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說著臉上就全都是遺憾:“我原想著陸家勢盛,若能借機會壓一壓他們,我們也能抽出手來替二皇子謀事,只可惜這事經(jīng)手的人是蕭厭,他跟咱們有仇,要不然咱們還能借他的手讓陸家吃點兒虧,也省那陸崇遠成天居高臨下,連對崔公說話也那么不客氣?!?
崔林聞瞬間就想起了之前在陸家時陸崇遠動怒,他對那人幾乎下意識的避讓,他心里頭生出些惱怒來:“誰說不能?”
馮秋荔一愣:“崔公?”
崔林冷哼了一聲:“蕭厭那閹人的確可惡,可若用好了也未必不能當我們手中的刀?!?
就像是馮秋荔說的那樣,安帝是不會讓戾太子翻案的,這也就意味著宋家的事情只會點到即止,如今縱容蕭厭追究很大的可能都沖著陸崇遠和陸家來的,與他們其他幾家關系不大。
陸崇遠口中說的什么牽扯出舊案會威脅到世家存亡的話,都只不過是為了讓他們安分嚇唬他們。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借此機會讓陸家吃點虧。
馮秋荔聽出了崔林的意思連忙急聲道:“崔公不可,那蕭厭就是個瘋子,他雖是利刃,可一個不好卻是會傷人傷己。”
“那只要好生握著刀柄,刀刃向著他人就行?!?
“崔公……”
“行了?!?
馮秋荔還想再勸,崔林就直接擺擺手打斷他的話。
“我也不是想要跟蕭厭聯(lián)手,那陸崇遠雖然可惡,可蕭厭同樣讓人生厭,我不會幫著那閹人來對付世家,只是讓人在宋家的事情上面推上一把,好能給陸崇遠一個教訓?!?
陸崇遠這些年仗著皇后母子和中書令的位置,壓得崔家抬不起頭,若是能趁機讓他受點兒罪,哪怕不能傷筋動骨也能叫他難受難受。
見馮秋荔憂心忡忡滿是擔憂,崔林說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可……”
“你不信我,還是覺得我不如陸崇遠?”
崔林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馮秋荔哪里還敢繼續(xù)說話,只能抿著唇低嘆了聲:“我自然是信崔公?!?
馮秋荔勸不住崔林,離開的時候還憂心忡忡,待到皺眉回到自家馬車上后,那緊攏著的眉峰就放松了下來,臉上哪還有半點先前在崔林面前的猶豫擔心,想起剛才崔林模樣,他冷嗤了聲。
這世家之人果然是高高在上久了,一個比一個自大好糊弄。
也就是陸崇遠老奸巨猾,才能保住世家利益跟皇權爭鋒,只可惜陸崇遠只有一人,再怎么厲害也帶不動一群沒腦子拖后腿的人。
馬車走動起來,身旁親隨問:“家主,是回府,還是去衙門?”
“回府。”
馮秋荔伸手撩開簾子,望了眼不遠處領著下人出來的崔林,滿是輕嘲地扯了扯嘴角,朝著身旁那親隨說道:“讓人去跟蕭厭說一聲,崔家的事情成了?!?
那親隨低聲答應下來之后,有些遲疑地說道:“家主,先前您與蕭厭聯(lián)手是為讓他助您成為馮家家主,可是如今您已經(jīng)得了馮家了,為何還要與蕭厭聯(lián)手?”
“此人心機深沉,對世家也是不懷好意,萬一他處置完陸家之后反過來動咱們,那馮家……您何必要冒險與虎謀皮?”
馮秋荔聞沉默了片刻,才淡聲說道:“他意不在世家?!?
他頓了頓,才又道:
“我也意不在馮家。”
“家主……”
那親隨滿臉驚愕地看著馮秋荔,仿佛沒聽懂他話中的意思,只可惜馮秋荔說完之后就不再開口,仿佛失了說話的興趣,只放松身形靠在車壁上。
“走吧,回府?!?
……
蕭厭接到馮家人送來的口信時,正在棠府之中。
滄浪附耳低語了兩句,他只頷首回了句:“知道了?!?
蕭厭抬腳走到不遠處的宋棠寧身旁,看了眼不遠處門外臉鐵青的顧鶴蓮問道:“他怎么了,誰欠了他的銀子?”
棠寧輕抿著嘴唇:“阿兄,姨母她有身孕了?!?
蕭厭聞愣了下,扭頭就見身旁昨日還興沖沖地與他慶祝,滿心歡喜著能夠脫離宋家的小姑娘,此時垂著眼眸神情蔫蔫的,那臉上更是如同霜打了似得滿是沮喪。
蕭厭說道:“有身孕了又如何,你這副模樣是覺得自己不該揭穿宋家的事情,讓你姨母知曉鋮王嘴臉?”
“不是?!彼翁膶帗u搖頭。
宋家的事情她不后悔,就算再來一次她也依舊會想盡辦法揭穿,絕不會跟他們虛與委蛇,委屈自己去看著那些惡心嘴臉。
“既然不是,那你擔心什么?”
蕭厭瞧著那邊顧鶴蓮深吸了好幾口氣壓下了臉上鐵青,進屋時下意識放輕了手腳,他說道:“你姨母不是三歲稚童,她要什么不要什么,不是你能做主決定的?!?
“你固然是她離開城王府的起因,可她與鋮王之間能走到這一步卻并非全是因你,你那姨母比你看得清楚,也更要強,你若是因此自責只會太過低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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