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寧翊抬頭,說要先走了,舒琳一臉了然。
電話話筒的聲音不小,她在旁邊雖然沒聽清楚電話里連貫的話,卻是聽得清是俞楓玥的聲音。
他的聲音很有辨識度,低沉磁性,聲線又很干凈,寧翊曾經(jīng)說過他的聲音很好聽,這點是沒錯。
寧翊上了電梯,才想起他出門沒帶鑰匙——主要是俞楓玥也沒給他。
到了放門口,他抬手敲了兩下。
“咔噠”——
門從里面打開了。
俞楓玥站在門口,一臉的不耐煩,“太慢了?!?
“已經(jīng)很快了?!睂庱纯戳搜蹠r間,“離你給我打電話,才過了三分鐘?!?
“我哪里惹你生氣了嗎?”寧翊探究的看著他。
俞楓玥:“……”
他不承認是他在鬧脾氣,身上裹著陰沉沉的氣息,轉(zhuǎn)身往里面走去,寧翊在他身后進門,關(guān)上了房門。
“哪個水龍頭壞了?”寧翊問。
俞楓玥:“衛(wèi)生間洗漱臺。”
“我早上用還是好的啊。”他一邊說著一邊往里面走去。
衛(wèi)生間內(nèi)光線暗淡,寧翊開了燈,擰開了洗漱臺的水龍頭,水流嘩嘩的流淌了下來,他側(cè)頭看向一旁門口的俞楓玥,“沒壞?!?
俞楓玥:“哦,剛才壞了,我修好了?!?
寧翊:“……”
撒謊的話,也要撒個像樣點的吧。
這么破綻百出,根本就是把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啊。
“是嗎?”寧翊揚了揚唇角,笑道,“修好了那就太好了。”
他往浴室外走時,俞楓玥像個攔路石一樣的擋在門口,燈光落在他身上,他垂著眸子,“剛才去哪了?”
寧翊頓了頓,說:“找了舒琳。”
俞楓玥:“離開這里要和我說。”
寧翊:“你不在。”
“不是給了你手機嗎?”
“啊……好,我下次記著。”
俞楓玥還是沒有挪開。
“怎么了?”寧翊問他。
俞楓玥掀起眼簾:“想知道關(guān)于我的事,可以直接問我,沒必要去問別人——”
他扯了扯唇角,視線直勾勾的落在寧翊身上,“還是說,你覺得我不可信?”
寧翊愣了一下,兩人對視幾秒,俞楓玥若無其事的轉(zhuǎn)身走了,余下寧翊挑了挑眉,他摸向了口袋里的手機。
朋友,我的手機是不是有點問題?寧翊問系統(tǒng)。
系統(tǒng):有監(jiān)聽,需要我?guī)湍悴鸪龁幔?
終于有了它大展身手的時刻了。
不,不用,我只是確認一下。寧翊玩味道,挺有意思的。
系統(tǒng):……
兩人就這么簡單的開始了同居生活,越是相處,寧翊越是能從俞楓玥身上找到那種熟悉的感覺——還是愛生氣,脾氣壞,愛咬人,占有欲強,但有些時候,又格外的可愛。
寧翊發(fā)覺,俞楓玥嘴上說著要給他些懲罰,行動上又遲遲拖延,久而久之,就發(fā)現(xiàn)了他只是……嘴硬心軟。
兩人在一起時,俞楓玥從來沒有提過他曾經(jīng)把他推下車的這件事,唯一較真的,是寧翊不能隨便的離開,去哪都要和他報備,不然等俞楓玥回到家,發(fā)現(xiàn)他不在,他就會生氣,隨時打來電話找理由叫他回去。
寧翊在這休息了一周。
a棟樓每天都會有工作者送新鮮的果蔬上門,問他們需不需要,而他們則每月都要定量的上繳晶核,不過住在a棟樓的人,大多都能力不俗。
周六早晨,寧翊被手機吵醒,電話是舒琳打來的,舒琳說有個明天可以出發(fā)的任務,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明天下午?”寧翊揉了揉凌亂的頭發(fā),“我看看時間——唔?!?
他腰間被一只手撞了一下,他側(cè)頭看去,只見是俞楓玥翻了個身,手臂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撞到了他,力度不輕。
“怎么了?”舒琳在那邊問。
“我可能沒時間?!睂庱凑f,“我有個認識的水系異能者,要不我介紹給你?”
舒琳:“也行,麻煩了。”
兩人在電話里簡短的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被吵醒了他也沒再睡,起床換了身衣服,在衛(wèi)生間洗漱刮胡子,整理完后,他去了客廳。
廚房里煮了飯,冰箱里還有剩余的蔬菜,他看了眼,拿了一些菜出來,拿著菜板和刀準備兩人份的早餐。
他做了兩遍,第一遍做壞了青菜,第二遍認真了許多,計算用量和火候都掐的精準,做出來的菜賣相和味道都沒翻車,他嘗了嘗,把菜端出廚房,放在了客廳餐桌上,俞楓玥恰好出門,聞到味道,腳步一頓。
“你做的?”他語氣猶疑。
“這兒沒第二個人了?!睂庱凑f,“你不是七點要出門嗎?昨晚你打電話我聽見了?!?
俞楓玥:“……嗯?!?
他在桌邊坐下。
寧翊嘆了口氣,“對別人那么溫柔,怎么到了我這,連個笑都不給。”
“辛苦了?!庇釛鳙h淡淡的說。
寧翊解下圍裙:“你吃吧,我不餓?!?
他轉(zhuǎn)頭進了側(cè)臥。
俞楓玥筷子一頓,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抿了下嘴唇。
生氣了?
連日來寧翊的好脾氣,甚至都快讓俞楓玥忘了他曾經(jīng)脾氣也沒多好。
他看著這一桌菜,心不在焉。
寧翊坐在側(cè)臥,揉了揉有些撐的胃,剛吃了一疊做壞的青菜,實在是沒有胃口了。
他盤腿坐在飄窗上,腿間放著一本書——《哄人寶典》。
忘了問俞楓玥和不合口味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
十多分鐘后,敲門聲響起,他側(cè)頭看過去,俞楓玥從來不會敲門的,一般都是直接進。
他從飄窗上下來,踩著拖鞋到門口開了門,看見門外的人,他訝異的挑了挑眉頭。
門外站著的是先前和他起過沖突的幾人,領(lǐng)頭的正是先前情緒最為激動的“陽子”。
“你們,有事嗎?”他問。
陽子沒有最開始那種怨婦般的眼神看著寧翊了,他有些難為情道:“我有點話,想和你說。”
寧翊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說。
陽子突然九十度鞠躬,身后幾人也跟著九十度鞠躬。
“是我們錯怪你了?!?
寧翊:“……?”
哈?
陽子其實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在基地見到俞楓玥后,他告訴俞楓玥,他們把寧翊抓來了,想在這里弄死他,是輕而易舉的事。
——直到現(xiàn)在,他都有點忘不了俞楓玥那時的眼神,陰翳冷厲,似在看死物一般,看的他背脊發(fā)涼。
那種感覺轉(zhuǎn)瞬即逝,陽子當時只當是錯覺,聽俞楓玥解釋說當時是寧翊為了救他才掉下車,他也信了,然而潛意識里還是對俞楓玥有了點害怕,后來做噩夢,夢里都是俞楓玥那冷漠的眼神,嘴唇輕張的說著,“你在找死?!?
今天俞楓玥突然說,讓他們給在酒店里綁架寧翊的那件事道個歉,他們也想見寧翊一面,便也就來了。
寧翊聽完他們的話,突然問:“你是說,你們綁架我的事,俞楓玥他知道了?”
陽子撓了撓后腦勺,點了點頭,“是啊,總之這事是我欠你的,我話撂這了,之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你們綁架我的事,俞楓玥他知道了?”
客廳里,俞楓玥聽見耳機里的這句話,驀地坐直了,睫毛抖動了幾下,抿著嘴唇,又專注的聽了幾句,接下來的聲音中,都是他那些小弟在說話。
良久,他聽到寧翊輕笑了一聲,“我不會跟你們客氣的?!?
談話到了尾聲,那幾人很快從側(cè)臥走廊出來了,俞楓玥摘了耳機,閉了閉眼,唇線繃直。
被人套了話還渾然不覺,真是……嘖。
……
朋友,我好像知道他黑化值為什么會驟降了。房間里,寧翊看著窗外。
系統(tǒng):這幾天黑化值又降了不少。
哦……寧翊意味深長,原來他喜歡這個調(diào)調(diào)嗎?
系統(tǒng):……打牌嗎?
寧翊:你不是正經(jīng)系統(tǒng)不打牌嗎?
系統(tǒng)避而不談,豪爽道:一聲朋友一生走,這幾天我學習了不少技術(shù),可以匹配組局,來嗎?
寧翊:來。
中午俞楓玥沒有回來,寧翊下午出了門,去了齊權(quán)那里一趟,想找他留下一個手機號時,突然發(fā)現(xiàn)手機沒帶,想著等會也就回去了,他也沒著急。
他找齊權(quán)是因為前兩天,齊權(quán)說帶他去基地綠植種植地看看,那里的水資源很重要,除卻水資源,還有許多繁瑣的事,寧翊或許可以勝任。
兩人剛到綠植園,在門衛(wèi)室登記時,碰見了里頭走出來的幾人,當寧翊看到人群中的俞楓玥時,愣了一下,俞楓玥也看到了他,以及他身旁的齊權(quán),他眉頭微蹙,眼眸暗了些。
俞楓玥那邊被正事纏身,寧翊和齊權(quán)過去打了個招呼,期間寧翊和俞楓玥的目光對上,俞楓玥看寧翊的眼神,就像是丈夫外出打工,妻子幽會情人一般。
兩方人擦肩而過了。
“你認識俞先生?”齊權(quán)問。
寧翊:“沒認出來嗎?”
齊權(quán):“什么?”
寧翊想了想,碰見救援隊那天是晚上,光線暗,俞楓玥聽了他的話,一直躲著沒怎么讓人看他的臉,齊權(quán)沒認出來也是正常。
他說了句“沒什么”,問齊權(quán),俞楓玥是個什么樣的人,他想聽聽別人嘴里的俞楓玥。
齊權(quán)說:“他可幫了基地不少忙,性格也挺不錯,冷靜理智,之前喪尸潮,我們剛好在外面,我聽我朋友說,那次他出了挺大風頭,不過我和他沒機會深交……”
傍晚,街頭風大,呼呼的冷風往人臉上吹,還帶著灰塵,街頭一處,俞楓玥和幾人站著,他頷首告別了那些人,背過身,唇角笑意收攏。
他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打開某個軟件。
安安靜靜,什么也沒有。
回家了嗎?
他快步往s區(qū)a樓走去,這里離那不遠了,他很快到了地方,乘坐電梯上樓,一路暢通無阻,當打開房門,看見空蕩蕩的客廳,他進了臥室。
沒有,側(cè)臥,沒有,衛(wèi)生間,還是沒有。
俞楓玥呼吸急促的撥通了電話,手機在側(cè)臥響了起來。側(cè)臥書桌上,一個手機在桌上震動著。
俞楓玥握著手機的手打緊,他進了側(cè)臥,拿起了手機,下一秒,直愣愣的待在了原地。
“俞寶貝”三個字赫然出現(xiàn)在手機屏幕上。
幾乎瞬間的時間,他滿臉漲紅了。
心頭不安的跳動節(jié)奏,都似被慢慢的在撫平。
在之前等不到寧翊的那段時間,他厭惡極了,那種找不到寧翊的感覺。
卻也知道,感情當中,看的太緊,會讓另一個人心生厭倦,所以他一直好好的隱藏著這一面。
在看到手機上的備注時,他幾近暴戾的心,似突然就被溫柔的撫摸過了。
什么備注。
真惡心。
俞楓玥漲紅著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