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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下剝落山避暑娘娘府邸處的兩人,就像走入了一場勝負(fù)難測的棋局。
有三種選擇,雙方往死里打一場,只有一方得利,輸?shù)?極有可能身死道消。
一方退讓,比如陳平安選擇承擔(dān)斬殺避暑娘娘的后果,或是那書生得了便宜不賣乖,不將臟水潑在陳平安頭上。
或者兩人各退一步,攜手離開這盤剝落山棋局,也就是所謂的你講一講江湖道義,我講一講和氣生財(cái),雙方一起調(diào)轉(zhuǎn)矛頭,指向其余五頭妖物。
陳平安問道:"你不是妖是鬼蜮谷黑吃黑的陰靈"
書生拍了拍袖子,沒好氣道:"活人,大活人,一身純陽正氣,如假包換。先前降妖的手段,不過是嚇唬你的旁門術(shù)法,行走江湖,沒點(diǎn)遮掩身份的手段怎么成。"
陳平安問道:"那我們這就結(jié)盟一起就近去找那位辟塵元君的麻煩"
書生眼神古怪。
陳平安瞥了眼地上避暑娘娘的白骨,有些了然,是自己不上道了,有點(diǎn)泄露馬腳的意思。
避暑娘娘既然已死,這座剝落山洞府豈會沒有點(diǎn)家底,哪有入寶山而空回的道理,一看就不是位擅長打家劫舍的修士。
陳平安轉(zhuǎn)移話題,笑問道:"你這么處心積慮,想必熟知這座廣寒殿的寶庫秘藏,此山收獲,你我五五分賬,如何"
書生搖頭道:"在這剝落山,三七分,你三我七,你不過是蹲在墻頭看戲,給你三分利,不少了。其余山頭殺妖之后,看各自本事高低和出力大小,再做定奪。"
陳平安搖頭道:"四六。"
書生猶豫不決,最后露出一副忍痛割愛的表情,指了指地上那副骨架,道:"這位避暑娘娘的白骨,雖然不是鬼物陰靈的那種白玉骨頭,可在鬼蜮谷汲取日月精華近千年,早已淬煉得比地仙的金枝玉葉,還要略勝一籌,十分珍惜,送給你后,我們再三七分,江湖道義,很夠了吧"
陳平安譏笑道:"這么燙手的玩意兒,我收下后,等于是往自己褲襠上抹黃泥巴,難道不更應(yīng)該四六分賬嗎"
再者,山澤精怪最珍貴之物,自然是妖丹。
想必已被那書生囫圇吞下,早早占了最大的便宜。
書生故作恍然,一拍腦袋,歉意道:"是我失策了。行吧,那就四六分賬,這副白骨留在這邊便是。走,我?guī)闳兟渖綄殠焖压握渫婷貙?。入口就在避暑娘娘那張鴛鴦榻下,這頭母蛤蟆,修為不高,可是仗著姘頭的賞賜,以及其余五頭妖物的處處相讓,還是得了不少寶貝的。"
書生率先走入正屋大門。
陳平安將劍仙背后在身后,躍下墻頭,跟隨書生,只是一揮袖,便將白骨收入了咫尺物。
書生停步轉(zhuǎn)頭,一臉驚訝。
陳平安微笑解釋道:"若是不小心給剝落山精怪瞧見了,豈不是壞事,到時(shí)候打草驚蛇,誤了我們接下來的殺妖大業(yè),我還是先收起來為妙。"
書生氣笑道:"那我還得謝謝你"
陳平安置若罔聞,環(huán)顧四周,這座極其寬敞的閨房內(nèi),不乏奇珍異玩,不過脂粉氣重了些,壁畫竟是些不堪入目的春宮圖,尺幅極大,得有一丈高,所幸畫中男女不過棗核大小,既有帝王淫-亂宮闈,也有勾欄青樓的春宵一刻,其中一幅竟然男女身穿道袍,男子仙風(fēng)道骨,女子神光盎然,似是神仙道侶在修行房中術(shù),畫卷還有密密麻麻的小楷旁注,這些大概就是朱斂所謂的神仙書
書生一腳踹在那張巨大鴛鴦榻上,用了巧勁,滑出數(shù)丈,竟是毫無聲響。
書生蹲在地上,地板上鑲嵌有一塊光亮如鏡的圓形精鐵,大如水盆,書生低頭凝神望去,似乎在破解機(jī)關(guān)。
書生轉(zhuǎn)頭望去,氣不打一處來,好家伙,他算是領(lǐng)教了何謂匪過如梳,兵過如篦。那個(gè)頭戴斗笠的青衫游俠,別說是那六幅暗藏修行玄機(jī)的神仙圖,竟是連避暑娘娘梳妝臺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腦兒收入囊中。咋的,這輩子沒見過錢啊只是書生很快轉(zhuǎn)過頭,繼續(xù)打量那塊纖塵不染如寶鏡的奇怪精鐵,書生眉宇間卻有一絲陰霾,明知道接下來還要走入廣寒殿的寶庫,遇到真正的寶物,還如此大肆收刮這些不甚值錢的物件,莫不是咫尺物傍身一件方寸物可沒這么大胃口。
陳平安還在那邊翻箱倒柜,一邊問道:"你先去說那避暑娘娘是月宮種,什么意思"
書生一手輕輕抹過"圓鏡"邊緣,一邊手指在袖中掐訣,心算不停,隨口答道:"天地有日月,月者,陰-精之宗。相傳遠(yuǎn)古天庭有一座月宮,名為廣寒。月宮內(nèi)有那桂樹、兔精和蟾蜍,皆是月宮種的老祖宗,涼霄煙靄,仙氣熏染,各自成精成神。像這位避暑娘娘,就是月宮蟾蜍的子孫,只不過像那蛟龍之屬千萬種,高低不一,云泥之別,剝落山這位,算是一頭還湊合的月宮種妖物。"
陳平安稱贊道:"你倒是學(xué)問淹博。"
在那位書生鉆研寶庫機(jī)關(guān)秘術(shù)的時(shí)候,陳平安沒有湊過去,不論如何搜羅房中寶物,始終與他相距十步,無形中算是表明一種態(tài)度。
陳平安挑了一張花梨木椅坐下。
書生聞后搖頭感慨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
陳平安隨口道:"以有涯隨無涯,殆也。"
書生轉(zhuǎn)過頭,瞥了眼陳平安。
陳平安翹起二郎腿,手腕一擰,取出那把崔東山贈送的玉竹折扇,輕輕扇動(dòng)清風(fēng)。
書生已經(jīng)轉(zhuǎn)回頭,只見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敲擊那塊鏡面,圓如明月的鏡面之上,有地方開始緩緩升起。
最終變成了一座宮殿模樣的建筑,如明月之中升閣樓。
陳平安趕緊收起折扇入方寸物當(dāng)中,顧不得什么忌諱不忌諱,來到書生身邊,凝視著那塊原本渾然無暇的精鐵,當(dāng)時(shí)遠(yuǎn)觀一眼,怎么看是千錘百煉之后的平滑鏡面,哪里想到有此玄妙更讓陳平安倍感驚艷之處,還是哪怕自己當(dāng)下聚精會神,凝視此物,怎么看都還是覺得先前"契合"得太過夸張。書生卻皺眉,一次次出手,又將那座大門緊閉的宮殿推回,重新恢復(fù)平鏡模樣,陳平安看得目不轉(zhuǎn)睛,嘖嘖稱奇,世間竟有此等精妙的鑄造之術(shù)
陳平安也顧不得會不會此地?zé)o銀三百兩,說道:"放心,不會下作偷襲你。"
書生盤腿而坐,緩緩道:"是墨家機(jī)關(guān)師打造的一件法寶無疑了,很有些年頭,此物歸你,入了寶庫后,三七分如何"
陳平安毫不猶豫點(diǎn)頭,"可以。"
書生驀然一笑,手指敲擊鏡面如飛,轉(zhuǎn)瞬之間,就有一座袖珍宮殿再度升起,并且府邸大門緩緩而開,使得整座建筑開始光彩流轉(zhuǎn),照耀得兩人臉龐熠熠生輝,隨后整座地板開始咯吱作響,書生伸手一兜,手中多出一顆雪亮圓球,如仙人手托一輪明月,然后擰轉(zhuǎn)手腕,雙手一搓,那輪明月表面的宮殿,便宛如一處縮回地底山根的仙家秘境。
地板處則出現(xiàn)了一條密道,并不陰暗,昏黃的光亮微微搖曳,多半是類似壁畫城燈籠照亮的仙家手段。
書生將手中圓球遞給陳平安,"此后三七分,說好了的。"
陳平安點(diǎn)頭道:"自然。"
兩人動(dòng)作都微微凝滯。
一人遞物,一人接物,俱是單手。
書生微微一笑,另外那只下垂的袖子微動(dòng),異象平息。
陳平安那只縮在袖中、握有一串核桃的手,也輕輕松開。
這才交接了寶物。
陳平安將圓球收入咫尺物當(dāng)中,跟隨書生走入地道。
一路向下延伸出去的地道略顯潮濕,陰氣濃郁,墻壁生有幽苔,不愧是一頭月宮種打造秘密巢穴。
最終兩人來到盡頭處的一座石窟。
有并肩坐著兩具白骨,一高一低,一魁梧一纖細(xì),似是一對男女道侶,相近雙手緊緊相握,依稀看出兩人離世安詳。
一位頭頂?shù)弁豕诿?身披正黃色龍袍,另外一位卻不曾身披鳳冠霞帔,只是身穿一件近乎道袍卻不是道袍的仙家法袍。
除此之外,墻角疊放三只箱子。
書生對著那兩具白骨,皺眉不語。
陳平安問道:"是骸骨灘遺址那場大戰(zhàn)中,落敗一方的某位君主"
書生點(diǎn)頭道:"極有可能是隴山國的君王,年輕時(shí)候是位落魄不得寵的庶子王孫,當(dāng)初北俱蘆洲南方最大的宗門,叫清德宗,山上得道修士,一律被譽(yù)為隱仙。那場兩大王朝的沖突,追本溯源,其實(shí)正是禍起于清德宗內(nèi)訌,只是后世仙家都秘而不宣。這位君主,年少時(shí)志在修道,白龍魚服,上山訪仙,與他同一年被清德宗收為嫡傳弟子的,總計(jì)三十人,起先氣象不顯,只當(dāng)是尋常翠微峰祖師堂的一次收徒,可短短甲子內(nèi),北俱蘆洲其余山頭就察覺到異樣了,那三十人,竟然有半數(shù)都是地仙胚子的良材美玉,其余半數(shù),也各有造化機(jī)緣,不容小覷,故而當(dāng)年三十人登山拜師那一幕,引來后人無數(shù)遐想,后世有詩作證,‘一聲開鼓辟金扉,三十仙材上翠微’,而這位隴山國君王,正是其中之一,在那撥天之驕子當(dāng)中,依舊算是資質(zhì)極好的佼佼者,可惜隴山國有資格接替皇位的皇室成員陸續(xù)夭折,他只好下山,已是龍門境的他,仍是選擇自斷長生橋,繼承了皇位。有街巷流傳的稗官野史,說他與清德宗鳳鳴峰一位師姑關(guān)系親昵,我以前不信,如今看來是真的了。"
書生喟然長嘆,不再打量那兩副白骨,龍袍只是世間尋常物,瞧著金貴而已,男子身上蘊(yùn)含的龍氣已經(jīng)被汲取、或是自行消散殆盡,畢竟國祚一斷,龍氣就會流散,而女修身上所穿的那件清德宗法袍,也不是什么法寶品秩,只是清德宗內(nèi)門修士,人人皆會被祖師堂賜下的尋常法袍,這位人間君主,與那位鳳鳴峰女修,估計(jì)都是念舊之人。
書生便去陸續(xù)打開三只箱子,一箱子白燦燦晃人眼的雪花錢,幾千顆之多,一只箱子里邊放著一塊古老造像碑,銘刻有密密麻麻的篆文。至于先前擱放在最底下的那只箱子,只有一物,是只及膝高的小石舂,與市井人家搗糯米的物件無異。
書生眼神微變,輕輕搖頭,顯然覺得心中那個(gè)猜測,不太可能。
陳平安笑道:"該不會是傳說中月宮兔精搗藥的那只石舂吧"
書生笑呵呵道:"那咱們……賭一賭"
陳平安問道:"怎么個(gè)賭法"
書生指了指箱子里邊的石舂,"這件東西,算七,其余的算三,但是我讓你先選。"
陳平安毫不猶豫就要選三。
書生趕緊開口道:"先別選,我反悔了。"
書生一巴掌輕輕拍下,那只石舂頓時(shí)化作齏粉,不過露出了一塊狀若白碗的玉石,惋惜道:"果然如此,這只白玉碗,是這位避暑娘娘的成道之地,由于是一頭月宮種,便打造了石舂將其包裹其中,估計(jì)是為了討個(gè)好兆頭。"
書生撿起那只碗,覆在手心,碗底有蠅頭小楷的八個(gè)字,清德隱仙,以酒邀月。
是清德宗的祖師堂祭器之一。
靈器而已。
不過對于那位修道成精的避暑娘娘而,自然意義重大。
陳平安問道:"你是挑那龍門碑,還是一箱子雪花錢"
書生眼皮子一跳。
世間篆文也分古舊,有些古篆,除非是傳承有序的仙家豪閥宗門,根本認(rèn)不出內(nèi)容。
這個(gè)年紀(jì)輕輕的外鄉(xiāng)人,是如何認(rèn)得碑首"龍門"二字古篆的
書生笑了笑。
這個(gè)地底石窟,還真是適宜廝殺搏命。
只是就在此時(shí),那人卻出人意料地說道:"不但這塊龍門造像碑歸你,一箱子雪花錢你七我三,然后我要那兩副白骨。"
書生疑惑道:"那兩具白骨真不值錢,這位清德宗女修生前不過龍門境修為,法袍更是一般,值不了幾顆小暑錢,那件龍袍,你信不信只要伸手輕輕觸碰一下,就會化作灰燼"
書生笑容玩味,"再說了,扒死人衣服,還是一位女修,不太合適吧"
陳平安說道:"不用你管。"
書生點(diǎn)頭道:"那就這么說定。"
他大袖一卷,連同木箱將那塊石碑收起,陳平安則同時(shí)將兩副白骨收入咫尺物當(dāng)中。
顯而易見,書生也最少身懷一件咫尺物。
至于一箱子雪花錢,陳平安分得了約莫一千五百顆雪花錢。
書生得了大頭,仍是不太滿足,"剝落山避暑娘娘,需要經(jīng)常孝敬那位大靠山,家底還是單薄了點(diǎn),不然一位金丹妖物,不止這么點(diǎn)家當(dāng)。"
陳平安說道:"在鬼蜮谷,打生打死,能活下來已經(jīng)殊為不易,怎么跟外邊的金丹地仙媲美。"
書生點(diǎn)頭道:"正解。"
陳平安隨口問道:"你有沒有飲水瓶之類的儲水靈器"
剎那之間。
陳平安已經(jīng)拔劍出鞘,穿地而行的初一十五兩把飛劍,更是一把直指那書生天靈蓋,一把懸停書生后方,劍尖指向后心窩。
書生無奈道:"你這是做什么這就要黑吃黑啦真不等咱們一一鏟平了其余五座山頭洞府,各自吃了個(gè)肚滾腸圓,咱們再動(dòng)手搏命"
陳平安神色凝重,方才瞬間,就察覺到對方的殺機(jī)。
書生心中浮現(xiàn)的殺機(jī)之重,還要多于先前避暑娘娘斃命之地。
陳平安見那書生此時(shí)此刻,從心境到神色,毫無異樣。
陳平安讓初一十五掠回養(yǎng)劍葫,收起劍仙入鞘,"方才眼花了,誤以為有守窟的陰物,想要偷襲你。"
書生笑呵呵道:"不曾想這位大兄弟,也生了一副慈悲心腸。只是又暈血又眼花的,到了其它山頭廝殺的時(shí)候,可別拖我的后腿。"
陳平安一笑置之。
兩人一起離開石窟,走在那條光線昏暗的地道,原路返回。
并肩而行。
書生笑道:"兄臺怎么稱呼"
陳平安說道:"姓陳,名好人。"
書生似乎給噎到了,一時(shí)間無以對。
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見過這么臭不要臉的。
陳平安問道:"你呢"
書生還有些沒緩過來,有氣無力道:"姓氏就不說了,可以叫我木茂,樹木茂盛的木茂。"
陳平安點(diǎn)點(diǎn)頭,"名字不錯(cuò)。"
書生說道:"沒好人兄這么好。"
陳平安道:"哪里哪里。"
書生突然笑問道:"你可知那辟塵元君的根腳"
陳平安搖頭道:"你也知道我是個(gè)外鄉(xiāng)人,這次進(jìn)入鬼蜮谷就是看風(fēng)景的,不小心路過剝落山而已,哪里會知道這些妖物的來歷。不過這些妖物也有趣,膽敢合稱六圣,不是娘娘就是元君,連手底下的精怪都敢自稱君子。"
書生說道:"小地方的精怪嘛,反而窮講究。那位辟塵元君,本是小玄都觀里的一尾伶俐小貂,啃了兩截禮敬天地的香燭,猶不罷休,還偷吃了那只琉璃盞內(nèi)的香油,偷吃完了,還不小心打翻了琉璃盞,因此開了竅,得道成精。當(dāng)時(shí)給一位小仙童撞見,一怒之下,以拂塵將其鞭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命不久矣。不曾想老神仙憐惜這樁道緣,不但將它放出道觀與桃林,還抓了一把桃樹下的萬年土,抹在它傷口上,所以這頭小貂先天不懼水火刀兵,尋常法器兵械,傷不著它分毫。"
書生將這些秘事娓娓道來,仿佛親眼所見,"這頭小貂,離了桃林,從此天高地闊,占山為王,自封元君,開辟洞府,很是逍遙快活。只不過依舊惦念小玄都觀那處成道之地的香火情,尤為敬畏那位老神仙,便在自家山頭,為那位小玄都觀的老神仙,供奉了一個(gè)牌位,日日上香供奉。世間精怪大多如此,對于成道之地,以及成精機(jī)緣,十分敬奉,避暑娘娘是如此,這頭小貂也是這般。話說回來,這位辟塵元君,與避暑娘娘一般二了,也是個(gè)有大靠山的精怪,你就不怕惹惱了那位觀主神仙畢竟打狗還要看主人。"
陳平安哦了一聲,"那咱們就不招惹辟塵元君,直接去找搬山大圣的麻煩。"
書生哈哈笑道:"無需如此,那位老神仙只是敬重道緣一事,對于小貂本身,并無更多牽掛,咱們合力,打殺了就殺了。"
陳平安問道:"一位道門老神仙的心思,你如何猜得透,看得穿我聽說修行之人,機(jī)緣到手之前,最希冀著萬一,得道之后,卻也最怕那萬一。"
書生開始耍無賴,"信不信由你,反正辟塵元君的這地涌山,我是必然要去的,搬山大圣那邊,最近比較熱鬧,臟水洞府的捉妖大仙,積霄山的敕雷神將,應(yīng)該都在陪酒宴飲,一起謀劃著什么。說不定那頭老黿的女兒,也該在搬山大圣那邊獻(xiàn)殷勤,唯獨(dú)辟塵元君不喜熱鬧,這會兒多半落了單,你要是覺著小玄都觀的名頭太嚇人,那咱們就好聚好散你走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dú)木橋,如何"
陳平安說道:"那就好聚好散,分道揚(yáng)鑣。"
書生又覺得意外,不過也未多說什么。
只當(dāng)是自己遇到了一個(gè)脾氣古怪的異類。
兩人重返避暑娘娘的閨房后,書生伸出手掌,示意陳平安先走一步,率先離開剝落山便是,省得誤以為自己會先跑出廣寒殿,然后敲鑼打鼓,驚動(dòng)剝落山群妖。
陳平安躍上墻頭,悄然離去。
書生站在原地,他之所以行事如此厚道,除了不愿撕破臉皮、節(jié)外生枝外,更是樂得此人去搬山大圣那邊硬碰硬,吸引注意力,自己好悠哉悠哉解決掉那位辟塵元君,再打一次牙祭。這些妖物,修為不高,自成格局,卻互為奧援,這才是它們在鬼蜮谷的立身之本,不然只需來一位元嬰,掃蕩一圈,就輕而易舉將它們各個(gè)擊破了,哪里支撐得到今天。歷史上北邊城池的一位元嬰陰靈,試圖以自身境界碾壓群妖,就在這邊吃了大虧,差點(diǎn)交待在那座積霄山。
書生抬起手掌,輕輕一吐,一顆朱紅妖丹懸停在手心,滴溜溜旋轉(zhuǎn),散發(fā)出陣陣水霧寒氣。
他又不是鬼物精怪,一旦吞食此物,只會壞了自身大道。
書生手上多出一只晶瑩剔透的白玉小盒,將這顆妖丹放入其中封存,撣了撣衣袖,避暑娘娘的血肉精華,都已經(jīng)被身上這件袍子吸收,這件早年從地仙邪修身上扒下的法袍,名為"百睛饕餮",一開始品秩其實(shí)不高,連法寶都不算,他穿著,除了能遮掩身份,更重要的是這件法袍,其實(shí)可以成長,這些年每次難得出門散心,一次次興之所至的斬妖除魔,大多都變成了這件法袍的養(yǎng)料。
書生突然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自自語道:"先前在石窟內(nèi),為何攔我殺人便是壞你一些功德,又算得了什么來年你斬卻三尸之時(shí),自然一切都可以了斷。你也有趣,其余證得金仙的道人,三尸九蟲,頭一個(gè)斬的就是我,你倒好,偏偏故意留到最后。"
書生沉默片刻,神色復(fù)雜。
大袖一翻。
化作一道滾滾黑煙,鉆入地面,瞬間消逝。
廣寒殿一處宅院,自封書院君子的持扇精怪,與山羊須老者在內(nèi)一幫剝落山嘍啰飲酒作樂。
這位"君子"有些悶悶不樂,在那兒借酒澆愁。其余那些蠢貨,也是沒眼力的,喝高了,一個(gè)個(gè)手足舞蹈,唾沫四濺,語無忌,這個(gè)說避暑娘娘的臀兒圓滾滾,摸上一把死也愿意,那個(gè)講黑河大王的閨女胸脯大,有機(jī)會定要鉆一鉆。還有更不知死活的,說那搬山大圣算個(gè)屁,只要避暑娘娘一聲令下,老子一拳就能打爛那頭搬山猿的腦袋……
持扇精怪一口飲盡杯中酒,只覺得跟這幫家伙待在一起喝酒,真是煞風(fēng)景,對不起杯中這金濃滟滟的銅臭城美酒。
它哀嘆一聲,一手搖扇,一手搖晃空酒杯,"酒為歡伯,除憂來樂。天運(yùn)茍如此,且進(jìn)杯中物……"
其余精怪不以為怪,哈哈大笑,這位君子老爺,又開始酸了。
持扇精怪抬頭瞥了眼避暑娘娘院子那邊,只覺得腹部燥熱,不管如何,娘娘的身段真是極好的。
想自己這么多年在剝落山,鞍前馬后,到手的好處其實(shí)不多,它倒是想要成為避暑娘娘的入幕之賓,活人眼中,這位娘娘興許算不得花容月貌,可對它們這些山澤精怪來說,瞎講究那些作甚,可是它又怕避暑娘娘那套神仙也怕的床笫手段,一著不慎,可就真是牡丹花下死了。
避暑娘娘幾乎每隔幾年,就要獨(dú)自出門一趟,去見誰,做什么,無人知曉。
眾說紛紜。
有說避暑娘娘是那粉郎城城主的姘頭,也有說剝落山的真正主人,是與白籠城蒲禳齊名的那位鬼王老爺,還有說避暑娘娘與黑河大王的獨(dú)女,是那種關(guān)系。
持扇精怪喝著酒,有些酸意。
為何避暑娘娘與自己都不愿交心
它有些醉了。
想著不知道自己這輩子能否像避暑娘娘這般,坐擁一座山頭,建造一座豪奢府邸,呼風(fēng)喚雨,好不威風(fēng)。
想著將來有一天,能不能離開這座鬼蜮谷,去往骸骨灘以外的廣袤天地,去那儒家書院走一遭,見一見真正的讀書人,讀一讀真正的儒家經(jīng)典。
————
地涌山。
比起剝落山,要戒備森嚴(yán)許多。
還打造出了一座有模有樣的護(hù)山大陣。
可是對書生而,還是如入無人之境。
不過想要不惹動(dòng)靜地殺妖奪寶,入庫搜刮,就很難了。
書生不著急,進(jìn)了地涌山,站在一棵枝葉茂林的松樹上,想要等等。
只要搬山大圣那邊山水大陣啟動(dòng),就意味著那個(gè)家伙已經(jīng)開始闖山,或是行蹤泄露,那么就是自己動(dòng)手之時(shí)。
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老龍窟那頭老黿,以及黑河里那頭與避暑娘娘關(guān)系莫逆的小黿,不是害怕它們與地涌山聯(lián)手,而是那對父女,頗難打死,若是它們非要護(hù)著辟塵元君,就比較棘手,書生此行殺妖,說到底只是閑情逸致,就像在銅臭城那邊考取一個(gè)滑稽可笑的新科進(jìn)士一樣,解悶而已。
這辟塵元君,與那位黑河大王的老黿,一位根腳在小玄都觀,一位與大圓月寺有些淵源,是寺中養(yǎng)在放生池中的一頭老黿,在骸骨灘尚未成為古戰(zhàn)場遺址之前,根據(jù)官府史書記載,老黿成精之前,就在寺廟內(nèi)常年浮頭聽經(jīng)。后來兩大王朝廝殺,牽連十?dāng)?shù)個(gè)藩屬國,寺廟被那位早已金身羅漢的老僧以大神通庇護(hù)其中,得以避過兵災(zāi),最終遷入鬼蜮谷桃林,與原本離著數(shù)千里之遙的小玄都觀成了鄰居。
老黿偷偷離開寺廟,自封黑河大王,占了一處深不見底的洞窟,命名為老龍窟。養(yǎng)了一雙金色蠃魚,說是女兒的嫁妝。
它女兒自封覆海元君,老黿極少露面,都是她打理山頭事務(wù),老龍窟外有一條滔滔大河,給她占據(jù),領(lǐng)著麾下水族精怪,常年興風(fēng)作浪。這頭小黿,生得黝黑壯碩,粉郎城城主有次與它撞見,撂下了一句戳心窩子的狠話,說那小黿生得這般辟邪模樣,老子再葷素不忌,便是熄了燈,也萬萬下不了嘴。被這位覆海元君,引以為生平頭一樁奇恥大辱。
書生站在樹上,先吸了一口氣,這棵古松蘊(yùn)含的陰氣被汲取一空,然后被書生輕輕一吐而出,四周頓時(shí)變成水霧蒙蒙,他這才攤開手掌,以手指畫符。
掌觀山河。
手心一晃。
變出一幅地涌山府邸的山水畫卷。
畫卷景象有些模糊,這是他不愿意露出蛛絲馬跡,畢竟那位辟塵元君,出自道家一脈,又是金丹修為,說不得就會心生感應(yīng)。
地涌山府邸一座高臺,正大擺宴席。
書生苦笑不已。
只見那高臺酒席上,妖物扎堆,一個(gè)個(gè)本相渾厚,落在書生眼中,便如同一尊尊扈從,在妖物身后猙獰現(xiàn)世,守護(hù)主人。
書生喃喃道:"怎么回事,怎的齊聚地涌山了那個(gè)家伙,倒是運(yùn)氣比我更好他是誤打誤撞,還是早有預(yù)料"
修士和神祇,皆有法相,而幻化人形的妖怪則有本相一說,修為越高,本相越模糊,躋身元嬰之后,本相便可徹底收斂。而元嬰之下,尤其是金丹妖物,本相最為凝練穩(wěn)固,也最難遮蔽。
道行高深的元嬰修士,以及一些傳承久遠(yuǎn)的宗門金丹,往往能夠看破妖物的本相。
書生趕緊收起這門掌觀山河的神通。
在高臺那邊驚鴻一瞥,本相是一頭銀背猿猴的搬山大圣,一只肥碩鼠精的捉妖仙人,背后有五彩斑斕大蟒蛇盤踞的敕雷神將。
當(dāng)然還有本相為一只金色絨毛小貂的辟塵元君。
除此之外,還有一頭金丹鬼物。
除了老龍窟和黑河那對父女,都到了,只是多出了一位喜歡跟膚膩城較勁的金丹鬼物。
書生無奈道:"可別被關(guān)門打狗,我的運(yùn)氣,不至于如此差吧"
鬼蜮谷作為一座存在千年的小天地,對于練氣士是有一些無形壓制的,境界越高,禁錮越重。
再就是對于一些身份特殊的練氣士,壓制也不小。
比如他。
凡夫俗子,會有水土不服。修行之人,更是如此。
尤其是他,八字純陽,與這鬼蜮谷簡直就是八字相克,若非修行之法,極其高妙,遠(yuǎn)遠(yuǎn)不是旁門左道可以媲美,能夠與自身命理水火交融,陰陽相濟(jì),不然他來這鬼蜮谷,會很麻煩,如漆黑不見五指的夜幕之中,燈籠高懸,只會淪為萬千鬼魅陰物的眾矢之的。
書生又開始喃喃自語,"走"
沉默片刻,他展顏一笑,"那就再等等看??蓜e讓我死在他人之手,不然你的破境,就有大瑕疵了。"
書生既然有了決斷,就心如止水。
竟是開始靜觀其變,干脆閉目凝神,呼吸吐納。
稍稍煉化那塊龍門石碑,看看能否成事,錦上添花。
一氣氤氳降甘雨,水府當(dāng)中,如有一條老龍游走云端,行云布水。
火府當(dāng)中,有一渾身火焰宛如火部神靈的魁梧大漢,正在錘煉一把短刀,一次掄臂敲擊,就是一陣火星四濺。
又一處關(guān)鍵竅穴內(nèi),山巒疊翠,綠樹蔥蔥,山巔有一座道觀,綠色琉璃瓦,懸掛一塊金字匾額。
又有竅穴內(nèi),宛如一座金氣肅殺的沙場,兩軍對壘,金戈鐵馬。
而當(dāng)書生嘗試煉化那塊從剝落山得到的造像碑后,水府當(dāng)中就矗立起一塊石碑,緩緩升空,碑頭"龍門"二字,一筆一劃,不斷綻放出金光。
書生沒有一鼓作氣煉化整座石碑,在龍門二字成功顯化后,就此作罷,他睜開眼睛,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書生抖了抖雙袖,望向那座府邸,一位位妖物御風(fēng)升空,朝他這邊緩緩掠來,至于籠罩地涌山的那座護(hù)山大陣,瞬間開啟,他反而不太在意。
書生轉(zhuǎn)頭看了眼搬山大圣山頭方向,微笑道:"好人兄啊好人兄,剝落山是我占了更多便宜,現(xiàn)在就當(dāng)我還你一些好處,你要是這都討不到好處,無法滿載而歸,就真要讓我大失所望了。"
書生又瞥了眼寶鏡山那邊,不知道那邊的正事,進(jìn)展如何了。
五行之土,三山九侯鏡。
是他最后一件涉及大道根本的本命物。
這么大的事情,他當(dāng)然要親自來看一看。
一旦五行齊全,再斬卻所有三尸,不但可以輕易躋身元嬰,而且此后破開元嬰瓶頸,成為上五境修士,也會變成坦途,心魔不但不會像尋常元嬰那般難以摧破,反而只需要靠著滴水穿石的水磨功夫,至多兩三百年光陰,就可以緩緩消磨殆盡,幾乎沒有任何危險(xiǎn),研磨心魔的過程當(dāng)中,亦可裨益魂魄。
這就是一洲最頂尖仙家門第的底蘊(yùn)。
————
陳平安沒有去往搬山大圣所在山頭,而是稍稍繞路,去了一趟捉妖大仙所在的羊腸宮。
說是宮,其實(shí)比寶鏡山山腳的破敗寺廟好不到哪里去,就相當(dāng)于龍泉郡城那邊的三進(jìn)院子。
竟然只有兩頭小精怪守著大門,各自懷抱一根木槍,坐在臺階上閑聊,其中一頭鼠精,膝蓋上還放著一本破爛不堪的紙本書籍。
陳平安也不管是不是障眼法迷魂陣,那捉妖大仙多半還在搬山大圣山頭,商量著怎么堵截圍剿自己才對。
然后兩頭精怪就瞅見一位身穿青衫的老人,走向自己家門口。
其中一頭健碩鼠精揉了揉眼睛,嗅了嗅,"真是活人我該不會是做夢吧"
另外一頭矮小鼠精趕忙收起書籍,也有些狐疑不定,最后猛然起身,手持木槍,怒喝道:"大膽,誰讓你擅自闖入我家羊腸宮的報(bào)上名來,饒你不死!"
陳平安沙啞開口道:"我是剝落山避暑娘娘派來,邀請捉妖大仙去廣寒殿做客的。你家大仙呢趕緊的,我家娘娘剛剛捉了位銅臭城的讀書人。"
門口那頭鼠精口水直流,屁顛屁顛跑過來,"當(dāng)真"
另外那頭小鼠精滿臉懷疑,以槍尖指向陳平安,虛戳了兩下,"我家老祖宗說了,避暑娘娘那個(gè)臭娘們,最喜歡吃獨(dú)食,你莫要扯謊!"
陳平安笑道:"實(shí)不相瞞,是我家娘娘有事相求,希望我來喊捉妖大仙前去掠陣,幫著對付一個(gè)在山頭叫囂的年輕劍仙。"
那口不斷擦口水的鼠精低聲道:"肯定是老祖宗說的那個(gè)厲害劍仙,找上避暑娘娘了。剝落山本來就離著銅官山近,可不就是第一個(gè)被找麻煩。"
手持木槍的鼠精思量一番,點(diǎn)點(diǎn)頭,"行吧,那你可以滾回剝落山了,我這就去宮中與老祖宗通報(bào)一聲,絕不耽誤你們避暑娘娘的求援便是。"
另外那頭鼠精有些著急,趕忙使眼色。
這么個(gè)手無縛雞之力的大活人,年歲老是老了點(diǎn),可只要入了鍋,還怕煮不爛宰了他,再去搬山大圣那邊告知老祖宗也不遲,既然剝落山那邊有求于咱們羊腸宮,死一個(gè)捎話的人而已,想必那位避暑娘娘都不敢放一個(gè)屁。如此一來,咱們哥倆豈不是可以美餐一頓
那頭鼠精似乎沒能心領(lǐng)神會,又拿木槍戳了一下陳平安,"還不快滾我家老祖宗也是你想見就見的豬油蒙了心,找死不成"
陳平安發(fā)現(xiàn)這頭鼠精,在偷偷朝自己使眼色,大概是要自己快走。
而旁邊那頭鼠精已經(jīng)悄悄抽出一把磨尖的袖刀,藏在身后,朝自己走來,笑道:"見一見老祖宗也無妨,咱們羊腸宮素來是待客熱情的。"
陳平安只是凝視著眼前這頭鼠精的焦急眼神,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彈,將那個(gè)藏刀在后的鼠精,額頭打穿出一個(gè)鮮血窟窿,倒飛出去,當(dāng)場斃命,摔在羊腸宮大門口。
眼前手持木槍的小鼠精似乎有些茫然,然后才是驚駭萬分,掉頭就跑。
只是肩頭被一只手掌按住,這頭鼠精不敢動(dòng)彈,頭腦一片空白,視野中,那個(gè)同僚倒在血泊中,不知道為何,它就那么死了。
老祖宗曾經(jīng)親口說過,那個(gè)它是有希望當(dāng)個(gè)大妖的,老祖宗一向就更喜歡它,還說以后羊腸宮擴(kuò)建了,再開辟出不比廣寒殿差的府邸來,就交由它去坐鎮(zhèn)當(dāng)個(gè)住持老爺,老祖宗一直不太喜歡自己,對它經(jīng)常賞賜一下別處山頭酒宴上的吃食,還教了他一套刀法,對自己則動(dòng)輒打罵。
陳平安拎著這頭鼠精來到臺階旁坐下,從它袖中拿出那本泛黃書籍,竟是一本破損厲害的文人筆札,翻開之后,更加好玩,還有一些歪歪扭扭的旁白,以極細(xì)的炭筆寫就,看得出來,寫得相當(dāng)認(rèn)真,可還是蚯蚓爬爬。那些旁白處的文字,往往字?jǐn)?shù)不多,有些幼稚的疑問,還有些溜須拍馬的措辭。
陳平安看得有些樂呵,合上書籍后,遞還給那頭臉色慘白、身體顫抖的小鼠精。
陳平安問道:"知道捉妖仙人藏寶的地方嗎"
小鼠精手腳僵硬接過那本書后,顫聲道:"不知道……知道也不說……死也不說。"
陳平安啞然失笑,伸手一拂,手上多出一本嶄新書籍,還泛著些許墨香,"記得藏好,最好是挖個(gè)洞,先埋起來,不然這頭捉妖大仙僥幸不死,返回這座羊腸宮,就是你死了。你家老祖宗鼻子靈光著呢,先前連我都差點(diǎn)給他發(fā)現(xiàn)。"
小鼠精目瞪口呆。
陳平安將那本書籍放在它手上,"記住了沒有"
小鼠精茫然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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