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憋著一團火。
傅予鶴鮮少會有這么對一個記憶深刻的時候,種種情緒波動,恰恰是說明他對沈弈上了心。
煙霧朦朧了他的臉龐,他臉上的表情愈發(fā)讓人琢磨不透。
直到外面天色都快黑了,大門口才傳來了開門的動靜,傅澄在門口換了鞋進門,進去時,還沒看到人,就先聽到了聲音。
“回來了?!备涤楮Q的嗓音低啞。
傅澄看到了他哥坐在沙發(fā)上的背影,被嚇了一跳。
“哥?”
客廳里沒有開燈,光線暗淡,傅予鶴彈了彈煙灰,蓋上了筆記本,把煙在煙灰缸里摁滅了。
“去哪了?”他問。
傅澄:“沒去哪?!?
前兩天的那個早上,傅予鶴把沈弈叫到了書房,傅予鶴下來時,腳步匆匆散發(fā)著傅澄都能感受到的低氣壓,傅澄后來問沈弈,沈弈說他哥只是把情書給了他。
傅澄自然是信沈弈的話的,但他也知道,他哥對沈弈的存在總是不高興,態(tài)度時好時壞,明明前陣子生日過后已經緩和許多了。
他想,不能讓他哥知道他和沈弈在貓咖待了兩個小時,不然他哥討厭的沈弈加上他哥討厭的貓,雙重buff疊加,后果……會很嚴重吧。
畢竟他哥這兩天心情也不好。
傅予鶴:“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我……”傅澄卡殼,“哥,你能別問嗎?”
傅予鶴抬眸看過去:“嗯?”
傅澄:“我說了你又不高興,不如別問了?!?
傅予鶴:“……”
傅澄:“哥,我先上去了?!?
傅澄腳底抹油溜了,跑的速度之快,讓傅予鶴瞇了瞇眼,眸底散發(fā)著危險的暗光。
接連好幾天,傅澄都是很晚回到家,傅予鶴沒像第一天那樣的詢問他。
周五。
下午的天色陰沉沉的,仿佛隨時會降下一場暴雨,學校外的奶茶店在學生們放學之后生意火爆,店內空間不大,靠近門口的一張桌子面對面坐著兩人。
沈弈背對著玻璃門坐著,手里拿著魔方轉動,對面是扎著馬尾的沈眉月,傅澄點單去了。
沈眉月和傅澄都喜歡貓,某次當沈眉月得知他們放學去貓咖的時候,沈弈和傅澄的兩人行就變成了三人行。
沈弈的性格和誰都能說上兩句話,接觸得多了,慢慢的,性格內斂的沈眉月和沈弈關系也熟絡了起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沈眉月手里捧著一杯溫熱的奶茶問。
沈弈轉著魔方,分了心:“什么?”
沈眉月笑了笑,輕聲細語的說:“你這幾天總是走神啊,一開始坐在貓咖,總是看窗外發(fā)呆,我還以為是因為你對貓不感興趣,但好像不是,你剛才魔方都快復原了,又被你打亂了,剛才在發(fā)呆吧?!?
女孩子的心思總要細膩些。
沈弈轉動魔方的手頓了頓,抬頭對沈眉月笑道:“沒,只是碰見了一道難題,解不開,在想題?!?
“啊……”沈眉月臉容易紅,這會兒紅著臉低頭的模樣,落在別人眼里就是嬌羞了。
奶茶店的對面停著一輛車,車里的傅予鶴面無表情的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年輕少年少女們相視一笑,似懵懂又青澀的愛情嫩芽萌發(fā)過程。
傅予鶴認得出來,那個背影是沈弈。
頎長的身型,衣領上面露出的一節(jié)后頸,黑發(fā)凌亂的后腦勺,都透露著讓他熟悉的感覺——一切都再好認不過。
片刻后,他輕輕扯了扯唇角。
這個畫面在前面副駕駛的助理看來很詭異,老板眼底的情緒明顯是不高興的,嘴邊扯著笑,驚悚程度和恐怖電影里的反派大boss有得一拼。
傅予鶴推開了車門,皮鞋踩到了車旁橘黃色的枯葉,咔吱咔吱的細響,傅予鶴抬腳慢條斯理的走到了奶茶店門口,推開門進去時,看到在排隊點單的傅澄,他又退了出去。
正在和沈眉月聊天的沈弈手機響了起來。
他從外套兜里拿出手機,看著上面的來電顯示,道:“我接個電話?!?
奶茶店里有些吵,他起身把魔方留在了桌上,去了外面,而推門出去的一剎那,他看到了另一邊死角處的身影。
兩人站在一條路上,中間隔著一段距離對望。
傅予鶴面色一如往常,嗓音低沉平穩(wěn):“我有事找你,東西拿上,跟我走。”
不知怎么,沈弈硬是從中聽出了些許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他挑眉問:“就我一個人嗎?不用接傅澄?他也在?!?
“嗯?!备涤楮Q聲音很輕,“只有你?!?
好似風一吹就散了,輕飄飄的帶過了話里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