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遠處看,尸體已經排成了一排,一具一具裹著血泥,大的七八歲,小的兩三歲。
柳云湘下馬,腳下突然一軟,差點沒跌到地上。
這時有人激動的大喊:這個還活著!還活著!大夫在哪兒
這里也有活的!
這里也有!
柳云湘一下有了力氣,趕忙提著先時備好的藥箱跑過去。現(xiàn)場有位老大夫,她就在一旁幫忙,而且她帶來的傷藥和細布也派上了大用途。
止血包扎,處理好一個,便讓人趕緊送回醫(yī)館。
如此一直忙到下午,淅淅瀝瀝又下起了雨。
老大夫悲呼:老天爺,你睜睜眼吧,若非連日雨水,地面也不會坍塌,也死不了這么多人,還都是孩子。
目睹這慘象,柳云湘心里本就十分難受,聽著這話忍不住落了淚。
這時候沒有傷者送來,柳云湘這才顧得上找陸長安,見他自一個坑洞里爬出來,滿身是泥,正趴在那兒喘不過氣來。
柳云湘忙跑過去,世子,你怎么樣了
陸長安聽到她的聲音,身子先僵了一下,而后抬起頭,滿臉不可置信。
你怎么沒走
陸長安的聲音低啞,無力,身子不住的發(fā)顫,兩頰紅紅的,想來是又發(fā)燒了。
柳云湘自身后拿出竹筒,將蓋子打開,先喝了藥吧。
陸長安張了張嘴,到底是嘆了口氣,接過竹筒一口一口將藥喝了。
我實在太不中用了。
世子是個文人,筆墨之下自有乾坤。
柳云湘想扶陸長安去那邊休息會兒,有一個將士沖他們冷嘲道:你們這些文人果然與我們不同,走哪兒都帶著女人,要是我們武將也效仿,是不是上戰(zhàn)場也得帶著女人,一邊被女人服侍著一邊砍人頭
他這話說得大聲,旁邊將士都聽到了,哄笑一片。
陸長安紅了臉,還有幾個孩子沒找到,我再往下挖挖。
說著,他又鉆了下去。
柳云湘站起身,沖剛才嘲諷他們的將士說道:文人與文人有不同,女人和女人也有不同,自然武將和武將也有不同,像你這樣的,肯定娶不到老婆!
嘿,你這女人嘴巴怎么這么毒!
旁邊人笑鬧道:還真讓人家說中了!
滾滾滾!
稍稍緩了口氣,這些人又都鉆進坑里了。
這時,柳云湘見嚴暮抱著一個孩子從地下鉆了出來。他全身裹了一層泥,頭發(fā)臉上甚至嘴里都是,若非對這人太熟,她都不敢認。
他懷里的孩子還很小,也就一周多,身體已經軟了。他沉默的將孩子放到那一排尸體的后面,接著坐到地上,就這么守著看著。
雨落到那孩子的臉上,他伸手想給她小臉擋一擋,可雨水變成泥水落到孩子臉上,反而把孩子臉弄臟了。
他急著想擦,但手上身上都是泥,竟有些慌。
柳云湘看到這兒,趕緊跑過去,拿出帕子給那孩子擦了臉,再抬頭看嚴暮,發(fā)現(xiàn)他眼底布滿血絲,蒙著一層水霧。
這人的心真不硬,軟的一塌糊涂。
我女兒也這么大。他道。
柳云湘恍然,原來他是想到了行意。
這不是天災是人禍。
柳云湘震驚的看向嚴暮,這什么意思,難道這場慘劇是有人蓄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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