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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逍遙游

魏檗揀選了一條相對香客少的幽靜山路,途徑一座小祠廟,香火瞧著卻是不差,廟外有一棵老桂樹,干粗如斗,枝葉繁茂異常,蔭覆畝許,此時便有一大批滑竿的挑夫在此歇腳,或手拎水壺,啃著干糧,或扎堆閑聊,其中有年近花甲的老人,約莫是本地出身,正在說那落魄山的陳平安,早年泥瓶巷的光景如何如何,小時候又是如何不招待見,虧得他家出手救濟(jì),苦命孩子才過了某年的難熬年關(guān)……便有旁人調(diào)侃,怎么不見那位成了神仙老爺?shù)年惿街鲌蠖?打賞你一堆神仙錢總不過分,折算成銀兩,在州城那邊什么好宅子買不了,何必每天來這邊當(dāng)苦力,老人悻悻然,牽強解釋一番,書上不都說了,上了山的人物,就不念山下的事了,那叫什么來著,對了,叫斬斷紅塵,我們不懂的……

魏檗停步聽著那些市井閑閑語,陳靈均瞥了眼這座之前聽都沒聽過的祠廟,只見那榜書繾綣司的大殿,金磚鋪地,香火裊裊,殿內(nèi)黃羅帳中,端坐著泥金塑成的三尊神像,金身燦燦,赫赫威嚴(yán)。一主兩從,正中是那專管北岳地界婚姻之事的氤氳使節(jié),頭戴紫金冠,披鶴氅,手持一本姻緣簿,雙眸湛然,栩栩如生。兩邊神女,云鬢珠釵,娥眉美好。

那位本祠主祀神靈,察覺到魏山君大駕光臨,本想著若是神君不停步,就不現(xiàn)身打攪神君與好友的游山雅興了,見那神君停步,心中默默計數(shù)到十,趕忙從塑像中走出,同時讓兩位陪祀神女按兵不動,自己捏訣隱匿氣象,化作一團(tuán)彩色云霧倏忽間飄蕩出祠廟外頭,中年文士模樣,手捧玉笏,神色肅然,鞠躬行禮道:小神商昀拜見魏神君。

魏檗點頭致意,我們只是路過,不必多禮。

在一眾北岳神靈、女官眼中,自家神君從來都是這般姿態(tài),不冷不熱的,既不會讓人覺得拒人千里之外,卻又給人一種近在眼前遠(yuǎn)在天邊的感覺。

拜見過了魏神君,當(dāng)然不敢忽略那位駐顏有術(shù)的元嬰境仙君,何況據(jù)說那童子還是最早跟隨陳隱官上山的人物,稍稍偏轉(zhuǎn)身形,再次鞠躬,畢恭畢敬道:小神商昀見過景清祖師,見過仙子。

真是想啥來啥,陳靈均笑得合不攏嘴。來時路上,陳大爺還在思量一種場景呢。

在落魄山,待在自家老爺身邊,你喊我一聲景清,或是直呼其名,我不挑你的理。

到了外邊,該喊我什么啥,景清道友喊景清老祖!

青衣小童抹了抹嘴,傻樂呵,這等囂張跋扈的光景,只是想一想就開心。

遙想當(dāng)年,剛剛認(rèn)識老爺那會兒,回到了小鎮(zhèn),哈哈,自己好像還攛掇著老爺作那橫行鄉(xiāng)里、欺男霸女的土豪劣紳來著。

此刻見那位這位官身是那啥氤氳使節(jié)的本地神靈,跟自己如此心有靈犀,陳靈均就覺得這廟建得小了。

魏檗見那傻子還杵那兒傻樂呵,一拍青衣小童后腦勺,提醒道:還不給人家還禮

陳靈均腦袋晃了一下,趁勢笑著拱手道:幸會幸會。

披云山繾綣司,在那大驪禮部金玉譜牒上邊,不過是從六品的官身,商昀立即再次鞠躬,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景清祖師折煞小神了。

魏檗帶著他們繼續(xù)往山上散步,商昀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遠(yuǎn)去,心中羨慕萬分,自己若是能被魏神君打那一巴掌,該有多好。

陳靈均問了個困惑已久的問題,那些燒香許愿的心聲,求財求富貴求姻緣求功名求長壽的,還有訴冤的告狀的立誓的與你還愿的謝恩的,等等等等,果真一字不差,你都聽得見

魏檗點點頭,說道:當(dāng)然。

陳靈均驚嘆道:那也太吵了些,每逢初一十五,尤其是你的成道日,兩只耳朵豈不是要聽得起繭子當(dāng)真分辨得清楚

魏檗笑道:都要聽著,不會混淆。還需要一一記錄在冊,不能有任何錯漏。心誠的,入耳的聲音就大,心不誠的,倒是可以置若罔聞,俗子紛紛雜雜的許愿聲響,宛如打磨金身,虔誠的還愿,就像是為殿內(nèi)神像設(shè)色貼金。其實這種場景,跟剛上山的煉氣士差不多,洞府初開那會兒,天地間的絲毫動靜,都會聲如巨雷,久而久之,適應(yīng)了就好。大驪禮部的山水司案牘署和稽查司,都會定時抽查,校對勘合,這是崔國師定下的規(guī)矩,納入察計考評。好,就增設(shè)司衙署,差了,就要裁撤衙署,削減神職權(quán)柄,降低神像高度。

陳靈均感慨不已,拍了拍魏檗的胳膊,怪不容易的。

以后對你好些。

仔細(xì)琢磨,陳靈均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個漏洞,你說凡俗還愿便能在神像臉上貼金似的,那就讓他們不管許啥愿望都靈驗唄,管他誠不誠心,是不是獅子大開口,捐幾兩銀子的香油錢就敢求個黃金萬兩。

魏檗笑道:等會兒景清老祖進(jìn)了北岳主殿就砰砰磕頭,許愿明兒就是飛升境,你說會不會靈

陳靈均有些窘態(tài),小聲嘀咕道:若真行,磕頭算啥,我不好面兒,這會兒就給你磕幾個響頭。

蛟龍水裔的修道,確實與一般練氣士不同,優(yōu)勢也多,例如天然長壽,缺點也煩人,比如堅韌肉身反成累贅,一些個修行關(guān)隘,對練氣士而,興許脆若薄紙,輕輕松松就過了,蛟龍之屬卻堅如石壁,死磕至頭破血流,都過不去。

周乎忍不住出聲,在旁解釋道:一方水土養(yǎng)育一方人,承受香火的神靈亦然,生前秉性如何,死后立祠、塑像成神,也會受到影響。再如那一個縣,在朝廷那邊有腴要貧瘠繁沖的區(qū)別,總歸是有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飯。讓俗子達(dá)成心愿,亦會消磨山水神靈的……

魏檗卻攔下了周乎的泄露天機,笑道:靈渠道友,不必跟景清祖師聊這些香火事。

周乎點點頭。

陳靈均搖頭晃腦,不聊就不聊,誰稀罕聽吶。

原來方才周乎下定決心,要留在落魄山,去跳魚山花影峰結(jié)茅隱居,便與魏檗說了自己的新化名、道號,分別是周艾與靈渠。魏檗聞弦知雅意,說會與披云山那邊的管事衙署打聲招呼,幫她編撰個身份、籍貫,用個過渡的公門身份,通過北岳禮制司引薦轉(zhuǎn)入落魄山譜牒,回頭好在那槐黃縣衙的戶房落籍。

周乎略作思量,覺得如此更穩(wěn)妥些,而且恰好一舉兩得,既能有個不顯眼的山水官場身份,從披云山領(lǐng)取一筆俸祿,還可以在跳魚山潛心修道。

心情大好,周乎鬼使神差的,笑瞇瞇,伸手按住青衣小童的腦袋。

呵,鄭先生都要稱呼一聲世叔哩。

陳靈均臉色劇變,趕忙挪步躲開,瞪大眼睛,與那毛手毛腳的輕薄婦人,怒目相視。

你這婆姨,好不正經(jīng),想要對陳大爺施展美人計

對不住,我可不是鄭大風(fēng)、周首席那種愿意將計就計的浪蕩子!

周乎笑著收回手。緣于她的心神浸染了岑鴛機的性情,若純粹是大妖周乎,豈會如此舉止輕浮。

惱得陳靈均眉頭直皺,又不好跟一個婦道人家發(fā)火。

魏檗對此目不斜視,只是問道: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陳靈均說話不過腦子的,跟鐘第一約好了,晚上去老廚子那邊吃臭鱖魚。明后天再帶他去鐵符江水神府長長見識,喝頓早酒。

魏檗說道:打算得這么長遠(yuǎn)

陳靈均試探性問道:這個說法,不是暗諷吧,魏兄有沒有反著說

魏檗嗤笑道:你說呢

逗你玩呢。

陳靈均嘿了一聲,長遠(yuǎn)打算自然是有一樁的,我跟小米粒約好啦,回頭準(zhǔn)備好行囊,我們就去游覽一趟中土神洲的白帝城,去那邊看看那座龍門,瞅瞅黃河洞天的那條瀑布,到底是怎么個黃河之水天上來。

魏檗點點頭,可行。

純陽呂喦送了小米粒一張水府,道人自創(chuàng),取名龍門。水裔手持此符,能夠跨過龍門,直接進(jìn)入黃河洞天。

魚登龍門,不費功夫。

顧璨也邀請她去那邊游玩。

有這兩份機緣傍身,小米粒在那邊走水,正合時宜。

魏檗冷不丁問道:真不是你自己想跑出去耍,就攛掇著小米粒一起出門

陳靈均捶胸頓足,氣煞我也氣煞我也,我是那種拎不清的人嗎!魏檗,虧你說得出這種昧良心的混賬話,你我從此恩斷義絕,再不是自家兄弟了……

魏檗臉色如常,自顧自說道:就是不曉得鐵符江的新任水神,風(fēng)骨如何,肯不肯與摯友同仇敵愾……

陳靈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在地上,抱住魏神君的小腿,哀嚎起來,魏兄,童無忌,何必遷怒旁人。

魏檗抬了抬腳,嫌棄道:起來說話,堂堂元嬰,成何體統(tǒng)。

陳靈均松開手,站起身,悶悶解釋道:小米粒覺著光靠吃飯長個兒是不太靠譜了,思來想去,看看能不能去外邊,選那正值旱災(zāi)時節(jié)的山野溪澗、小江小河,由我在天上施展水法,她壯起膽子走水幾次,漲漲境界,魏山君的北岳地界,人情和美,哪有這樣的機會。

魏檗笑罵一句,倒是馬屁精。

陳靈均繼續(xù)說道:看完那邊的壯觀風(fēng)景,如果還有閑余的心情,我們就去荊老神仙的流霞洲走走看看。最近我搜集了些關(guān)于流霞洲和一些涉及青宮山的山水邸報,呵,就我這路見不平一聲吼的脾氣,如果只有自己,倒也無所謂,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可是帶著小米粒一起闖蕩江湖,我就必須要多幾個心眼了。起先不是怕荊老神仙扛不住事嘛,幾個大老爺們湊一堆喝酒,說話都是打折扣的,都懂的。桌上拍胸脯震天響,啥都包在身上,桌外碰到點事了啥都有難處。

魏檗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陳靈均最煩魏夜游這副話里帶刺的酸儒德行,只是不在落魄山中,暫且忍他一忍。

結(jié)果搜集了幾十封過期的老舊邸報,你猜怎么著,意外之喜啊,發(fā)現(xiàn)荊老神仙在酒桌上還是說得委婉了,過于自謙了,什么萬一出了狀況報他的名號,他在那邊略有幾分薄面,山上山下都會賣他的人情,想必不會與我們過分計較,一些個恩怨,山上的小坎小難,自然而然就都成了誤會,不打不相識……哈,翻閱了邸報,才曉得原來荊老神仙在他家鄉(xiāng),說話硬氣,做事霸道,威望極高,豪杰得很吶,好像除了那座天隅洞天不太買他的賬,整座流霞洲,山上山下,誰都要與這位老神仙豎起大拇指!

見那陳靈均晃著大拇指,魏檗笑呵呵。

荊蒿不這么說,難不成還當(dāng)著陳清流的面,說自己在流霞洲是橫著走的人物

魏檗說道:你捎句話給白登,讓他不要總盯著玉液江不放,小心過猶不及。

還有這檔子事我怎么不知道。

陳靈均揉了揉下巴,說道:放心,我會把話帶到,讓曾錯注意些分寸。

魏檗眼角余光發(fā)現(xiàn)打量了一下青衣小童,人情世故,官場門道,還是有些長進(jìn)的。

如今又有一座不起眼的淫祠小山頭,是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shù)木谱廊值?極講義氣。

哥仨在落魄山,很是見過一些世面,雖說確實沒有什么驚心動魄的廝殺、斗法,但是跟陳清流同桌喝酒,見過了劉十六,帶虎頭帽的白也……一顆顆道心,磨礪得無比堅韌,他們仨始終共進(jìn)退,相互幫襯,怎就不是患難見真情的過命兄弟了

陸地龍宮華胄出身的白登,剛剛榮升為鐵符江的江水正神,上任水神楊花,如今身份何等尊貴,官場也是會講一講風(fēng)水寶地的。所以白登能夠強勢補缺此位,雖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朝中有人好做官,何況白登在那朝中還不止有一人。

這些時日都在充當(dāng)小說家、筆耕不輟的曾錯,如今就待在水神府,當(dāng)那狗頭軍師,共襄盛舉。

流霞洲老飛升荊蒿的愛徒,玉璞境高耕,如今在那金璞王朝,已經(jīng)是貴為國師的顯赫身份。與顧璨選址全椒山的扶搖宗成了近鄰。

鐵符江水神府和金璞王朝國師府,兩邊經(jīng)常書信往來,互訴近況,報個平安。

陳靈均小聲說道:我提醒過了他們,你這邊可別記仇啊,不許給鐵符江穿小鞋。

魏檗說道:有景清祖師罩著,鐵符江還怕這個

陳靈均幽怨道:又說怪話。

魏檗說道:到了中土神洲,記得不要惹事,也不必怕事。

陳靈均頓時興高采烈,不說怪話的魏夜游,還是很好的。

魏檗說道:估計落魄山開峰一事,很快就會提上議程,你可以考慮起來了。

陳靈均歪著腦袋,眼神不知是清澈還是茫然,呆呆看著魏檗。

————

龍象劍宗臨海,高崖聳立,海天相接,每逢大潮拍岸,騰波觸青天,高浪灌日月。

崖刻有氣魄極大的腳下海天四字,潮水磅礴,洶涌奔來,如劍氣相逼。

酡顏夫人一走,齊廷濟(jì)坐在竹席上,立即臉色陰沉,一揮袖子隔絕天地,開門見山問道:怎么回事

陸芝費解,反問道:什么怎么回事

齊廷濟(jì)惱火道:大道性命,如此兒戲!

陸芝疑惑道:怎就兒戲了

齊廷濟(jì)一巴掌拍在桌上,道:陸芝!

從劍氣長城到南婆娑洲,陸芝從未見到齊廷濟(jì)如此失態(tài),沉默片刻,說道:不也是一位飛升境劍修了。

齊廷濟(jì)怒極反笑,好好好,也對,陸芝連老大劍仙的話都敢不聽,何必在意一個破宗主的看法。

大概陸芝覺得有趣,難得有個笑顏,勸說道:宗主,別說氣話。

齊廷濟(jì)氣得說不出話來,拿手指點了點陸芝。

跟那陳隱官好的不學(xué),倒是學(xué)會了說怪話是吧。

陸芝轉(zhuǎn)移話題道:選址一事還順利

齊廷濟(jì)沒好氣道:陸大劍仙還樂意管這種芝麻綠豆大小的閑事

陸芝瞪眼道:姓齊的,我心情也不太好!

齊廷濟(jì)給氣得半死。

第二撥剛剛?cè)肷降膭π夼咦?相較于第一撥六十幾個,這次人數(shù)較少,只有三十二人。他們主要來自南婆娑洲山下各大王朝,其中既有五六歲就展露出極佳資質(zhì)的孩子,也有十五六歲、已經(jīng)孕育出本命飛劍且氣象不低的少年少女。

加在一起,差不多剛好就是百人。

看架勢,一洲一代人,最為年輕一輩的劍仙胚子,算是要被龍象劍宗給掐尖了。

他們暫不記名,只能在外門修行,主要由邵云巖和酡顏夫人負(fù)責(zé)他們的修道事宜。山中修道個幾年,資質(zhì)差的,尤其是心性不定的,都會退還,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

至于他們能否留在龍象劍宗,能否成為齊廷濟(jì)、陸芝的親傳弟子,過不了多久,龍象劍宗都會坐穩(wěn)一洲仙府執(zhí)牛耳者的那把交椅。

天時地利人和兼?zhèn)?齊廷濟(jì)便開始著手準(zhǔn)備創(chuàng)建下宗,這次單獨去往扶搖洲,就是為了此事。

那邊由于顧璨選址全椒山,創(chuàng)建了作為白帝城下宗的扶搖宗,加上楊千古也已刑滿釋放,離開功德林,重新坐鎮(zhèn)后山,齊廷濟(jì)就只好更換地點,畢竟兩座宗門之間不宜距離太近,不是一句井水不犯河水就能解決問題的,天下適宜開辟為道場洞府的地盤,總歸是先到先得,之后便是汲取天地靈氣、歸攏山水氣運,等到一洲陸地,仙府門派的數(shù)量多了,各自圈地,作為后起之秀的新山頭,就只能見縫插針,尋一處勉強過得去的所謂形勝之地。

在那戰(zhàn)事慘烈的扶搖洲,跌了境的天謠鄉(xiāng)劉蛻,即便還有一位老飛升的楊千古,劉蛻仍是當(dāng)之無愧的一洲東道主。齊廷濟(jì)登岸,雙方見面之后,主動要求擔(dān)任龍象劍宗記名供奉的劉蛻就一路陪同。

至于陸芝閉關(guān),齊廷濟(jì)全不擔(dān)心,一來陸芝作為修士,積累道力已久,證道飛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閉關(guān)成功不值得奇怪,不成功才是怪事。再者在浩然天下,誰敢找陸芝的麻煩她不找誰的麻煩就好了。

他齊廷濟(jì)在劍氣長城遞劍,那是一樁責(zé)無旁貸的本分事,而陸芝哪怕從不以浩然人氏自居,一直將劍氣長城視為家鄉(xiāng),如今浩然天下,誰不對陸芝敬仰幾分,尤其是那些女子練氣士,只要提及陸芝,都會神采飛揚,她們只是遺憾一事,陸劍仙未能刻字。

說句難聽的,齊廷濟(jì)如果出于私怨,宰掉了哪位山巔修士,中土文廟那邊幾個管事的,都不會替他說情,至多就是不偏不倚,秉公行事??梢菗Q成陸芝,老秀才管不管估計連亞圣都會幫她說幾句話,甚至連禮圣都有可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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