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他心中浮起一片疑云:“市委辦公廳可是清水衙門,哪有經(jīng)費給干部發(fā)放額外的福利呀?更沒聽說過寧可從外面拉贊助,也要給干部發(fā)福利的奇聞,這不違紀?退一萬步說,就算你想給干部們發(fā)額外的福利,那你就自己想方設法去拉贊助啊,憑什么讓我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幫你拉???有你這么干的嗎?”
婁樹人見他臉色陰晴不定,拍拍他大腿,道:“我這也是不拿你當外人,所以才跟你張這個嘴,要是把你換成你們正主任郝建平,我都不惜得跟他說。我知道,你現(xiàn)在當著你們青山縣委的家呢,而且當?shù)煤懿诲e,上到縣委領導,下到普通干部,都對你贊不絕口……”
秦陽聽到這里很是無語,心里給他安上了一個“大忽悠”的標簽,要說他聽到縣委領導夸贊自己,那還比較合理,畢竟他接觸縣領導的機會多,可他又是怎么聽說普通干部夸自己的?他這不是明擺著忽悠自己嗎?
只聽婁樹人續(xù)道:“而且你跟縣里企業(yè)的關系也不錯,上次你見義勇為受傷住院的時候,好多企業(yè)都給你捐款了,媒體還報道了,有這回事吧?所以呀,你隨便跟哪家企業(yè)張張嘴,這贊助就拉過來了,也就幫了我大忙了,我于公于私都會念你的情,都會好好感謝你的?!?
秦陽這才明白,他不是隨隨便便找到自己進行忽悠的,而是先確定了自己為忽悠目標,對自己進行過研究之后,才于今天果斷出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那天主動找到他求助,所以才進入他的視線成為他的目標的,訕笑道:“婁主任您過獎了,我可沒那么大的面子,隨便找家企業(yè)就能拉來贊助……”
婁樹人聽他有婉拒的意思,眉宇立時一軒,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應該知道,以我的身份,隨便跟誰說說這個事——就比方說燕都縣委辦那個楊……楊什么來著,他都得馬上答應幫忙,可我為什么非要跟你說呢?”
秦陽心思靈透,已經(jīng)猜到他的算計,心中暗道:“因為我是主動給你機會‘勒索’的那個冤大頭啊,我當日要不求你幫忙,也不會有今天這個事吧?!?
“我這其實是在趁機幫你呀!”婁樹人感嘆著說道,又拍了拍他大腿。
秦陽差點沒忍住笑出來,假作納悶的問道:“在幫我?”
婁樹人正兒八經(jīng)的道:“對呀,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個派人到市委辦公廳學習的想法,我已經(jīng)跟辦公廳其他幾位領導說過了,大家紛紛搖頭,都說沒這個制度,更不能開這個口子,否則就會嚴重影響辦公廳日常工作。接下來我要想幫你達成想法,就得一一說服他們幾位,但我拿什么說服他們?空口白話嗎,那肯定不行呀!可你要是幫辦公廳拉來了贊助,他們幾位都能分到你給的好處,你說他們還好意思反對你嗎?那你的想法不就馬上得以實現(xiàn)了嘛,贊助款到的第二天你就能帶隊過來了呀,我現(xiàn)在就能給你這個保證!”
秦陽暗暗鄙夷,真想諷刺他兩句:“婁主任哪,你是不是見我年輕,就覺得我好欺負好糊弄???那你就去調(diào)查一下,我自從發(fā)跡以來,這一路陷阱坑洞都是怎么走過來的,又是如何擊敗那些陰險老辣的對手的。哼,竟然哄騙我以私利去交換公務學習機會,你想得挺美,可惜選錯了人,我是絕對不會跟你做這筆交易的,更不會助長你的貪婪無恥氣焰!”
想到這里,秦陽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來,道:“婁主任,你有所不知啊,我其實剛調(diào)到縣里沒幾個月,連半年都不到,縣里的企業(yè)家和大老板們一個都沒認識呢。您讓我?guī)兔澲墒歉咛伊?。要不我回去跟郝主任說一聲吧,讓他幫你拉點贊助過來?他的社會人脈比我廣多了?!?
婁樹人心說我要能找他郝建平,還用跟你廢話,聽他拒絕,很是不滿,一張老臉逐漸板起,道:“我就不信,你一個老板都不認識,而且我直說是在幫你,你怎么還推三阻四的,?。课也宦犇愣嘟忉?,這事就交給你了,你盡快幫我辦好,我領你的人情!”
秦陽見他開始強硬,也就不給他留面子了,搖頭道:“這事我辦不了,婁主任你還是另請高明吧。你還有別的事沒有,要沒有了,我就先回去了?!?
婁樹人見他竟敢違逆自己的心意,登時惱羞成怒,再有酒精的刺激,就忍不住發(fā)飆了:“你辦不了?這么點小事你都辦不了,怎么當上的縣委辦副主任啊,???我今天能找上你,一是在幫你的忙,二是在抬舉你,你可別不知道好歹,不識抬舉……”
秦陽冷冷一笑,開門下了車去,吩咐那個司機道:“婁主任喝多了,趕緊送他回去休息吧。”
那司機連連點頭答應,飛快上了車去。
秦陽也回到自己的車里,返回縣委,想到婁樹人一定會報復自己,不許自己派人去市委辦公廳學習,冷笑著自自語道:“別以為我只能求你婁樹人辦這個事,我只是懶得麻煩高書記而已,既然你跟我玩這套,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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