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頭到尾地仔細看完,像是怕落了一個字眼一般,謝知看他看書時都不見得如此上心過,看一個情敵寫信居然如此認真。
待看完之后,他臉色先是一黑,而后又哼了一聲:“他想的倒是美!”
旋即,他又冷道:“連給心上人寫信都要代筆,還談什么誠意!”
謝知都快被醋味給嗆到了,不過被他這么一提醒,她也才想起來卓軍似乎的確不識字,這書信上的字卻端正,定然是找人代筆的了。
但此事她倒不覺得如何,解釋說:“卓大人家境普通,不識字也是正常?!?
這個時代,文盲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讀書識字是奢侈行為,哪怕卓軍曾經(jīng)在朝廷任職,不識字也是人之常情。
楚淮將那信紙在手里疊了又疊,最后疊成了一個不過幾個指頭大的小方塊,才塞回信封,墨眸掀起,望著她:“若是我,我一個字一個字去學了,也要親自給你寫?!?
謝知聽到最后幾個字,心像是忽然被小鹿蹬了一腳,抬起眸,正好對上楚淮看過來的視線,那么認真,做不得假。
別說,這還真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謝知也不懷疑。
楚淮顯然對這封信耿耿于懷:“你不用回他,我來回?!?
“好……”
謝知想了下,自己也是要在心中回絕,說明自己和楚淮的關系的。
所以,這封信若是讓楚淮來回,卓大人便會徹底死心了。
如此也好,男女關系一事,還是早早回絕了好,也不耽誤他早點另尋佳緣。
說實話,以卓軍如今在平安寨的身份,那也算是英年才俊,愿意嫁的姑娘多了去了。
謝知答應下來后,楚淮的臉上明顯多了幾分撥云見日般的喜意。
越是看他這樣,謝知就越喜歡。
她甚至想起來,這個時代的人多是認識沒多久,就成了婚,甚至有些夫妻成婚之前就只見過一面,她決然接受不了這樣草率的婚姻,更是覺得跟這些古人之間有著無可跨越的鴻溝,所以根本不打算成親。
也就是說,不論卓軍如何,她都是不可能嫁的。
而她之所以愿意嫁,是因為那個人是楚淮。
沒有其他緣由。
屋外北風聲嗚嗚怪叫,雪花打在地上,發(fā)出簌簌聲響,光靠聽覺,就叫人覺得冷。
但謝知屋里這會兒燒了炭,她本是不愿意整這些的,可從前不下雪也罷,眼下下了雪,楚淮就強行叫人直接搬了來,床上還放著兩個湯婆子,等她睡覺時候,被窩里直接就是熱的,不用暖半天還暖不熱。
她身上穿的是輕薄卻又保暖的絲綿袍,既不厚重,還非常保暖,是楚淮讓人直接買好了幾套給她送來的。
古人不愛洗頭,因為隨便一場風寒便容易要人性命,且柴火人力都要錢,所以大多冬天都是不停抹頭油了事。
可她還保持著從前的習慣,不喜歡頭上油膩膩的感覺。
所以她屋里永遠有幾條極吸水的大方帕子,一般她把熱水弄到空間,再用幾條帕子依次擦一遍,就已經(jīng)干了大半,最后在空間曬一曬,沒多久就好。
當然,這些也是楚淮準備的。
謝知其實對待自己的生活細節(jié)上沒有那么細致,在現(xiàn)代時候也是得過且過,在照顧她上面,楚淮比她還要細致。她來的時候空間里其實沒帶那么多東西,如今倒是越來越多了,多是楚淮給她填的。
大到保暖,小到一日三餐,若是仔細觀察,她便能在自己身邊處處發(fā)現(xiàn)楚淮的痕跡。剛到哪個地方,她多吃了哪道菜,下次往往還有這道菜的身影,她哪個吃了一次就沒碰過了,以后便也不怎么見了。
哪天胃口不好,整體吃的飯少了,下一頓伙房定然會給她開小灶,做的全是她愛吃的菜。
若不是時時刻刻想著、念著一個人,大抵是想不到、做不到那么多事的。
屋外雖冷,她渾身上下卻都暖融融的,像是泡在溫泉水里,舒服得感覺現(xiàn)世安好,人生所求也仿佛不過如此。
聽著屋外那么冷,想到楚淮一會兒還要回去,定然要吹那刀子般的風,她心里一動,道:“要不然,今晚你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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