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女有些悶悶的,心情不太好。
男人感慨道:秀兒,爹話糙理不糙,別嫌不好聽。
青衣少女還是病懨懨的模樣,提不起精神。
男人想了想,指向遠(yuǎn)處如黑龍橫溪水之上的廊橋,那座廊橋的建造,是大驪王朝耗費(fèi)無數(shù)心血的大手筆,為只為鎮(zhèn)住那柄不起眼的鐵劍。試想一下,三千年后,一柄元神殘破、流逝殆盡的無主之劍,在整整三千余年后,為了壓制它僅剩的那點(diǎn)威勢,一座王朝仍是需要付出那么巨大的代價,所求之事,仍然不過是讓它休憩片刻……
少女哦了一聲,耷拉著腦袋,眼睛余光一直瞥那座山腳,心不在焉地附和道:厲害的厲害的。
男人哭笑不得,揉著額頭。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可是孩子他娘也不是這樣的女子啊,那么這閨女到底是隨誰的性子
男人拍了拍女兒的肩頭,柔聲道:爹去見個人,你自己吧,慢些吃,沒人跟你搶。
少女猛然抬起頭,抓住男人手臂,她手腕上一只赤紅手鐲,熠熠生輝,呈現(xiàn)出頭尾銜接的蛟龍之姿。
如一條鮮活的火焰小蛟纏繞于少女手腕。
男人欣慰道:總算還有點(diǎn)良心,行了,別擔(dān)心,爹是去見齊先生。
少女松開手,立即抓起糕點(diǎn),狼吞虎咽。
男人氣不打一處來,千辛萬苦忍到現(xiàn)在,終于忍不住嘀咕道:吃吃吃,姓劉的兔崽子欠揍不假,可是還真沒有說錯話,遲早有天要吃成一個肥嘟嘟的胖妞!到時候誰敢娶你當(dāng)媳婦!難道爹還要搶個上門女婿不成
少女停下吃東西,雙手捧著糕點(diǎn),泫然欲泣。
男人落荒而逃,背對自己閨女的他不忘給自己一巴掌。
次次都是這樣,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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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陳平安一路跑回到劉羨陽家的宅子,開鎖的時候,就能聽到那家伙打雷一般的鼾聲。
心真大。
換成是他陳平安的話,今夜絕對睡不安穩(wěn)。
先將籮筐和魚簍都放到搭建在院里的灶房,去到劉羨陽倒騰出來給他的右邊偏屋,陳平安趕緊換上一身衣服后,這才回到院子灶房,開始對付那些石板魚,開膛剖肚,洗干凈后放在一只干凈瓷碟里,再用另外一只碟子覆上,以免勾引來蛇鼠蟲。
陳平安又從籮筐里,挑出五六顆最有眼緣的蛇膽石,搬到自己睡覺的偏屋里。
之前順便看了眼寧姑娘放在柜子上的那把長劍,還在那兒安安靜靜橫躺著。
做完這一切后,陳平安終于能夠躺在被窩里,身體漸漸溫暖起來,但是少年兩眼發(fā)亮。
一方面是左手刺疼,一方面也是沒有困倦睡意。
但是真正的原因,還是陳平安比劉羨陽,更知道那些外鄉(xiāng)人的不講道理。
少年不敢睡死過去。
于是陳平安一宿沒睡,始終留心院門和屋門兩個地方的動靜。
到了拂曉時分,陳平安起床來到灶房,挑起擔(dān)子,準(zhǔn)備去杏花巷的鐵鎖井那邊挑兩桶水回來。
睡眼惺忪的劉羨陽躲在被窩里,只露出一顆腦袋,聽到輕微聲響后,迷迷糊糊喊道:陳平安,起這么早你干啥去
陳平安沒好氣道:挑水!
劉羨陽又喊道:要是碰到稚圭,替我問一聲好。
陳平安懶得理睬這家伙。
正要走出小院,陳平安突然聽到劉羨陽說道:陳平安,你只要肯幫忙,回頭我就幫你去水坑摸石頭!
陳平安燦爛一笑,好勒!
劉羨陽翻了個白眼,連腦袋都縮進(jìn)被子,嘀咕道:沒義氣的家伙,就知道這招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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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橋石階上,獨(dú)自坐著一位中年儒士,他枯坐到天明。
當(dāng)天開青白出現(xiàn)第一縷曙光,他抬頭望去,輕聲笑道:千年暗室,一燈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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