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來這東安門,還是在盛夏。
林挽朝記得御花園里有一顆常開不敗的梨花。
可再是常開不敗,繁花似錦的御花園,冬日里也會變得蕭條至極。
裴淮止看她目光往御花園的方向看,神色平淡,卻說:“若是想看,等會拜見了陛下,我?guī)闳?。?
“冬日里,御花園還有什么可以看的?”
“有梅園,很好看?!?
林挽朝聽見裴淮止的聲音似乎帶著幾分溫和,她低頭,微微而笑。
“免得又在那里碰到什么彈琴低吟的假書生?!?
笑容又登時一滯。
林挽朝心中無語,還以為他是難得對自己心善,卻沒想在這里等著呢。
她理了理衣袖,想到自己想要穿官服來赴宴的,裴淮止非讓她換華貴衣裙,一邊無奈解釋:“裴大人,那次晚膳只是屬下想報(bào)答救命之恩。你也知道,屬下貪生怕死,有人救我的命,對我而就是天大的恩,那是一定要隆重報(bào)恩答謝的?!?
“所以,你們就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私自會面,又是下棋,又是送手爐,徹夜長談,對嗎?”裴淮止對上林挽朝詫異的目光,冷聲道:“林挽朝,你這恩報(bào)的的確走心?!?
林挽朝不解的看著裴淮止,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連送手爐這種事都知道的這么清楚。
但裴淮止這么一問,林挽朝仿佛就成了什么陽奉陰違之人,她局促的解釋:“呃......那是因?yàn)?.....我看太子渾身發(fā)冷,似是格外畏寒,身旁又每個知冷知熱的下人,才把自己的手爐給了他?!?
“你倒是心善,誰在你面前咳幾聲你都送個手爐過去?我看大理寺少卿委屈你了,不如安排你到惜薪司1去,派發(fā)薪炭,溫暖整個皇宮?!?
林挽朝自知從來都說不過裴淮止,卻沒想到他嘴皮子厲害的程度似乎沒有止境。
看來,他是真惱自己和太子私自見面。
林挽朝心下輕輕嘆氣,聲音淡淡的,小小的,說:“其實(shí),于我孤立無援之際救我、愿意給我機(jī)會入朝為官的大人,才是我真正的恩人?!?
裴淮止步子一頓。
他看她:“什么?”
“如果沒有大人,今夜我就見不到滅門仇人一敗涂地,比救我性命更重要的,是救我滿門的仇恨。大人是我最大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