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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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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廚子,你干嘛呢"

朱斂嗑著瓜子,笑道:"守株待兔。"

裴錢笑哈哈道:"又不是深山老林,這里哪來的小老弟。"

裴錢轉(zhuǎn)身就走。

這朱老廚子,陰魂不散哩,么得法子,看來今天不宜翹課。

此后幾天,裴錢只要想跑路,就會見到朱斂。

到最后只好認命,學(xué)塾那邊,裴錢雖然年紀不小了,可是瞅著跟十來歲的孩子差不多,所以她現(xiàn)在的同窗們,也都真實歲數(shù)比她小不少。

裴錢開始習(xí)慣了學(xué)塾的念書生涯,夫子講課,她就聽著,左耳進右耳出,下了課,就雙臂環(huán)胸,閉目養(yǎng)神,誰都不搭理,一個個傻了吧唧的,騙他們都么得半點成就感。

這天裴錢又開始在課堂上神游萬里。

突然轉(zhuǎn)頭望去,片刻之后,來了一位身穿儒衫的年輕公子哥,身邊有幾位管事情的老夫子陪同。

他們一行人沒有停留,但是裴錢發(fā)現(xiàn)這個家伙,看了自己一眼。

這天黃昏里,裴錢拒絕了兩個小丫頭片子的邀請,孤零零一個人背著小竹箱,飛奔回騎龍巷。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朱斂竟然又從落魄山跑來店鋪后院了,不但如此,那個先前在學(xué)塾瞅見的公子哥,也在,坐在那邊與朱老廚子說著笑呢。

裴錢背著小竹箱鞠躬行禮,"先生好。"

沒法子,師父行走江湖,很重禮數(shù),她這個當(dāng)開山大弟子的,不能讓別人誤以為自己的師父不會教徒弟。

年輕書生笑道:"你就是裴錢吧,在學(xué)塾念書可還習(xí)慣"

裴錢小雞啄米,眼神真誠,朗聲道:"好得很哩,先生們學(xué)問大,真應(yīng)該去書院當(dāng)君子賢人,同窗們讀書用功,以后肯定是一個個進士老爺。"

石柔在柜臺那邊忍著笑。

朱斂也不揭穿這個見風(fēng)使舵墻頭草的看家本領(lǐng)。

年輕書生似乎有些不太適應(yīng)。

這一記馬屁有點大了,讓這位龍尾溪陳氏嫡孫不好接話,可孩子說話,總該是真誠的吧又不能冷落了小姑娘的好心好意,遠道而來的陳松風(fēng),只好對她微笑點頭。

裴錢再次鞠躬,然后一溜煙跑進自己屋子,輕輕關(guān)門,開始抄書,這件學(xué)塾之外的事情,反而是裴錢最認真用心的。

抄完書后,裴錢發(fā)現(xiàn)那個客人已經(jīng)走了,朱斂還在院子里邊坐著,懷里捧著不少東西。

裴錢手持行山杖,練了一通瘋魔劍法,站定后,問道:"找你啥事"

朱斂說道:"好事。"

裴錢眨了眨眼睛,"咋的,送錢來啦"

朱斂笑道:"哎呦,你這張嘴巴開過光吧,還真給你說中了。"

裴錢問道:"能分錢不"

"沒你的份。"

朱斂懷捧三只盒子,抬起一只袖子,晃了晃,搖頭道:"是你師父的那個朋友,在婆娑洲求學(xué)的劉羨陽,托人給咱們落魄山送來了一封信和三樣?xùn)|西,后者兩送一寄放,這封信上說了,其中送給少爺一本書,書里邊藏著一抹萬金難買的‘翻書風(fēng)’,然后送給泥瓶巷顧璨一把神霄竹制成的法寶竹扇,說是顧璨從小膽子小,扇子可以壓勝世間所有生長于地底下的鬼魅精怪。至于最后一樣,是劉羨陽聽說少爺有了自家山頭后,就將一只品秩極高的吃墨魚,交由少爺保管飼養(yǎng)。"

裴錢笑逐顏開,伸出大拇指稱贊道:"這個劉羨陽,上道!不愧是我?guī)煾缸钜玫呐笥?出手闊氣,做人不含糊!"

朱斂微笑道:"朋友之外,也是個聰明人,看來這趟遠游求學(xué),沒有白忙活。這樣才好,不然一別多年,境遇各異,都與當(dāng)年天壤之別了,再見面,聊什么都不知道。"

裴錢問道:"那啥翻書風(fēng)和吃墨魚,我能瞧一瞧嗎"

朱斂起身道:"翻書風(fēng)動不得,以后少爺回了落魄山再說,至于那條比較耗神仙錢的吃墨魚,我先養(yǎng)著,等你下次回了落魄山,可以過過眼癮。"

裴錢突然問道:"這筆錢,是咱們家里出,還是那個劉羨陽掏了"

朱斂笑道:"信上直白說了,讓少爺掏錢,說如今是大地主了,這點銀子別心疼,真心疼就忍著吧。"

裴錢怒道:"說得輕巧,趕緊將吃墨魚還回去,我和石柔姐姐在騎龍巷守著兩間鋪子,一月才掙十幾兩銀子!"

朱斂斜眼道:"有本事你自己與師父說去"

裴錢立即擠出笑容,"飛劍傳訊,又要耗錢,說啥說,就這樣吧。這個劉羨陽,師父可能不好開口,以后我來說說他。"

朱斂嗤笑道:"就你到時候整座落魄山都能聞著你的馬屁吧"

裴錢坐在臺階上,悶不做聲。

朱斂也不管她,孩子嘛,都這樣,開心也一天,憂愁也一天。

此后落魄山那邊來了一撥又一撥的人。

便是朱斂都有些意外。

一個是盧白象不但來了,這家伙屁股后頭還帶著兩個拖油瓶。

當(dāng)時朱斂正在山門口陪著鄭大風(fēng)曬太陽。

盧白象對鄭大風(fēng)不陌生,就自己搬了條板凳坐在一旁。

讓那雙對自己師父"敬若神明"的姐弟,有些摸不著頭腦。

一個糟老頭兒,一個駝背漢子,見著了自己師父,也沒半點恭敬畏懼

少年還好,斜背著一桿木槍的少女便有些眼神冷意,本就鋒芒畢露的她,愈發(fā)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意思。

盧白象不在乎這些,至于身邊那兩個,自然更不會計較。

一番閑聊之后,原來盧白象在寶瓶洲的中南部那邊停步,先攏了一伙邊境上走投無路的馬賊流寇,是一個朱熒王朝最南邊藩屬國的亡國精騎,后來盧白象就帶著他們占了一座山頭,是一個江湖魔教門派的隱蔽老巢,與世隔絕,家底不俗,在此期間,盧白象就收了這對姐弟作為入室弟子,背著木桿長槍的英氣少女,名為元寶。弟弟叫元來,性情溫厚,是個不大不小的讀書種子,學(xué)武的天資根骨好,只是性情比起姐姐,遜色較多。

盧白象就當(dāng)是路邊白撿的便宜,一起帶來了落魄山長長見識,是回江湖,還是留在這邊山上,看兩個徒弟自己的選擇。

盧白象一聽說陳平安剛剛離開落魄山,去往北俱蘆洲,有些遺憾。

少喝一頓會心快意酒。

盧白象打算在落魄山待個把月。

山上宅子不缺,用朱斂的話說,就是如今家大業(yè)大。

朱斂讓盧白象自己上山去找宅子,他還要陪著大風(fēng)兄弟聊聊。

盧白象笑著起身告辭,鄭大風(fēng)讓盧白象有空就來這邊喝酒,盧白象自無不可,說一定。

少女元寶冷哼一聲。

少年元來有些靦腆。

登山之時,盧白象感慨萬分,此次來到這座下墜生根的驪珠福地,他所見所聞延伸出來的所思所想,自然不是兩個孩子能夠媲美的。

少女黑著臉,一身鋒銳之氣。

少年一直很怕這個殺伐果決的姐姐,都沒敢并排行走,師父走在最前邊,姐姐隨后,他墊底。

盧白象沒有轉(zhuǎn)頭,微笑道:"那個佝僂老人,叫朱斂,如今是一位遠游境武夫。"

少女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聽錯了。

盧白象繼續(xù)道:"至于那個你覺著色瞇瞇瞧你的駝背漢子,叫鄭大風(fēng),我剛在老龍城一間藥鋪認識他的時候,是山巔境武夫,只差一步,甚至是半步,就差點成了十境武夫。"

元寶緊抿起嘴唇。

盧白象腰佩狹刀,一身白衣,繼續(xù)登山,緩緩道:"跟你說這些,不是要你怕他們,師父也不會覺得與他們相處,有任何心虛,武道登頂一事,師父還是有些信心的。所以我只是讓你明白一件事情,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以后想要硬氣說話,就得有足夠的本事,不然就是個笑話。你丟自己的人,沒關(guān)系,丟了師父我的面子,一次兩次還好,三次過后,我就會教你怎么當(dāng)個弟子。"

元寶眉頭一挑,"師父放心!總有一天,師父會認為當(dāng)年收了元寶做弟子,是對的!"

元來偷偷笑著。

這個從小就最喜歡爭強好勝的姐姐唉。

盧白象突然停步轉(zhuǎn)頭,俯瞰那個少女,"其它都好說,但是有件事,你給我牢牢記住,以后見到了一個叫陳平安的人,記得客氣些。"

元寶額頭滲出一層細密汗水,點點頭,"記住了!"

在盧白象師徒三人住下后,由于落魄山山主不在,所以關(guān)于元寶元來計入"祖師堂"譜牒一事,就只能暫時擱置。

在此事上,盧白象和朱斂如出一轍,自己收了人帶到落魄山,就得記名在落魄山之下,無需商量。

此后又有師徒三人造訪落魄山。

是那目盲老道人,扛幡子的跛腳年輕人,以及那個昵稱小酒兒的圓臉少女。

不過他們?nèi)耸窍热サ尿T龍巷鋪子,裴錢帶路,一起回的落魄山。

目盲老道人內(nèi)心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一聽說陳平安不在山上,總覺得投靠一事,不太靠譜了,可是與那位落魄山的朱管事一合計后,心安許多,聊完之后,目盲老道人驚覺自己,似乎面子里子竟然都有了,他如今還不算是落魄山的供奉,不過以清客身份領(lǐng)一份仙家修士的薪俸,在騎龍巷的草頭鋪子那邊落腳,至于老道人的那對徒弟,等到躋身中五境后,才可以獲得清客身份,但是在這之前,落魄山會在錢財一事上,對兩人多有補助,可以各自預(yù)支一筆神仙錢,這些都好談。

既是人情往來,也是在商商,兩不誤。

關(guān)鍵是他一個老瞎子,都瞧得見一份錦繡前程就在腳下。

這讓目盲老道人如同盛夏炎炎,喝了一大碗冰酒,渾身舒坦。

下了落魄山的時候,走路都在飄。

畢竟那位落魄山的管事朱斂,怎么勸都不聽,非要親自將他們一路送到山門口才罷休。

裴錢依舊陪著師徒三人離開落魄山,往返跑這一趟,也沒覺得辛苦,何況還能跟小白久別重逢,鬧鬧磕,挺好。

這會兒裴錢轉(zhuǎn)過頭去,看到那個老廚子,正雙手負后,緩緩登山。

裴錢撓撓頭,屹立在這個老廚子心湖中的那座高樓之上,好像多出一個面容模糊的年輕人,書上有個詞語怎么說來著,衣帶當(dāng)風(fēng),反正大概就是那么個意思了。

————

藕花福地,南苑國京城。

那條巷弄,陰雨綿綿。

一位身材修長,人如美玉的青衫少年,撐著一把老舊的油紙傘,緩緩而行。

他今天要去既是自己先生、又是南苑國國師的種秋那邊借書看,一些這座天下其它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的孤本書籍。

科舉一事,種夫子已經(jīng)坦,殿試能否一甲三名,還需看命,并且畢竟年紀太小,朝廷和陛下那邊也都有些顧慮,但是二甲靠前的名次,絕對不難。

所以他如今更多心思,不再全身心壓在科舉制藝之事上,他開始翻閱很多塵封已久的古書雜書。

種夫子與他談心之后,便任由他翻閱那部分私人藏書。

街巷拐角處,走出一位多年未見的熟人。

他英俊至極,面帶微笑,望向撐傘少年。

一手負后,手持折扇,輕輕拍打腹部。

陸抬。

天下最著名的陸公子。

少年露出燦爛笑容,快步走去。

這么多年,種夫子偶爾提起這位離開京城后就不再露面的"外鄉(xiāng)人",總是憂慮重重,非敵非友,又似敵似友,很復(fù)雜的關(guān)系。

可是對少年而,這位陸先生,卻是很重要的存在,親近且尊敬。

陸抬打量了一下青衫少年郎,嘖嘖道:"桃李春風(fēng)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這句話,真是應(yīng)景啊,小晴朗,我們十年沒見了吧"

曹晴朗先收起傘,作揖行禮,再為陸抬撐傘,笑道:"我經(jīng)常能夠聽到陸先生在江湖上的事跡。"

這十年的江湖和沙場,真是翻江倒海,腥風(fēng)血雨。

這位陸先生已經(jīng)一統(tǒng)魔教,而他的幾位弟子,如今要么是雄踞一方的魔道巨擘,要么塞外的邊軍砥柱,要么是傳說中能夠呼風(fēng)喚雨的國師。

然后陸先生就在前不久,正式約戰(zhàn)了天下第一人,要去挑戰(zhàn)那位公認已經(jīng)不輸魔頭丁嬰絲毫的超然存在,仙人俞真意。

十年,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世間因這位陸先生而起的恩怨情仇,其實有很多。

但是曹晴朗只是安心讀書和……默默修行,守著這條巷子,那棟祖宅。

陸抬擺擺手,示意無需為自己撐傘。

曹晴朗便挪開一步,獨自撐傘,并沒有堅持。

與這位陸先生,從來無須客氣。

兩人一起走在那條冷冷清清的大街上,陸抬笑問道:"有什么打算嗎"

曹晴朗微微將油紙傘抬高,后移,然后抬頭望去,"我想要走出去看一看,去見一見陳先生。"

陸抬笑道:"這可不容易,光靠讀書不行,就算你學(xué)了種國師的拳,以及他幫你找來的那點仙家零碎口訣,還是不太夠。"

曹晴朗微笑道:"書中自有白玉京,樓高四萬八千丈,仙人憑欄把芙蓉。"

陸抬轉(zhuǎn)頭望去,"這副傻樣,倒是很像他。"

曹晴朗終于流露出幾分與年齡相符的純稚之氣,雀躍道:"真的有點點像嗎"

陸抬打趣道:"與他有幾分相似,值得這么驕傲嗎你知不知道,你如果在我和他的家鄉(xiāng),是相當(dāng)相當(dāng)了不得的修道資質(zhì)。他呢,才地仙之資,嗯,簡單來說,就是按照常理,他一輩子的最高成就,不過是比現(xiàn)在的狗屁仙人俞真意,稍高一兩籌。你當(dāng)年是年紀小,那會兒的藕花福地,又不如現(xiàn)在的靈氣漸長、適宜修行,所以他匆匆忙忙走了一遭,才會顯得太風(fēng)光,換成是現(xiàn)在,就要難很多了。"

曹晴朗搖搖頭,伸出手指,指向天幕最高處,這位青衫少年郎,神采飛揚,"陳先生在我心目中,高出天外又天外!"

陸抬啞然失笑。

好嘛,陳平安你可以啊,走了趟觀道觀,竟然還有如此仰慕你的小笨蛋。

陸抬正色道:"知不知道哪怕是你們家鄉(xiāng)這邊的飛升一事,依舊風(fēng)險極大。"

曹晴朗點點頭,"所以如果將來某天,我與先賢們一樣失敗了,還要勞煩陸先生幫我捎句話,就說‘曹晴朗這么多年,過得很好,就是有些想念先生’。"

陸抬嘆了口氣,清脆一聲,收起折扇,使勁在曹晴朗腦袋上一砸,"有本事自己與他說去!"

曹晴朗一手撐傘,一手摸頭,無奈道:"這就又不如先生了。"

————

骸骨灘渡船已經(jīng)在長春宮??恐笥稚?。

對方依舊沒有出現(xiàn)。

陳平安不急。

依舊練拳。

在跨洲渡船即將駛出寶瓶洲版圖之際,陳平安收起拳樁,走去開門,廊道那邊,走來一位玲瓏小巧的宮裝婦人,以及一位沒有身穿龍袍的年輕皇帝,和一個陳平安更熟悉的人,墨家游俠兒,橫劍在身后的許弱。

陳平安開了門,沒有站在門口迎接,假裝三個都不認識。

走回屋內(nèi),陳平安站在桌旁,倒也沒率先落座。

三人走入屋內(nèi)后,那位婦人徑直走到桌對面,笑著伸手,"陳公子請坐。"

陳平安笑了笑。

那個年輕人滿臉笑意,卻不說話,微微側(cè)身,只是那么直直看著從泥瓶巷混到落魄山上去的同齡人。

許弱輕聲笑道:"陳平安,好久不見。"

陳平安這才抱拳道:"許先生,好久不見。"

小小屋內(nèi),氣氛可謂詭譎。

婦人掩嘴嬌笑,"咱們這是做什么呢,都坐吧,說來說去,還不是自家人,咱們呀,都別客套了。"

只不過當(dāng)四人都落座后,就又開始氛圍凝重起來。

許弱已經(jīng)開始閉目養(yǎng)神。

如今已經(jīng)等于坐擁寶瓶洲半壁江山的大驪新帝宋和,則自顧自打量四周,跨洲渡船,這還是他第一次登船,初看瞧著有些新奇,再看也就那樣了。

從大驪娘娘變成大驪太后的雍容婦人,則笑望向坐在對面的青衫男子,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暗藏玄機的套近乎,"我家睦兒在泥瓶巷那些年,多虧陳先生擔(dān)待了。"

陳平安微笑道:"還好。"

從神色到措辭,滴水不漏,談不上什么大不敬,也絕對談不上半點恭敬。

只不過陳平安心中則罵了一句好你娘的好。

許弱嘴角微微翹起,又快快抹去,一閃而逝,無人察覺。_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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