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的權(quán)力核心‘宗族祠堂’,就建造在這戰(zhàn)場邊上。
換句話說,戰(zhàn)場,就是祠堂的前院。
今日宗族奪嫡,所有先烈一起見證,在決戰(zhàn)之前,祠堂內(nèi)就有十幾個人跪在蒲團上,念念有詞,禱告先祖,將二脈嫡系更換之事,上報祖先。
完事后,一群人神情肅穆,接連上香。
祠堂內(nèi),香火陣陣。
這其中,李天命見過的,也就只有獨臂白眉的林誡,還有肥胖、魁梧的六脈‘林熊’。
林誡面色肅穆,林熊則面色陰郁,那黝黑的眼睛內(nèi),蘊含著深深的暴躁,就連上香的時候,他的手,都捏得格外重。
整個祠堂內(nèi),沒人說話,看似平靜,其實氣氛早就到了爆開的極點。
很多冷笑、憤怒,都藏在心底。
當他們要爆發(fā)的時候,就看了一眼門口。
門口那,一個老人坐在木椅上,腦袋歪著,看著前方無盡的人海,好像已經(jīng)睡著了。
他的皮膚,看起來和枯樹一個顏色,仿佛隨時都會融入黃土。
從他這個方向,可以看到宗族戰(zhàn)場內(nèi)的一切。
林熊從里面走了出來,站在了他的身邊,低頭一看,老人眼睛有些撐不開,可眼皮下那一雙眼眸,還在輕顫,恍惚間,似乎淚雨朦朧。
“時……代,變了?!?
老人沙啞著嗓子,說出了這四個字。
“是的,孩子們忘了仇恨,有了自己的想法?;⒏?,輸給了時代。”林熊道。
“輸……”
“但愿他今天能體面點吧?!绷中艿馈?
百分之八十的二脈家庭,同意進行宗族奪嫡。
這,已經(jīng)不體面了。
在他們身后,林誡等幾個人,看著這兩個身影,嘴角在不知不覺中,勾起了冷笑。
……
嘩啦啦。
當李天命一家六口,從林氏小艦中出來的時候,眼前數(shù)千萬的林氏子弟,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通往戰(zhàn)場的通道。
他們出現(xiàn)后,方才沸沸揚揚、議論紛紛的戰(zhàn)場,頃刻間陷入死寂之中。
道路兩旁,好多男女老少站在一起,注視著他們一家人。
這些人,大部分是二脈的。
因為是二脈宗族奪嫡,所以他們被允許現(xiàn)場觀戰(zhàn),其他脈的,只要不是高層人物,基本上通過戰(zhàn)場的投影,在家反而能看得更仔細。
甚至駐扎在闇星上其他萬劍商盟的無數(shù)林氏子弟、分族,都能通過結(jié)界觀戰(zhàn)!
只有二脈自家人,能親自在現(xiàn)場見證,這引領(lǐng)著二脈上千萬年的嫡系,走向末路。
無數(shù)先烈!
包括太虛劍魔‘林魔’,都當過二脈脈主,都是直系先祖。
而今,止于林猇。
對于林猇,二脈所有人,感情無疑是復雜的。
哪怕只是千歲的中青代,他們都見證過林猇的強盛時代,所以,他們也不可能當面嘲笑、辱罵。
然而,這種無聲的,看不到同情的‘注視’,同樣讓人撕心裂肺。
好在,林猇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昨天不想?yún)?zhàn),就是不想面對這數(shù)千萬二脈同胞的‘注視’。
其實!
只要他們出現(xiàn)在這,就意味著,今日林猇沒有棄權(quán),意味著今日不論輸贏,都會有戰(zhàn)斗!
從二脈同胞們的眼神,可以看出來,其實好些年長者,都希望今天林猇不要來。
不出場,以后也不露面,那也不至于丟人,也算留住了最后的尊嚴。
來了,那就不好說了。
已經(jīng)晚節(jié)不保了。
但也有更屈辱的。
“唉……”
終于有人忍不住,看著他們一家人,神情復雜,嘆了一口氣。
這種失望的嘆氣,其實才是最鋒利的劍,比什么嘲諷,更能扎進心窩。
“爺爺。”
李天命握住了他的胳膊,沖著他笑了一下,道:“莫慌,以我多年的裝逼經(jīng)驗判斷,此情此景,乃是打臉的神級鋪墊,每一聲失望嘆氣,最后都會變成倒吸一口涼氣?!?
“……!”
聽到這段話,林猇的臉抽了一下,最后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廢物,有你孫兒一半灑脫嗎?”
東神玥罵罵咧咧,大搖大擺,在無數(shù)的嘆氣當中,挺直腰桿前行。
她要是真在乎別人的看法,早就離開林猇了。
“爺爺不是不灑脫,而是對家族、二脈、親人,都愛得太深沉。不愛,又怎么會傷心呢?”
李天命道。
今天,林猇讓他們失望。
但,二脈,也讓李天命失望了。
失望,
只會引起他的反叛心理。
別看他還能笑,其實心里的火,早就瘋狂灼燒了。
就這樣,他們一家六口,通過了這一條堪稱‘死亡級’的失望、嘆氣通道,來到了‘林氏祠堂戰(zhàn)場’!
其實這里只是無量劍海一塊普通的海域。
按因為它在祠堂前,萬劍神陵后,所以被賦予了神圣、厚重的寓意。
“來了啊?!?
不遠處,林舞儀和林嘯云,是今日宗族奪嫡的主持者。
她們面帶笑容。
“兩位老人家,辛苦了?!绷治鑳x柔聲笑道。
可惜,沒人搭理她。
李天命他們一家六口,就站在這戰(zhàn)場中,等待著他們的對手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