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看著欠條上洪震的簽名,沉默半響,道:“洪震已經死了,你還不知道嗎?”
“什么?洪震死了?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上周見到他他還活蹦亂跳愛答不理的呢?!鼻赜胸敵泽@的叫了起來。
“就是這周末的事。”秦陽說道,心里尋思怎么幫他把這筆錢要回來,畢竟已經答應他幫忙了。
秦有財慌亂失措的說:“那我的賬還能要回來嗎?”
“會的,只要金皇一號還在,你的賬就能要回來?!?
秦陽想了想,道:“你留個手機號,就先回去吧,我回頭給你要賬去?!?
秦有財哦了一聲,把手機號念給他,等他記下后就走了。
秦陽雖然很不喜歡這個堂哥,但見他為了一筆應得未得的收入而奔波焦慮,也有些同情,心想今晚下班后跑一趟金皇一號,看看還在營業(yè)不,要還開著呢,就從柜臺上要筆錢走。
又忙一會兒,大哥雷軍打了電話過來:“老弟,老二今天上午出院了,都沒跟我說一聲,這事兒你肯定也不知道吧。”
秦陽一愣,這事他還真不知道,這兩天忙,也沒顧得上去醫(yī)院探望王濤,但從時間上看,王濤也差不多是這兩天出院,至于他們夫婦沒告知的原因,應該也是知道自己太忙、不忍麻煩自己吧,嘆道:“唉,你說這事兒他們兩口子還不說一聲,這不是拿咱們當外人嘛?!?
雷軍呵呵笑道:“是啊,他們是怕麻煩咱們,但顯得見外了。我打這個電話的意思呢,老二出院咱們哥兒倆沒幫上忙也就算了,可不能不到家看看。今晚你有時間沒?”
“有啊,不過得晚點兒,那咱們就七八點左右過去看看吧?!?
秦陽跟他約好了時間,想到王濤即將痊愈,自也高興,正好之前周玉萍贈送的那兩張購物卡還沒用呢,就當做今晚的賀禮吧。
等到三點出頭,李若旖幫忙請來的市交通局的道路養(yǎng)護專家到了。
秦陽從縣委辦開了輛公務車,到高速公路出口接上對方二人,相互認識以后帶二人走到一旁輔路上,隨便找了個塌陷地帶,請二人給仔細檢驗一下。
“它這是高速引線公路,應該是按城市次干道路設計建造的?!?
為首專家先給道路定了性,然后俯下身去,細細查看陷坑里的情況,開始點評:“瀝青面層只鋪了一層,且高度明顯不夠,也就是五六厘米吧,太薄了;墊層只有兩層,高度還不到四十厘米,應該是三層,每層不低于十八厘米,最少五十四厘米高?!?
這處陷坑只能看出這些信息,那專家就又往北邊走了百十米,找到一處挨著下水管道的塌陷,從路邊找了根樹枝,在陷坑里撥拉了幾下,臉上露出不齒的笑容,道:“埋設地下水管道的地方,按施工要求是要全部用水泥打上,可你們這兒呢,只用水泥打了個底,上面用土蓋的,這不是糊弄人嗎?所以這兒也就塌了?!?
秦陽臉色沉重的點頭道:“是啊,所以我說這條輔路根本就是豆腐渣路?!?
三人又往北走了一段路,找到一個大陷坑,這個坑都能看到路基層了。
那專家指著坑底說道:“秦主任,你瞧,這路基都沒做平整,上面墊的這一層碎石塊分明是建筑垃圾啊。用建筑垃圾當墊層,這不是鬧著玩嘛?!?
秦陽又驚又怒,心想這條路的承包商為了省錢,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今天若非師姐臨時起意,要查一查這條豆腐渣路,這里面的貓膩怕是要永遠埋藏在路面之下,不被世人所知了。
原路返回,秦陽把這三處塌陷都拍了照片,回到車旁,拿出四盒香煙和兩瓶礦泉水給二人分了,又感謝了二人一番,送別他們后回返縣委,將檢查結果向薛冰做了匯報。
薛冰聽后氣得不輕,強壓怒氣,冷冷地道:“這回我看杜良宇他們仨還有什么可說的!”
“我把他們仨都叫過來?”秦陽問道。
薛冰想了想搖頭道:“不,我親自跑一趟交通局,順便看看這幫腦滿腸肥的官老爺?shù)墓ぷ鳝h(huán)境和面貌。你把劉運來也叫上?!?
幾分鐘后,薛冰、秦陽、胡妍和劉運來四個人,同乘一車,趕往縣交通局,一場在縣交通系統(tǒng)內展開的反腐風暴也就此展開。
縣交通局位于縣城中南部、那條貫穿縣城東西的國道邊上,坐北朝南,樓高六層,面闊十數(shù)間,外墻貼了白色的瓷磚,看上去整潔又闊氣,遠好于縣內其它縣直機關的辦公樓。
樓下停了一水兒新的十幾輛皮卡,知道的這里是交通局,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皮卡4s店呢。
秦陽直接把車開進樓內后院,薛冰發(fā)現(xiàn)后院也停滿了車,還都是奧迪、邁騰、帕薩特之類的中高檔車,有公務車也有私家車,冷哼一聲,道:“交通局果然闊氣啊,單位有錢,職工也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