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鴨嗓道:“據說——你聽好咯,是據說,可不是我說的……”
那粗嗓子不耐煩地罵道:“靠,咱哥兒倆說話你還遮遮掩掩的,你要信不過我干脆就別說!難道回頭我跟外人說起的時候,還特意說明是王老弟你說的?你覺得我有那么缺心眼嗎?”
那公鴨嗓訕笑兩聲,這才說道:“據說聞秘書長之前陪市長出國來著,去的是米國,沒去幾天。可就在這么短短的幾天時間里,聞秘書長竟然還忙里抽閑,跑了趟脫衣舞吧,結果不小心被人看見了。回國以后,市長不知道怎么聽說了這個事,大為震怒,一怒之下就把他給貶到史志辦了?!?
秦陽只聽得瞠目結舌、哭笑不得,聞三立去脫衣舞吧的事情,完全是自己往他頭上扣的屎盆子,是子虛烏有之事,怎么就成了他被貶的內幕原因了?曾祖輝又是怎么知道他去脫衣舞吧的?還有,這事又是怎么流傳出來,搞得市政府幾乎人盡皆知了?
只聽那粗嗓子不可思議的叫道:“不可能吧,聞秘書長都到這個級別了,又深受市長的寵信,過個幾年晉升副廳級都不是難事,怎么會不愛惜羽毛,跑去脫衣舞吧那種地方呢?”
那公鴨嗓不屑地道:“處級以上的領導誰不愛惜羽毛?可誰又真的愛惜羽毛?真愛惜羽毛的話,那咱們國家就沒貪官壞官了。我告訴你吧,愛惜羽毛都是相對的,有些事情你干了以后很容易讓人發(fā)現(xiàn),比如明目張膽的受賄索賄,那你就別干,就是愛惜羽毛;可有些事情你干了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比如偷摸找個情人,那你就盡量小心點去干,這同樣也是愛惜羽毛。聞秘書長可能就是覺得,已經出國了,干點壞事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就放心大膽的奔了脫衣舞吧??上\氣不好,竟然當場被人抓到現(xiàn)行,給告到市長面前了?!?
秦陽聽到這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急忙伸手捂住嘴巴,心說哪是聞三立去脫衣舞吧來呀,去脫衣舞吧的明明是武長雄和吳志松二人,偏偏外頭那個公鴨嗓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殊不知聞三立只是個被誣陷的倒霉蛋。
那粗嗓子道:“要這么說起來的話,那他被貶到史志辦也不冤。身為黨員干部,怎么能公然跑到脫衣舞吧那種婬穢場所呢?這跟在國內跑去洗浴中心接受異性服務是一個范疇啊?!?
那公鴨嗓道:“嗯,他這輩子算是完了,至少在市長主政這幾年,他是別想東山再起了,而等市長不在臺上了,他也差不多奔五十了,更別想受到重用了。這叫什么呀,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
二人又閑聊了幾句,把煙抽完,就回辦公室工作去了。
秦陽方便完出來,到輿洗臺前洗手,想到聞三立那可笑又可悲的下場,兀自百思不得其解:“市長倒是說過,回國就把他撤掉,因此他被貶到史志辦也在情理之中??蓡栴}是,他去脫衣舞吧的事情,是怎么傳出來的?我誣陷他去脫衣舞吧的時候,在場的只有寧一博、武長雄、吳志松和那個翻譯。寧一博作為常務副市長,應該不會往外傳這種低俗之事。武吳二人作為真正的去過脫衣舞吧的人,躲避這件事還唯恐不及,恐怕也不會主動往外散播。嘶,這么一分析的話,只能是那個翻譯往外傳的了,可看上去他不像是那么八卦的人呀。”
胡思亂想了一陣,秦陽苦笑著走出衛(wèi)生間,可還沒走多遠,就接到市委組織部干部一處的來電,趕忙停步接聽。
對方問他在不在青山縣委,在當然是最好,不在的話就立即回到單位等候接受考察。
秦陽一聽這是正事,忙答應下來,收起手機就要出去開車,可剛要動步,襯衣后領就被人揪住了,緊跟著身后傳來聞三立那憤怒的叫罵聲:“秦陽你個狗東西,你特么給我站住,我可算等著你回來了,我落得今天這個下場,都是你個王八蛋害的!”
秦陽心頭一激靈,回身看去,只見聞三立滿面怒容,精神卻有些憔悴,之前還烏黑油亮的頭發(fā),現(xiàn)在竟然生出了不少白發(fā),整個人看上去像是突然之間蒼老了十來歲似的,讓人幾乎都不敢認他了,定了定神,推開他的手臂,奚落他道:“聞主任,聽說你調到史志辦去了?這個單位可是輕松啊,恭喜你了?!?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聞三立更是氣惱得不行,肺都要氣炸了,掄圓了胳膊就要抽他個大嘴巴。
秦陽不閃不避,還微微仰首,將臉頰亮給他,冷笑道:“在市政府辦公樓里還敢打人,我看你是一點教訓都沒吸取啊,你是非想被一擼到底當普通科員去嗎,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來吧,抽上來吧,我看你有沒有那個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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