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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斂撓了撓頭,笑呵呵道："也好,我可以找點正事做做,不能總當(dāng)個系圍裙的廚子,還每天給人嫌棄咸了淡了。咱們落魄山,也該到了主動解決麻煩的時候了。不然沒必要的麻煩,只會越來越多。"

朱斂嗤笑道："撿軟柿子捏"

魏檗會心一笑。

看來玉液江水神娘娘一事,還沒消氣。

魏檗望向落魄山那邊,說道："巧了,又有客登門。"

兩人一起憑空消失,出現(xiàn)在落魄山上。

曾掖和馬篤宜便看到了那位玉樹臨風(fēng)的神仙中人。

至于一旁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先生,實在是人比人,遠(yuǎn)遠(yuǎn)不如耳掛金環(huán)的俊美男子,來得讓人挪不開視線。

陳暖樹趕緊起身,為兩人介紹朱斂和魏檗,落魄山大管事朱老先生,北岳山君魏老爺。

曾掖和馬篤宜嚇了個半死。

如今一洲五岳大山君,其中又以魏檗境界最高,名聲最大！

裴錢提醒道："老廚子,到了吃飯點了啊,幾手絕活都拿出來。"

小米粒抹了抹嘴,"可不可不。"

朱斂輕輕喊了聲好嘞,立即去后院灶房忙碌去了。

仿佛小小灶房就是朱斂的小天地。

魏檗心中無奈。

比那姜尚真更能夠靠臉吃飯,非要當(dāng)廚子。

————

騎龍巷壓歲鋪子那邊,也有故友重逢。

董水井,林守一。

還有當(dāng)年那個憂心"小石頭"綽號會傳開的小姑娘,跟隨家族搬去大驪京城之后,如今已經(jīng)嫁為人婦。

石嘉春。

李寶瓶曾經(jīng)最要好的朋友。

騎龍巷的壓歲鋪子和隔壁的草頭鋪子,曾經(jīng)都是石嘉春的祖業(yè)。

而石春嘉與那桃葉巷出身的石靈山,也有些親戚關(guān)系,不過石春嘉輩分高些,兩人真要見了面,還得喊她一聲姨。

世事難料,當(dāng)年的同窗好友,小鎮(zhèn)一別,分散四方,十多年之后,就已經(jīng)是截然不同的身份。

石嘉春如今樂得相夫教子,夫君是位世家子弟,姓邊名文茂,家族與那位畫作能夠擱放在御書房的丹青圣手,卻無淵源,邊文茂所在家族,在大驪京城定居數(shù)百年,祖上是盧氏王朝豪門,約莫是祖蔭綿長,又是樹挪死人挪活的緣故,在大驪扎根的家族,官場不算顯赫,但是大多身份十分清貴,家族多清客幕僚,皆是早年大驪文壇小有名氣的讀書人。

還有那山上神仙的家族記名供奉,更是不俗,一位是長春gong祖師堂長老,一位運(yùn)道不濟(jì),早年與幾位山中久居的得道好友,御風(fēng)路過驪珠洞天轄境上空,不知為何與圣人阮邛起了沖突,下場不太好,可好歹留住了性命,比另外一位直接身死道消的道友,還是要幸運(yùn)些。

這次碰頭,還是董水井有次去大驪京城做買賣,去找石嘉春,石嘉春就想要約個時間,昔年同窗好友們,一起在家鄉(xiāng)槐黃鎮(zhèn)聚一聚。

只是這次李寶瓶南下游歷,錯過了。

所以石嘉春這會兒在可勁兒埋怨寶瓶。

一行人都坐在店鋪后院里邊敘舊,掌柜石柔搬了桌凳,端來了茶水糕點,很快就離開。

董水井聽著石嘉春的絮叨,笑道："寶瓶連你的面子都不賣,確實不應(yīng)該。"

林守一點點頭,"回頭讓李槐說她去。"

石嘉春白眼道："李槐拉倒吧,針眼大小的膽兒,在我家寶瓶面前敢踹大氣兒"

突然意識到身邊還坐著夫君,石嘉春趕緊坐好身姿,收斂神色。

邊文茂是位風(fēng)流倜儻的讀書種子,長輩給取的名字極好,如今在翰林院編撰史書,是大驪本土官員當(dāng)中的清流俊彥,不算太拔尖,不過年紀(jì)輕輕,就能夠在大驪京城的文壇站穩(wěn)腳跟,還在被譽(yù)為"儲相之地"的翰林院當(dāng)差,一旦外放,將來官位不會小。

也就是來了這曹袁兩姓必爭之處的槐黃縣,到了別的地方,邊文茂都是一等一的衙門座上賓。

邊文茂對這兩位年輕男子的印象,一個很一般,一個還湊合。

很一般的,是商賈出身的董水井。

還湊合的,是在大隋山崖書院求學(xué)的林守一。

至于兩人家世背景,石嘉春大致提過,都是些無心語。董水井家境不算太好,但是早早立業(yè),至于成家一事,有些懸。

林守一的父親,先后在三位龍窯督造官手下任職,據(jù)說如今也在大驪京城任職,只是與石家沒什么往來,邊文茂也不覺得值得如何結(jié)交一個外來戶的林家,倒是林守一,能夠在山崖書院求學(xué),將來躋身大驪官場,應(yīng)該混得不會太差。

李槐風(fēng)風(fēng)火火走入后院,"好啊,羊角丫兒小石頭,這么多年不見面,一見面就說我壞話"

石嘉春轉(zhuǎn)過頭,愣了半天,虎頭虎腦一李槐,怎么突然就長成了個高大年輕人

林守一與董水井,前者變化不大,從來是那個模樣德性,董水井也還好,唯獨李槐,怎么都與小時候的印象不沾邊。

比如褲衩給李寶瓶丟到了樹上,李槐就滿地打滾嗷嗷哭,就為了把齊先生招來。

石嘉春站起身,打趣道："李槐這些個年,飯沒少吃嘛。"

邊文茂緩緩起身,笑著沒說話。

李槐是妻子說得比較多的一個同窗,語無忌諱,說了許多糗事,所以也是邊文茂最不感興趣的一個,一看就是個讀書不開竅的榆木疙瘩,靠著祖上積德才去的山崖書院,這種人給他幾個臺階,也站不住腳,遲早會退回到臺階底下去。那董水井好歹有一技之長,隱隱約約有些小道消息,說是此人同時攀附上了曹督造和袁郡守,若真是如此,買賣做得應(yīng)該不會太小。

李槐先與那邊文茂打了聲招呼,人家明擺著不是很待見自己,禮貌且疏遠(yuǎn),可自己總不能讓好朋友石嘉春下不來臺,笑臉得有啊。

再去一屁股坐在石嘉春對面,李槐抓起一塊糕點,含糊不清說道："寶瓶臨行之前,說她返回書院之前,會去趟京城找你的。"

石嘉春笑道："還算有點良心。"

林守一和董水井相對而坐,其實兩人一直關(guān)系不錯,但就是頂針,石嘉春覺得挺好玩,道理再簡單不過了,都喜歡李槐他姐唄。

石嘉春倒是沒覺得林守一出身更好,還是讀書人,李柳便一定會喜歡林守一。

石嘉春總覺得那個經(jīng)常去學(xué)塾接弟弟放學(xué)的李柳,感覺怪怪的,又說不上哪里奇怪,照理說,當(dāng)年李柳歲數(shù)大些,已經(jīng)是少女了,見誰都柔柔弱弱的,與那泥瓶巷宋集薪身邊的稚圭,兩人是截然不同的性子,也都是美人胚子,不過石嘉春反而覺得真要相處起來,見誰都沒個笑臉的婢女稚圭,可能沒李柳那么難打交道。

邊文茂在州城那邊還有一場朋友應(yīng)酬,不過妻子難得出京返鄉(xiāng),又都是她小時候的朋友,這位探花郎也就熬著性子,不流露出半點情緒。

石嘉春善解人意,在壓歲鋪子待了約莫大半個時辰,就起身離去,去往州城,騎龍巷那邊有夫君朋友的馬車候著。

李槐他們一起送到鋪子門口,剛好于祿和謝謝也從林鹿書院那邊下山,來到騎龍巷,打算大家一起去落魄山。

先前李槐一個人先去了趟,回了披云山書院,一直反復(fù)念叨著惜敗惜敗。

邊文茂也沒太上心,客客氣氣與眾人告辭,扶著妻子走上馬車,最后再作揖告別。

目送馬車遠(yuǎn)去之后,所有人繼續(xù)去鋪子后院閑聊,李槐雙手抱著后腦勺,"這個邊文茂,心里頭的架子恁大。"

林守一淡然道："石嘉春是找夫君,邊文茂真心喜歡她就成了,石嘉春又不是為我們找個聊得來的朋友。"

董水井點點頭。

李槐撇撇嘴,"我只是覺得石嘉春可以找個更好的。"

林守一搖搖頭,"沒道理可講。"

李槐突然憂心忡忡,"寶瓶一個人走江湖,真沒事她也不是修行之人啊。"

林守一想了想,還是沒有道破玄機(jī)。

于祿和謝謝也是差不多的心態(tài)。

唯一一個被蒙在鼓里的,估計就只有出門走不走運(yùn)、就看地上有無狗屎的李槐了。

林守一在去往落魄山之前,讓李槐他們稍等,去了趟祖宅,灑掃庭院和祠堂,年輕讀書人,獨自一人,心中默念家訓(xùn)。

最后上了三炷香,喃喃道："敬謝先賢。"

李槐性子急,說是他先去真珠山那邊等著。

到了離自己祖宅不太遠(yuǎn)的那個小山頭,裴錢和周米粒早就在那邊等著了。

裴錢說道："敗軍之將！"

李槐趕緊說道："雖敗猶榮,不敢勇！"

裴錢點點頭,上道。

裴錢問道："咱們分舵的那倆嘍啰呢"

李槐愧疚道："那倆文章寫得岔了,給夫子罵了個狗血淋頭,這會兒正啃筆桿子呢。"

裴錢搖搖頭,然后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小米粒："周米粒,以后就是咱們分舵的副舵主了。"

周米粒愣在當(dāng)場,喜從天降??！如今自個兒官銜好多！

李槐大喜。

原本總共就三人的分舵,如今總算有點兵強(qiáng)馬壯的意思了。

之后所有人浩浩蕩蕩去往落魄山。

到了山上,于祿在山門口那邊就停步了,說晚些登山,去與看門翻書的少年元來閑聊。

謝謝也獨自逛蕩去了,在山巔山神祠那邊遇見了走樁練拳的岑鴛機(jī),以及一旁立樁的少女元寶。

謝謝有些神色恍惚。

就像瞧見了早年無憂無慮在山上修道的自己。

在那之后,裴錢在老廚子和魏檗點頭后,帶著小米粒,去了趟蓮藕福地,一起沿著以前走過的道路,跋山涉水,走到了南苑國京城。

路過狀元巷,去了那座寺廟燒香,然后坐在廊道那邊發(fā)呆。

周米粒反正就是陪著裴錢,裴錢開心的時候,小米粒就多說些,裴錢不太開心的時候,就跟著沉默。

最后裴錢挑選了一處私宅,是她偷偷花錢買下來的,其實老廚子也知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管她。

那處,是昔年大魔頭丁嬰帶著鴉兒和春潮宮簪花郎周仕,一起落腳的幽靜宅邸。

裴錢在那邊盤腿而坐,學(xué)師父卷起袖子,開始閉目養(yǎng)神,溫養(yǎng)拳意。

之所以來此,是為破武道關(guān)隘。

蓮藕福地的武運(yùn),她裴錢要憑自己的本事,能收回幾分是幾分。

而且到時候魏檗會打開福地大門,裴錢也會將從浩然天下贏得的武運(yùn),還是學(xué)師父,全部打散,反哺蓮藕福地。

崔爺爺走了就是走了,是么得法子回家了。

那就將崔爺爺遺留在這邊的武運(yùn),由她帶回落魄山。

————

寶瓶洲中部地帶,已經(jīng)動工開鑿一條亙古未有的入海大瀆,涉及到十?dāng)?shù)條江河、數(shù)十座擁有山神祠、土地廟的山頭。

這等通天大手筆,便是那些亡了國的遺老,也唏噓不已,那大驪蠻子,委實是敢想人之不敢想,做人之無法做。

大驪朝廷如此勞民傷財,年輕皇帝如此貪功求大,真不怕興也勃焉、亡也忽焉到時候遭罪的,還不是各地百姓

只是聽說觀湖書院,口碑極好的那座新中岳,以及歷史悠久的云林姜氏,都會參與其中,就愈發(fā)讓人百感交集了。

難不成以后整座寶瓶洲,便真要姓宋成為一家一姓之地

大驪朝廷從地方上抽調(diào)三人,負(fù)責(zé)大瀆開鑿一事,分別是上柱國關(guān)氏嫡玄孫關(guān)翳然,京城篪兒街將種劉洵美,青鸞國文官柳清風(fēng)。

除了最后一位從未聽說過,大驪京城官場,對關(guān)翳然和劉洵美兩個年輕晚輩,并不陌生,一來兩人都出身高門,二來都是年輕一輩當(dāng)中的俊彥人物,尤其是關(guān)翳然,早早投身邊關(guān),以隨軍修士的身份,是死人堆里成長起來。劉洵美也不差,南下一路,實打?qū)嵠礆⒊鰜淼墓偕怼?

關(guān)家職掌大驪吏部太多年,被譽(yù)為穩(wěn)如山岳的尚書大人,流水的侍郎、郎中。

一般而,侍郎尤其是左侍郎,外調(diào)地方,擔(dān)任一地封疆大吏,即便品秩相當(dāng),也算貶謫。

所以吏部的左侍郎,大驪官場上流傳的笑話有許多,相傳曾經(jīng)有兩位離京為官的封疆大吏,轄境毗鄰,皆是吏部左侍郎出身,相逢一笑,

不過大驪朝堂,對柳清風(fēng),極為陌生。事實上就連關(guān)老爺子坐鎮(zhèn)的吏部,對于柳清風(fēng),翻遍檔案,也熟悉不到哪里去。

藩屬青鸞國重開漕運(yùn)一事,吏部對其考評一般,只得了個良。算是沒有功勞,小有苦勞,才得以主政一方,被朝廷平調(diào)到一個邊境郡擔(dān)任郡守。不曾想屁股還沒坐熱,就立即需要北上,與一大幫高不可攀的山水神靈、山上神仙打交道,從正四品擢升為從三品,大驪朝廷授予了一個臨時設(shè)置的大瀆督造官,關(guān)翳然和劉洵美品秩都未變更,所以反而像是淪為了一個藩屬小國文官的副手。

不過從一位藩屬官吏,驟然提拔為大驪官場大員,柳清風(fēng)不是頭一個,大隋舊藩屬黃庭國,一郡太守魏禮,就連跳數(shù)級,被破格提升為如今的大驪龍州刺史,山水神靈當(dāng)中,紅燭鎮(zhèn)地界,三江匯流之地的某位土地公,升為一州城隍閣城隍爺,都是官場怪談。

青鸞國大都督韋諒,據(jù)說也有高升的跡象,大驪吏部那邊已經(jīng)透露出些風(fēng)聲。

位于寶瓶洲東南的青鸞國,莫名其妙從偏隅之地,變成了一塊官運(yùn)亨通的風(fēng)水寶地。

官員分清流濁流,如今寶瓶洲最大的清濁之分,其實就看是否出身大驪本土了。

只不過這些官場變動,相較于神水國余孽神祇的棋墩山土地魏檗,先升為披云山一國山神,繼而順勢成為一洲北岳山君,都不算什么,不值得大驚小怪。

大驪鐵騎南下征戰(zhàn)多年,躋身武將之列的年輕面孔,其實更多,除了將種門庭子孫,不乏有市井貧賤出身。

只是大驪邊軍死人快,提拔快,大驪百姓經(jīng)過百余年熏陶浸染,早已習(xí)以為常,文官、山水譜牒體系歷來運(yùn)轉(zhuǎn)嚴(yán)謹(jǐn),故而有人突然冒頭,相對比較扎眼罷了。

今天是三位大瀆開鑿主政官員的第一次聚頭,沒什么接風(fēng)洗塵宴,就在一條大江之畔。

柳清風(fēng),扈從王毅甫。

一頭霧水的關(guān)翳然,這位上柱國姓氏子弟,自己也莫名其妙,按照太爺爺?shù)恼f法,他本該負(fù)責(zé)一條南北向的山上渡船航線,連朋友都給安排上了,結(jié)果自己跑來這邊,自然討了一頓大罵。

劉洵美,身邊護(hù)衛(wèi)兩人,曹峻和魏羨。

魏羨跟著祖宅位于泥瓶巷的劍仙胚子曹峻,跟著這位半點不像勛貴子弟的劉洵美,還算混得風(fēng)生水起。

魏羨以隨軍修士的身份,憑借一筆筆實打?qū)嵉膽?zhàn)功,得了個武勛官,如今已經(jīng)手握實權(quán),與曹峻,是劉洵美的左膀右臂。

傳魏羨在大驪第二位巡狩使曹枰那邊,都是有印象的。

至于曹峻,更是在大驪軍伍當(dāng)中極有名氣了。

三人各自介紹一番。

其實關(guān)翳然和劉洵美是至交好友。

所以需要認(rèn)識的,其實就只有那個橫空出世的柳清風(fēng)。

然后不遠(yuǎn)處走來一位白衣少年郎,騎在一個孩子背上,手拎樹枝,嚷著駕駕駕。

臨近眾人,那少年大笑道："我有一頭小毛驢兒,從來不喊餓！"

————

清風(fēng)城,一位紅衣女子牽馬出了城,夜色里,走入了郊外三十里外的山坳里。

隆冬時節(jié),一路上竟然桃花爛漫。

李寶瓶牽馬緩行,環(huán)顧四周,風(fēng)景宜人。

四面青山,白云不斷山中起。

再前邊些不遠(yuǎn),就是此次清風(fēng)城之行的目的地,是個綠水接柴門的茅屋。

李寶瓶看了眼天上,大圓玉盤高高掛,那算是最大的月餅了吧。

一想到這個,李寶瓶突然笑了起來。

好像自己又變成了那個當(dāng)年與小師叔一起,走過青山綠水的小姑娘,滿腦子都是這些念頭。

不過那會兒,自己背后還晃蕩著一只小竹箱,穿著小草鞋。

紅棉襖小姑娘,喜歡圍著她的小師叔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山高路遠(yuǎn),好像再遠(yuǎn)也不怕。

李寶瓶低頭瞥了眼腰間的雪白狹刀,和那枚養(yǎng)劍葫。

李寶瓶站在原地。

人面桃花,立在明月中。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