宋棠寧于茫然中錯愕抬頭:“什么?”
“我說,你家的那位兄長未必不知道自己有錯?!?
蕭厭的話讓棠寧怔愣,見小姑娘不解地眨眨眼,他淡聲說道:“宋瑾修不是稚童,也不似謝寅年少,他自恃君子向來以嚴(yán)于律己對外,又怎么可能會不知道自己行為有失,他只是不肯承認(rèn)罷了?!?
宋棠寧張了張嘴,想問為什么。
蕭厭就已經(jīng)開口:“因?yàn)樗荒苷J(rèn)錯,他一旦認(rèn)了,就要承認(rèn)他罔顧親情,一旦認(rèn)了就要承認(rèn)他不修己身,君子當(dāng)嚴(yán)于則己,時下世家子弟更講究修身,他向來以君子自傲,可一旦他承認(rèn)自己錯了,就意味著他德行有失?!?
“宋瑾修年少入仕,向來都是京中世家子中佼佼之人,他是不會讓自己攤上失德之名的,所以錯的就只能是你?!?
“可是宋棠寧,這與你無關(guān)?!?
男人嗓音如碎石砌冰,低低沉沉不帶什么情緒,可是棠寧卻聽出了他話中的安撫。
明明是那般厭煩解釋喜靜寡的人,他卻好似怕她聽不明白,一字一句地告訴她不是她的錯。
棠寧鼻間擁堵時,眼中忍不住浮出水霧,她用力抱了抱身上包裹著她的滿是雪竹冷香的披風(fēng),仿佛飄蕩不安的心找到了停留之地,將眼淚強(qiáng)壓回去。
“阿兄,你給我的那宅子好看嗎?”
“好看的?!?
蕭厭眼眸輕動,神色散漫靠在屏幾上:“那宅子先前的主人貪歡好樂,最是懂得享受,宅子里處處都是用的最好的風(fēng)景,我記得那宅中前院栽了許多花草,后院還挖了一方地水養(yǎng)做了溫泉,若非我實(shí)在不愿挪動,倒早就住了進(jìn)去?!?
棠寧吸了吸鼻子:“那豈不是便宜了我了?!?
蕭厭縱容:“不便宜,收了銀子,你喜歡就安心住著。”
棠寧歪著頭:“那阿兄借我?guī)讉€看家護(hù)院的人,要是宋家人上門,我好打發(fā)他們。”
“好。”
“謝謝阿兄?!?
棠寧抱著披風(fēng)露齒而笑,眼圈鼻頭依舊泛紅,可眼中卻是明媚至極。
鋮王妃坐在一旁親眼瞧見蕭厭不厭其煩的哄著宋棠寧,明明神色寡淡語更無半句關(guān)心,可是他每一個字都在紓解著棠寧的心結(jié),無聲撫平她的低落,讓小姑娘露出笑容。
她突然就對眼前這位聲名狼藉的蕭督主好感倍增。
閹人又如何,狠辣又能如何?
這蕭督主的心比之宋家大郎干凈多了,雖然行事不客氣了些,嘴巴也毒了點(diǎn)兒,可對棠寧卻是真心。
棠寧認(rèn)了這么一位兄長是她的福氣。
蕭厭的府邸在城南積云巷,跟鋮王府所在的城西相距甚遠(yuǎn),馬車一路搖晃著走到蕭府門前時,蕭家隔壁的宅子前早已經(jīng)有人翹首以盼。
見到馬車停下來,宋棠寧被人攙著下了馬車時,那人就哭著撲了過來。
“女郎!”
“花蕪?”
棠寧驚愕,被自家貼身婢女抱著時忍不住看向蕭厭。
蕭厭提了下她身后落在地上有些長的披風(fēng):“你身上傷的重,得有人貼身照顧著,這婢女先前因著跟那外室女起了沖突挨了幾板子,結(jié)果夜里偷偷跑了出來,瞧著是個忠心的,我就讓人帶過來了?!?
花蕪才剛十四歲,臉頰圓嘟嘟的,走路還有些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