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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三章 何處不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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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化作一道璀璨虹光,先去往懸空的那把多寶鏡之中,最終激蕩而出,直直撞向那座金精王座。

竟是連大妖曜甲都無法駕馭王座避開那道虹光,只能眼睜睜看著老道人的魂魄神意,如雪水消融于金精王座當(dāng)中。

然后整座鏡面之上,出現(xiàn)了一條老道人硬生生以魂魄扯出裂縫,最后的真正遺,唯有三字。

請落劍。

大劍仙米祜傾力一劍,沿著那條裂縫,將整座金精王座一斬為二。

此役過后,本命物受損的大妖曜甲,只得退出戰(zhàn)場,竭力修繕那座損失慘重的金精山岳。

————

甲子帳門口。

大髯漢子與灰衣老者并肩而立。

劉叉說道:"陳熙,納蘭燒葦,都有些不對勁。"

不該這么拼命,不至于如此舍生忘死。

灰衣老者點頭。

反觀齊廷濟,老聾兒,就很正常,看著出手凌厲罷了,戰(zhàn)場上還是給留有退路的,至多跌一境。

而陳熙與那納蘭燒葦兩位太象街豪閥家主,卻是奔著死路去的。

至于董三更。

老者抬頭看了眼離天很遠(yuǎn)、距地不近的那輪懸空圓月,看架勢,董三更是不打算返回城頭了,不光如此,此人徹底隕落之時,相信必有大風(fēng)景。

雖分?jǐn)澄?灰衣老者對那董三更,還是惋惜不已。

這等豪杰。

至于那位荷花庵主的生死,灰衣老者并不在意,背著托月山,擅自煉化半輪月魄,本就是該死的僭越之舉,如今對陣董三更,得了天時地利,卻也是一座牢籠。

劉叉問道:"依循甲子帳最新的推演結(jié)果,文廟這是要將那座天下的一半,送給劍氣長城的劍修"

灰衣老者點點頭,"大手筆了。"

那個年輕隱官,以一種功利至極的排兵布陣,幫著劍氣長城提了一口氣,同時束手束腳廝殺數(shù)年,卻也讓劍修們憋了口氣。那個從天而降的那個家伙,去了趟青冥天下又跑回來,又消去些劍修心胸間的郁氣。

禮圣一脈,有坐鎮(zhèn)此地的圣人。亞圣一脈,有阿良,醇儒陳淳安。文圣一脈,更有大劍仙左右,隱官陳平安。

這些遠(yuǎn)游而來的讀書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講道理,去讓浩然天下文廟答應(yīng)此事。

————

戰(zhàn)場之上,酈采停下腳步。

百丈之外,出現(xiàn)了一位渾身仙氣縹緲的王座大妖,黃鸞。

這頭大妖穿過妖族大軍,直接找到了獨自一人鑿陣極深的酈采。

黃鸞微笑道:"你叫酈采聽說你買下了那座停云館,巧了,它是我的囊中物。收劍跪地,做我奴婢,饒你不死。"

黃鸞沉默片刻,瞇眼道:"嗯,奴婢這個說法,對于一位女子劍仙而,太不好聽,就算是劍侍好了。"

連同酈采那座通體碧玉雕琢而成的停云館,每逢月夜便有松濤陣陣的萬壑居,種榆仙館,甲仗庫等等,一切劍仙遺留私宅,本就該是他的戰(zhàn)利品。

酈采此刻身上傷痕密布,只是多被所穿法袍遮掩,只說她的臉龐之上,先前就被一位兵家修士妖族錘爛了顴骨,肌膚稀爛,白骨裸露。

酈采吐出一口血水,扯了扯嘴角,咧嘴笑道:"連我買下停云館,你都知道"

黃鸞點頭道:"怕死惜命的劍修,還是有一些的。"

酈采收劍歸鞘,動作迅猛,劍意激蕩,一圈與她等人高的漣漪四散而開,剎那之間,從她和大妖黃鸞兩側(cè)向前涌去的妖族大軍,頭顱滾落無數(shù)。

黃鸞雙指并攏,伸手在前,輕輕搖晃了一下,打散那股無形的精粹劍意,"既然已經(jīng)強弩之末,就不要抖摟花架子了。"

酈采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就算你這頭畜牲去了桐葉洲,也會被人一劍戳死"

黃鸞啞然失笑,提醒道:"我這會兒心情,其實不太好。"

黃鸞原本作為住持蠻荒天下劍修大陣的王座大妖,顯然是被托月山灰衣老者寄予厚望的一個存在。

一來大妖黃鸞在蠻荒天下地位超然,與其它大妖一向爭執(zhí)不多,再者此次去往浩然天下,黃鸞所求之物,是那些其余王座大妖眼中的無用之物,價值不大,再者黃鸞自己也無太大野心,用某頭大妖的說法,這黃鸞到了浩然天下,就是個收破爛的貨色。所以托月山才將那場大出風(fēng)頭的戰(zhàn)役,交予黃鸞住持大局。

只是那場極有可能屬于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相互問劍,原本應(yīng)該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廝殺,兩撥以萬計算的劍修,浩浩蕩蕩以飛劍對飛劍,以劍氣洪流對劍氣瀑布,蠻荒天下不但未能壓過劍氣長城一頭,反而折損比預(yù)期還要大。

這使得黃鸞最終與大妖仰止,只能去戰(zhàn)場后方的蠻荒天下,截殺那些試圖馳援劍氣長城的劍仙,將功補過。

不但如此,黃鸞先前還不得不將半數(shù)辛苦煉化、收藏的瓊樓玉宇、亭臺殿閣,砸向劍氣長城。

顯而易見,甲子帳那位灰衣老者,對黃鸞的表現(xiàn)不太滿意了。

酈采回望一眼,不知不覺,離著劍氣長城有些遠(yuǎn)了。

由此可見,老娘的劍術(shù)很可以嘛!

黃鸞說道:"最后給你一次可以活下來的機會。"

酈采一劍遞出。

黃鸞伸手抓住那道劍光,硬生生將其折斷,手心處劍光迸濺,不傷黃鸞分毫。

酈采一彎腰,一掠先前,瞬間拔劍出鞘。

黃鸞一身法袍鋪展而開。

小天地內(nèi)皆雪白。

酈采那精神氣皆強行提至巔峰的拼命一劍,只是破開了黃鸞的那座小天地。

黃鸞說她強弩之末,千真萬確。

實在無法遞出第二劍的酈采向后退去,嘔血不已。

黃鸞不看那女子的慘狀,抬起一只碎去不少的袖子,看了幾眼,有些惋惜,抬頭笑道:"劍意真是不錯,不愧是北俱蘆洲那邊走出的劍修。你這女子劍侍,我是要定了,拿下你后,讓白瑩幫我將你魂魄煉舊為新,以后到了桐葉洲,你就可以看看,到底有沒有人能夠一劍戳死我……"

語之間,黃鸞一手往下按。

電光火石之間,天空之上出現(xiàn)一個巨大漩渦,一座山峰大小的閣樓朝酈采當(dāng)頭砸下。

酈采正要出劍,卻發(fā)現(xiàn)一位老者已經(jīng)來到身邊,說了句得罪了,將酈采扯向后方,與此同時,老人拋出手中長劍,迎向那座閣樓。

長劍與劍光筆直向上,抵住那座閣樓,仿佛獨木支撐危樓。

姚沖道,字連云,興許是這位姚家老家主太過喜歡"連云"二字,以至于佩劍與本命飛劍皆命名為"連云",仙人境。

來此之前,老人與那綬臣互換一劍,妖族劍仙已經(jīng)撤離戰(zhàn)場。

黃鸞無奈道:"我對于戰(zhàn)功什么的,真不感興趣,重傷在身,何必來我跟前送死不過白送給我的人頭,總不能不收。"

那座閣樓之上,又有龐然建筑壓下,兩兩疊加,劍光沖天的佩劍"連云",瞬間被壓出一個細(xì)微弧度。

黃鸞是以中煉之物的損耗,換取姚沖道大煉之物的消磨,不用猶豫。

黃鸞心意微動,一座座仙家洞府轟然砸下,佩劍"連云"劍尖處已經(jīng)崩裂。

只不過老人的那把本命飛劍,尚未現(xiàn)身。

黃鸞倒想要看看,這個受傷不輕的姚沖道,是否能夠使出讓自己眼前一亮的殺手锏。

酈采剛要重返戰(zhàn)場,老人怒喝道:"酈采!不是我看不起娘們,是看不起你這玉璞境,退回去!"

酈采只得罵了一句娘,果斷放棄前沖的念頭。

黃鸞仰頭看著那條已經(jīng)洞穿整座閣樓的絢爛劍光,笑道:"本來還以為是舍了一把長劍,以便救人救己的障眼法,行吧,既然你打定主意,真要跟我消磨性命,便讓你遂愿。殺個劍氣長城的仙人,怎么都可以補上過失。"

老人身穿一襲劍氣長城的衣坊法袍,大袖飄搖,突然問道:"認(rèn)得我外孫女婿"

酈采不愿畫蛇添足,連累姚沖道分心,卻也不愿就此撤退,拉開一段距離,在原地溫養(yǎng)飛劍。

她聞后點頭道:"認(rèn)識,還挺熟。"

姚沖道猶豫片刻,說道:"那就勞煩酈劍仙轉(zhuǎn)告那小子一聲,無需登門求親了。虛頭巴腦的,我不在乎。"

酈采無語。

這位姚大劍仙,肯定不是不在乎,而是總不能扯著那家伙的衣領(lǐng)子去姚家求親罷了。

酈采本想說自己有個嫡傳弟子,鬼迷心竅了,十分愛慕那個家伙,只是話到嘴邊,還是作罷。

酈采說道:"姚前輩,我可以與你互換位置,有機會一起撤離。"

姚沖道都懶得揭穿這個北俱蘆洲女子的真正心思,年紀(jì)輕輕的,死在這邊作甚

老人嘴上卻是笑道:"千萬不要小覷一頭王座大妖的壓箱底手段。你一個小姑娘,萬一與個糟老頭子死在一起,好似殉情,算哪門子事。"

老人輕輕躍起,盤腿坐下,足下生云。

雙手疊放在腹部,手心處,云霧升騰,緩緩升起一把通體雪白的袖珍飛劍。

黃鸞神色自若,姚沖道的那把本命飛劍,適宜大范圍戰(zhàn)場,與吳承霈的甘霖、岳青的云雀在天,十分類似,強不在捉對廝殺。

黃鸞輕輕呵出一口五彩霧氣,一閃而逝,沒有什么太大氣象。

但是卻讓距離兩人戰(zhàn)場頗遠(yuǎn)的酈采感到悚然。

任何一頭王座大妖,都是歲月悠悠之怪物。

黃鸞就在漫長歲月里,陸陸續(xù)續(xù)煉化了上百件五行本命物,不斷刨除,不斷替換,最終擁有了兩件仙兵,三件半仙兵。

至于那些瞧著氣象萬千的瓊樓玉宇,除了其中三座,其余皆是中煉的身外物,收藏數(shù)量眾多的古老遺址、神仙洞府,無非是個排憂解悶的愛好。

姚沖道自自語道:"寧丫頭,從今往后,就交給你去保護(hù)了。不要因為寧丫頭夠強,就不保護(hù)她啊。天底下的好男人,哪有不護(hù)著自己心愛女子的道理。你小子能攔著寧丫頭,替她出城與離真廝殺,很好。贏了離真,還能活,更好。"

"所以沒什么不放心的,我很放心。"

一瞬間,老人眉心,太陽穴,脖頸,心口,腹部,好似被五把彩色飛劍瞬間洞穿。

洞穿之后,老人的筋骨血肉、魂魄、劍意,都被那五個不起眼的窟窿,瘋狂汲取。

黃鸞顯然不太樂意被姚沖道那道劍光毀去太多建筑。

除了那個酈采分明決意她下一劍遞出,不惜一死。

再就是遠(yuǎn)處,有一位年輕女子已經(jīng)御劍趕來,氣勢如虹。

是那個寧姚。

老人毫無征兆地自碎本命飛劍,閉眼輕笑道:"雖未出劍,死得其所。"

云山霧隱。

姚沖道以一身魂魄劍意外加一把本命飛劍,打造出一座天地。

下一刻,黃鸞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白霧茫茫之中。

一位仙人境的劍仙,飛劍又非什么營造小天地的本命神通,竟有手段將一位王座大妖拘押起來。

意義何在

那姚沖道其實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了。

誰能殺我

酈采還是那個終究只是元嬰境的寧姚

極遠(yuǎn)處,正在一人圍毆兩頭王座大妖的某個狗日的,憑空消失,而且是直接破開了兩座氣象森嚴(yán)的小天地。

一位是三頭六臂的魁梧巨人,腳下所站位置,永遠(yuǎn)會有一張金色蒲團跟隨。

它曾經(jīng)率先登上過劍氣長城的城頭,被陳清都一劍劈落,在那之后,就故意將那道深如溝壑的劍痕留下。

還有一位御劍的矮小老者,眉發(fā)皆白,肩扛長棍,來到巨人肩頭,疑惑道:"如此古怪"

片刻之后。

一處戰(zhàn)場,云霧散去,水落石出。

有個男子,以姚沖道那把連云佩劍,戳中一頭大妖的頭顱,將其高高挑在空中,淡然道:"殺黃鸞者,姚沖道,阿良。"

作為戰(zhàn)場的那輪大月之上,已經(jīng)處于崩碎邊緣,一位身材高大的老劍仙,站在一具巨大妖族尸骸之上,大笑道:"阿良,如何!"

劍斬荷花庵主,董三更一人而已。

本命飛劍毀棄,卻依舊大可以就此返回劍氣長城的老人,將一身劍意炸碎,籠罩整個大月,然后幻化出一尊巨大法相,拖拽大月,去往大地,砸向蠻荒天下妖族大軍的厚重集結(jié)之地。

一輪明月開始崩碎,老劍仙身形逐漸消散。

大月墜地,聲勢過大,以至于仰止、緋妃在內(nèi)六位大妖,不得不一起迎向那輪明月,那個姓董的老劍仙。

阿良高高舉起手臂,豎起大拇指。_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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