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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學(xué)生弟子去見先生師父

幾天后,披云山收到了秘密的飛劍傳訊,信上讓種秋和裴錢、曹晴朗先行南下,在老龍城等他崔東山。

然后大伙兒一起乘坐跨洲渡船,熱熱鬧鬧,去找他的先生。

一聽說那只大白鵝也要跟著去,裴錢原本心中那點(diǎn)小小的郁悶,便徹底煙消云散。

————

原本約好的半月之后再次問拳,郁狷夫竟然反悔了,說是時日待定。

城池這邊賭棍們倒是半點(diǎn)不著急,畢竟那個二掌柜賭術(shù)不俗,太過匆忙押注,很容易著了道兒。

只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賭棍們,反而開始糾結(jié)不已,怕就怕那個小姑娘郁狷夫,不小心喝過了二掌柜的酒水,腦子一壞,結(jié)果好好的一場切磋問拳,就成了唱雙簧,到時候還怎么掙錢,現(xiàn)在看來,別說是掉以輕心的賭棍,就是許多坐莊的,都沒能從那個陳平安身上掙到幾顆神仙錢。

于是就有位老賭棍酒后感慨了一句,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啊,以后咱們劍氣長城的大小賭桌,要血雨腥風(fēng)了。

既然沒有茅屋可以住,郁狷夫終究是女子,不好意思在城頭那邊每天打地鋪,所以與苦夏劍仙一樣,住在了劍仙孫巨源府邸那邊,只是每天都會去往返一趟,在城頭練拳許多個時辰。孫巨源對嚴(yán)律、蔣觀澄那撥小兔崽子沒什么好印象,對于這位中土郁家的千金小姐,倒是觀感不壞,難得露面幾次,高屋建瓴,以劍術(shù)說拳法,讓郁狷夫感恩在心。

林君璧除了去往城頭練劍,在孫府多是在那座涼亭內(nèi)獨(dú)自打譜,悉心揣摩那部享譽(yù)天下的《彩云譜》。

林君璧感興趣的就三件事,中土神洲的大勢,修行,圍棋。

大勢如何,林君璧如今只能旁觀,修行如何,從未懈怠,至于棋術(shù),最少在邵元王朝,少年已經(jīng)難逢敵手。最想見者,繡虎崔瀺。

師兄邊境更喜歡海市蜃樓那邊,不見人影。

苦夏劍仙也從不刻意約束那個不著調(diào)的邊境。練劍一事,只要成了金丹劍修,那么腳下便都有了各自道路,只管前行登高便是。

若無此路,怎能結(jié)丹。

郁狷夫在這撥邵元王朝的劍修當(dāng)中,只跟朱枚還算可以聊。

只不過所謂的聊天,其實(shí)就是朱枚一個人在那邊嘰嘰喳喳,加上郁狷夫聽得不會厭煩。

朱枚還幫郁狷夫買來了那本厚厚的皕劍仙印譜,如今劍氣長城都有了些相對精美的刊印本,據(jù)說是晏家的手筆,應(yīng)該勉強(qiáng)可以保本,無法掙錢太多。

今天朱枚在郁狷夫屋子里喝著茶,看著仔細(xì)翻閱印譜的郁狷夫,朱枚好奇問道:郁姐姐,聽說你是直接從金甲洲來的劍氣長城,難道就不會想著去看一眼未婚夫那懷潛,其實(shí)在你離開家鄉(xiāng)后,名氣越來越大了,比如跟曹慈、劉幽州都是朋友啊,讓好多宗字頭的年輕仙子們肝腸寸斷啊,好多好多的傳聞,郁姐姐你是純粹不喜歡那樁娃娃親,所以為了跟長輩賭氣,還是私底下與懷潛打過交道,然后喜歡不起來啊

郁狷夫說道:都有。

朱枚又問道:那咱們就不說這個懷潛了,說說那個周老劍仙吧這位老神仙好像次次出手,都很夸張。上次出手,好像就是為了郁姐姐打抱不平,如今都還有很多有鼻子有眼睛的傳聞,說周老神仙那次出手,太過兇狠,其實(shí)惹來了一位學(xué)宮大祭酒的追責(zé)。

郁狷夫猶豫了一下,搖頭道:假的。

朱枚瞪大眼睛,充滿了期待。

郁狷夫說道:周老先生,積攢了功德在身,只要別太過分,學(xué)宮書院一般不會找他的麻煩。此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外傳。

朱枚點(diǎn)頭。

郁狷夫還是多提醒了一句,你沒能管住嘴巴,一旦被嚴(yán)律這種人聽說此事,會是個不小的把柄落,你自己悠著點(diǎn)。

朱枚只能繼續(xù)點(diǎn)頭。

朱枚突然掩嘴而笑。

郁狷夫正在凝視印譜上的一句印文,便沒在意那個少女的舉動。

白鷺晝立雪,墨硯夜無燈。

郁狷夫看著這句印文,略微心動。當(dāng)年曹慈教拳,照理而,無論曹慈領(lǐng)不領(lǐng)情,她都該酬謝的。

只是也就看看印譜而已,她是絕對不會去買那印章、折扇的。

朱枚實(shí)在是忍不住心中好奇,收斂笑意,問道:郁姐姐,你這個名字怎么回事有講究嗎

郁狷夫繼續(xù)翻看印譜,搖搖頭,有講究,沒意思。我是個女子,從小就覺得郁狷夫這個名字不好聽。祖譜上改不了,自己走江湖,隨便我換。在中土神洲,用了個郁綺云的化名。到了金甲洲,再換一個,石在溪。你以后可以直呼其名,喊我石在溪,比郁姐姐好聽。

朱枚輕輕呼喚,俏皮道:在溪,在溪。

郁狷夫有些無奈,搖搖頭,繼續(xù)翻看印譜。

城頭何人,竟然無憂。

髻挽人間最多云。

還有不少成雙成對的印章,稽首天外天,道法照大千。

慷慨去也,浩然歸也。

為君倒?jié)M一杯酒,日月在君杯中游。

郁狷夫翻看印譜看久了,便看得愈發(fā)一陣火大,明明是個有些學(xué)問的讀書人,偏偏如此不務(wù)正業(yè)!

翻到一頁,看到那雁撞墻三字印文。

郁狷夫想起劍氣長城那堵何止是高聳入云的高墻,她竟是有些忍俊不禁,好不容易忍住笑意,板著臉冷哼一聲。

————

陳平安與齊景龍在鋪?zhàn)幽沁吅染啤?

在劍氣長城,最暴殄天物的一件事情,就是喝酒不純粹,使上那修士神通術(shù)法。這種人,簡直比光棍更讓人看不起。

齊景龍依舊只是吃一碗陽春面,一碟醬菜而已。

四周那些個酒鬼劍修們眼神交匯,看那架勢,人人都覺得這位來自北俱蘆洲的年輕劍仙,酒量深不可測,一定是海量。

說不定真如二掌柜所說,到了那種‘酒桌之上我獨(dú)坐,其余皆在桌底躺’的境界。

白首喜歡來這邊,因為可以喝酒,雖然姓劉的吩咐過,每次只能喝一碗,但是他的酒量,一碗也夠他微微醺了。

何況陳平安自己都說了,我家鋪?zhàn)幽敲创笠恢淮蟀淄?喝醉了人,很正常,跟酒量好壞沒屁關(guān)系。

齊景龍欲又止。

陳平安笑道:覺得盧姑娘哪怕不說話,但是看你的那種眼神,其中語,不減反增,所以你有些心慌

齊景龍默不作聲,瞥了眼酒壺,還真有點(diǎn)想喝酒了。

陳平安微笑不語,故作高深。

你這情況,老子哪里知道該怎么辦。

而在此時的浩然天下,一艘從老龍城去往倒懸山的跨洲渡船,船頭那邊,兩位同樣青衫的大小夫子,正在默默賞景,一位眉心有痣、白衣如雪的俊美少年,則在跟一個皮膚微黑、手持行山杖的小姑娘,在嬉戲打鬧,旁若無人。

少年飛奔躲避那根行山杖,大袖飄搖若飛雪,大聲嚷嚷道:就要見到我的先生你的師父了,開心不開心!

小姑娘追著攆那只大白鵝,扯開嗓子道:開心真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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