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寧倚于鋮王妃身旁,能感受到陸執(zhí)年一直在看她,她未曾回首,只垂眸等著宋家開口。
她隔著衣襟撫了撫頸間掛著的龍紋佩,急跳的心便安穩(wěn)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飲了幾杯酒的鋮王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笑著揚聲道:“今日府中辦這春日宴,既是想要與大家一起賀一賀上巳,也同樣是想要借著今日的熱鬧,替我家出了意外的外甥女沖沖晦氣,可沒想著居然還驚動了皇后娘娘?!?
“棠寧,這些樂師舞姬皆是自宮中而來,皇后娘娘先前知你受傷擔(dān)心不已,還特意叮囑讓你好生養(yǎng)傷,還有宋國公府……”
他抬眼朝著宋瑾修道:
“皇后娘娘也知?山之事,瑾修,你都這么大的人了,怎能那么大意?”
宋瑾修站起身來,神情愧疚低聲道:“是我的錯,那日原是兄妹置氣,我與棠寧吵嘴了幾句,我身為長兄本該愛護(hù)于她,卻為一時之氣將她留在了山上,更不曾留意仆從擅自做主跟著離開,結(jié)果害她驚馬受傷?!?
他端著桌上酒水走上前來,
“棠寧,是阿兄的錯,阿兄不該將你留在那里?!?
“這些時日我時時后悔,只恨不得能回到那日將自己打上一頓,看你身上傷勢更恨不得能以身替你,阿兄知道錯了,只望你能原諒我一回?!?
宋瑾修身上襕衫有些偏大,顯得人格外消瘦,他眼眶泛紅說話時聲音低啞,無端就透出一股哀求可憐。
席間眾人只覺得唏噓,這宋家大郎往日是多驕傲的人物,少年英才,早早入仕,年紀(jì)輕輕便已是門下錄事郎,只待過上幾年積攢些政績便能一路青云直上,可如今官職被黜,失了圣心,連說話都透著卑微蒼白,只一時之錯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也的確是足夠了。
宋大夫人眼中噙著淚起身:“棠寧,是伯母教子不善,才讓你阿兄一時糊涂,待你回去后他定任你打罰,伯母絕不護(hù)他?!?
宋棠寧對著二人沒說話。
席間安靜至極,鋮王府老太妃開口:“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瞧著這宋家大郎也知錯了?!?
鋮王也是道:“棠寧,瑾修到底是你兄長,不若就原諒他這一回?”
宋棠寧聽著耳邊勸誡之語,能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她緩緩抬頭,目視宋瑾修。
“阿兄,你當(dāng)真知錯?”
已被問過一次的謝寅心中突地一跳。
宋瑾修低頭正想說他知道了,就聽上首棠寧聲音如山澗清雪:“那阿兄能否告訴我,四日前,你與宋姝蘭夜入世安苑時做了什么?”
宋瑾修臉上“唰”的慘白。
“怎么,宋郎君不記得了?”
宋棠寧瞧著神情不安想要說話的宋瑾修,眉間滿是冷凝:
“那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堂堂玉臺公子,趁我不在府中,幫著你那外室女的妹妹盜取我父親遺物,佯作宋姝蘭身世信物想要將她強(qiáng)塞給我父親,強(qiáng)作我父親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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