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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3章 醉得不知人間第幾天

槐黃縣城學(xué)塾那邊,散學(xué)下課,天色還早,家境好的稚童,紛紛放起了紙鳶。

喝過茶水,聊了些山水見聞,陳平安帶著邵云巖和酡顏夫人出門,閑逛落魄山。

行人走上青山頭,白者是云碧是樹,不知人間第幾天。

不曾想邵云巖找了個由頭,竟然不仗義地自己散步去了,這讓與年輕隱官獨處的酡顏夫人緊張萬分。

陳平安與她一起走向山頂,手中多出好似一枚銅錢的彩色繩結(jié),笑問道:認(rèn)識

酡顏夫人神色微變。

這彩色繩結(jié),由百花福地眾多花神,各自一縷精魄煉化而成。

與她沒有直接關(guān)系,卻有些淵源,酡顏夫人當(dāng)年能夠活著逃遁至倒懸山,百花福地的數(shù)位花神,暗中出力不少。

所以上次文廟議事,酡顏夫人與百花福地就極為親切。

陳平安收起繩結(jié),說道:你這次陪著邵劍仙云游中土,可以幫我捎句話給百花福地,就說我下次拜訪福地,會攜帶此物,至于歸還一事,需要面議。

酡顏夫人流露出訝異神色,年輕隱官算是白給自己一份人情

像那山下王朝,給那些金榜題名的京城舉子報喜可都是有報酬拿的!

而且此物,驚喜之大,豈是一個讀書人考中進(jìn)士能比的,百花福地眾多花神,人人有份,故而酡顏夫人完全能夠想象,將來自己與邵敬巖在那百花福地,會是何等座上賓。不管陳平安與福地花主事后談得如何,她酡顏夫人說不定都能在百花福地?fù)苽€客卿當(dāng)當(dāng)。作為梅樹成精的上五境草木精魅,豈會對百花福地沒有念想這就像浩然本土妖族修士將鐵樹山視為圣地,山澤野修對白帝城心神往之是差不多的道理。

陳平安笑道:這就當(dāng)是你在南塘湖青梅觀消耗一百多年道行的報酬了

酡顏夫人嫣然笑道:沒問題!

天下草木花卉精魅,祖師堂其實就只有一座啊。

陳平安雙手籠袖,走上山頂,梅凈,是叫這個名字,對吧

酡顏夫人神色微變,笑容牽強(qiáng)起來。

梅凈是酡顏夫人在避暑行宮秘檔上的真名,她的妖族真名。

要想在倒懸山,道老二那位大弟子的眼皮底下,開辟出一座梅花園子,她豈能不自報真名。

陳平安說道:返回浩然天下,衣錦還鄉(xiāng),云游四方,作何感想

在倒懸山,酡顏夫人就只能扶持傀儡,擔(dān)任梅花園子的幕后主人,都不敢離開園子。

如今卻是當(dāng)了龍象劍宗的記名供奉,公認(rèn)是陸芝的好友,落魄山的記名客卿,如今與邵云巖作伴,浩然九洲何處不敢去。

酡顏夫人頓時心弦緊繃,反復(fù)思量,自從騰空一座梅花園子,交予劍氣長城,與那頭隱匿極深、化名邊境的飛升境大妖,徹底劃清界線,選擇主動跟隨陸芝,再一起重返浩然天下,在南婆娑洲齊廷濟(jì)創(chuàng)建的龍象劍宗,擔(dān)任供奉,前不久給雨龍宗擔(dān)任客卿……怎么思量都沒有半點越界之舉啊,再說了,秋后算賬葛藤禪,也不是這位年輕隱官的一貫作風(fēng),別的不說,陳平安做事情還是很爽利的。

陳平安說道:人有心結(jié)樹有疤,浩然天下,或者說浩然天下的練氣士,尤其是譜牒修士,在你心中,就是一個疤。

酡顏夫人小心翼翼說道:我已經(jīng)釋然了,隱官大人不必?fù)?dān)心我會在這邊與誰不依不饒,繼而給龍象劍宗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歲月悠悠,反正當(dāng)年為難她的那撥練氣士,也沒剩下幾個了。

陳平安說道:不要跟這個世界達(dá)成和解,每一次所謂的和解,是自欺欺人,就是委屈,委屈永遠(yuǎn)是委屈,不會減少絲毫的。

只說我自己的一點見解,要小心翼翼,偷偷摸摸,悄悄拆解這個世界,首先就得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解很多人會什么會說那樣的話,做那樣的事。其實這一點,酡顏夫人做得比以前好多了。貧時靠狠窮靠忍,至于等到下下人翻身變成上上人,會不會變本加厲報復(fù)這個世界,到底是一門心思報復(fù)曾經(jīng)的惡意,還是報答當(dāng)年的某些善意,或者兩者兼有,人各有志吧,都可以理解。

說到這里,陳平安笑道:與我關(guān)系親近與否,能否稱之為朋友,你其實不必用丟幾瓣橘子皮來試探,要不是暖樹需要收拾屋子,而且暖樹絕對不會讓我代勞,我才懶得管你。

酡顏夫人赧顏一笑,隱官大人,是我畫蛇添足了。

陳平安說道:齊廷濟(jì)有自己的野心,而且很大,他還是一個極端追求思路縝密、行事嚴(yán)謹(jǐn)?shù)娜?換句話說,就是個有強(qiáng)迫癥的,有潔癖,只是他一直隱藏很好,以前在劍氣長城管著一個家族,環(huán)境逼仄,由不得他流露天性,舒展手腳,如今變成了宗門,在南婆娑洲一家獨大,所以這個特點會逐漸擴(kuò)大、顯露出來,何況你在齊廷濟(jì)眼中,是有個標(biāo)價的,這句話說得很難聽,而且也有背后說人是非的嫌疑,但我不希望龍象劍宗,將來因為你,因為某件事,導(dǎo)致陸芝跟齊廷濟(jì)翻臉,大好局面,付諸流水。不管別人怎么看,只說我,在某種意義上,是將婆娑洲的龍象劍宗和桐葉洲的青萍劍宗,都視為劍氣長城的香火延續(xù)。

陸芝有自己的劍道追求,分心與人問劍,非她所愿,她不喜歡想太多,出手太重,容易不留余地。浩然天下從來委屈不了陸芝,但是陸芝就你這么個朋友,她一旦為你遞劍,只會更重。文廟的規(guī)矩,陸芝是不太在意的,但是以后百年內(nèi),文廟約束大修士,只會越來越嚴(yán)格。這不是在危聳聽,就像我自己,因為某件謀劃,先前就做好了上下兩宗被文廟封山百年的心理準(zhǔn)備,然后我自己還得被禮圣丟去跟劉叉作伴一甲子、百來年的樣子,每天練練劍釣釣魚。

邵云巖境界不夠,雖是劍仙,卻不擅長與人廝殺,況且他志不在劍道登頂,以前是,以后亦然。

要我說啊,我們邵劍仙才是活得很通透的人,醉后添杯不如無,渴時飲水甘如露。老來身健百無憂,且作人間長壽仙。就這么兩個道理,一個如何為人處世,一個為何上山修道,都被他徹底想明白了,真正做好了。所以邵云巖也不合適為你出頭。

酡顏夫人聽得愈發(fā)迷糊,陳平安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陳平安說道:彎來繞去跟你說了這么一大通,說得簡單點,其實就一句話,你最終能夠依靠的,始終是你自己。

敢情道理前后,正的反的,大的小的,都給你陳平安一個人說了去。

酡顏夫人聽到這里,只覺得心都涼了,又添了個天大委屈不是有你這么說理的

陳平安微笑道:我相信如今的梅凈,所以將來遇到事情,找宗主齊廷濟(jì)求助,未必討喜,讓陸芝出面解決,痛快是痛快,可畢竟很容易一發(fā)不可收拾,齊廷濟(jì)哪怕愿意幫忙收拾那個爛攤子,不找陸芝說什么,但是你肯定就要被穿小鞋了。所以你就要靠自己了,比如寫一封信寄給落魄山,跟我打聲招呼,保證隨叫隨到。

這樣的口頭承諾,陳平安只給過兩位,摯友劉景龍,穗山神君周游,后者還是因為與自家先生的緣故,陳平安上次游歷穗山,留下一句但憑差遣的承諾。

陳平安笑道:即便我當(dāng)時不在山中,或是甚至不在浩然天下,導(dǎo)致我無法第一時間趕到,我也會跟朱斂和崔東山事先打好招呼,將你的請求,作為上下兩宗的優(yōu)先解決之事。放心,我一定會讓招惹你的人,或者宗門,知道什么叫自找麻煩。

酡顏夫人怔怔出神,回過神后,默不作聲,她只是儀態(tài)萬方,與年輕隱官施了個萬福。

一襲青衫憑欄而立。

酡顏夫人趴在欄桿那邊,她無需任何妝容,天然嫵媚,自是梅花暈胭脂。

好像雙方不談?wù)?就沒什么可聊的了,一時間就有些沉默。

她突然轉(zhuǎn)過頭,問道:陳平安,今天與我談心,先取出彩色繩結(jié),再報出我的真名,然后說出齊宗主、陸先生和邵云巖的各自心性,最后與我說明初衷,是不是也算一種對我的拆解

別把一件好事,一句好話,說得這么怪。

對了,陳平安,你前邊說的謀劃,到底是謀劃什么,后果這么嚴(yán)重

將已經(jīng)被文廟赦免的仰止騙出再砍死,再等著被禮圣抓去功德林關(guān)禁閉。

……

————

遠(yuǎn)幕峰與黃湖山相鄰,流云至此山如人緩緩登山再驟然奔襲下山,霎時間云海傾瀉如瀑。

頭一遭的稀罕事,陳平安親自督造這座遠(yuǎn)幕峰的營建事宜,與朱斂一起推敲各個細(xì)節(jié)。

因為常年遠(yuǎn)游的緣故,使得連同祖山落魄山在內(nèi),幾乎都是朱斂這個大管家在負(fù)責(zé)土木營造。

陳平安購買了許多大條青石板,打算將整座遠(yuǎn)幕峰山路都鋪成青石路,兩側(cè)豎起竹欄,山中青竹遍地都是,倒是可以就地取材。

每天清晨時分,還會陪著小米粒巡山一趟,再去泉府賬房那邊,陪著韋文龍和張嘉貞一起對賬。

回到竹樓后,陳平安就親筆回復(fù)一些個請?zhí)?

陳平安給趙樹下教拳之外,就是呼吸吐納與煉劍了。

郭竹酒不愛去拜劍臺,反而經(jīng)常去仙草山那邊閑逛,身邊也經(jīng)常跟著個貂帽少女,攛掇著郭竹酒一起成立個幫派。

陳靈均每天掐點閉關(guān)兩個時辰,就準(zhǔn)時出門,要么去山門找仙尉道長嘮嘮嗑,要么就順道去騎龍巷視察一番,賈老哥當(dāng)了風(fēng)鳶渡船的二管事,不著家啊,就只能跟那個升了官的白發(fā)童子拌個嘴,來回路上,瞧著空落落的行亭,白玄這小兔崽子不在那邊擺攤喝茶了,陳靈均覺得挺不是個滋味的,就想著什么時候好好勸一勸老爺,不如把白玄喊回來吧,小心又被大白鵝挖了墻角去,咱們落魄山豈不是又要折損一員可堪大用的未來大將

一個敢跟裴錢死磕的好漢,不多的,看那太徽劍宗的白首,如今敢嗎所說白玄這孩子,出息不小,年紀(jì)雖小,志向高遠(yuǎn)。

陳平安近期每天最少拿出一個時辰,在竹樓二樓,給趙樹下教拳。

第一次教拳,只是讓趙樹下見拳法之內(nèi)在,于自身小天地見其深邃。

第二次教拳,陳平安依舊沒有喂拳,卻在屋內(nèi),讓趙樹下見識到了什么叫別有洞天,陳平安雙指掐訣,符陣立顯。

在二樓內(nèi)浮現(xiàn)出的二十四張符箓,剛好與一年節(jié)氣一一對應(yīng),從立春雨水和驚蟄至冬至小寒與大寒,當(dāng)陳平安一揮袖子,屋內(nèi)只留下小暑、大暑兩張節(jié)氣符箓,二樓頓時拳意彌漫,如酷暑炎炎,讓趙樹下瞬間汗流浹背,等到陳平安再只是捻出大雪、冬至兩符,屋內(nèi)頓時就變成了寒冷凍骨的拳意,陳平安讓趙樹下拉開樁架,朝自己出全力遞出一拳,趙樹下照做,陳平安抬手輕拂,將拳意打散,再捻出谷雨與霜降兩符,趙樹下再出拳,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一拳傾力遞出,師父根本無需躲避,拳意就自行消磨在兩人之間,離著師父所站位置,好像還隔著千山萬水。

陳平安沒有撤掉那兩張符箓結(jié)成的小陣,只是讓趙樹下先靠墻而立,然后陳平安再起一拳架,剎那之間,屋內(nèi)拳意凝如洪水流淌,四散而開,拳意洶洶撞壁激蕩而起,整座竹樓隨之一震,繼而整座落魄山都開始山氣,云海轟然而散。

然后趙樹下就被早已等在門外廊道的朱斂,背著下樓去了。

朱斂背著渾身浴血的趙樹下,公子,根本沒法打啊,那場問拳,地點不變,不如時間再緩緩萬一今年南苑國京城整個冬天都不下雪呢不如明年再說吧后年也行!

陳平安呵呵一笑,你說巧不巧,我是練氣士,更巧的是剛好五行本命物齊全,下雪一事,不成問題,想要雪下得多大都行。

朱斂說道:那我認(rèn)個輸

陳平安微笑道:勸你還是省省吧,少在這邊示敵以弱。

自信滿滿給人喂拳,結(jié)果被對方直接一拳砸在面門上,這種糗事,陳平安是絕對不會再犯的。

朱斂嘿嘿笑道:公子不該借那本拳譜給我的。

陳平安笑道:騙我掉以輕心不成,就開始嚇唬我呢都用上兵法啦

之后再一次給趙樹下教拳,陳平安這個當(dāng)師父的,可能是終于調(diào)整好心態(tài),于是趙樹下就開始吃苦頭了。

雖說沒有崔前輩的那些重話,但是對于一位四境武夫而,陳平安的拳腳可不算輕。

熟能生巧,再之后教拳,因為大致確定了趙樹下的體魄極限,陳平安能夠保證接近一個時辰的喂拳。

這天暈死過去的趙樹下又被朱斂背著泡藥水桶。

一樓廊道這邊,暖樹和小米粒面面相覷,兩個小姑娘都是輕輕嘆了口氣,不說什么了。

其實比起小時候的裴錢,趙樹下還要略好幾分。畢竟裴錢還會經(jīng)常用木棍、竹片綁著胳膊和手指抄書。

陳平安站在路口默然站立片刻,走回廊道那邊坐著。暖樹在縫制布鞋,身邊擱放著一只針線笸籮,手指上戴著頂針,納鞋底既是體力活,也需要心靈手巧,分針引線,絲毫不差,小暖樹心靈手巧,神色專注,一手攥住鞋底,一手拽起針線,力道得均勻,布鞋才能輕便且結(jié)實,一雙好布鞋的千層底,沒那么容易縫好的。小米粒也跟暖樹姐姐預(yù)定了兩雙布鞋,本來是右護(hù)法想要直接預(yù)訂二十雙的,結(jié)果挨了暖樹姐姐輕輕一板栗,罷了罷了,看來漫天要價坐地還錢這個策略行不通哩。

陳平安跟她們約好了,每天這個時辰都可以來這邊耍。

暖樹跟小米粒是肯定必到的,陳靈均覺得跟兩個丫頭片子沒啥可聊的,經(jīng)常坐一會兒就走。

最近陳靈均一直找那騎龍巷左護(hù)法談心,騎龍巷分舵,新設(shè)騎龍巷總護(hù)法一職,點卯勤快的朱衣童子順勢升遷,升官了。

裴錢每過一段時日就會寄信到霽色峰,按照老規(guī)矩,都會在信封上寫一句右護(hù)法親啟,暖樹姐姐讀信和保存。

所以朱衣童子從騎龍巷右護(hù)法升遷為總護(hù)法一事,就算是敲定了,小米粒在山門口那邊傳達(dá)這個喜訊的時候,香火小人兒先是雙手作出捧圣旨狀,然后神色肅穆,正了正衣襟,畢恭畢敬面朝南方,彎腰作揖拜謝三次。

而騎龍巷左護(hù)法,還能如何,繼續(xù)趴窩不動唄。

陳靈均一直對這家伙怒其不爭,也是個扶不起的憊懶貨色,自己都不想著升官,讓他景清大爺如何栽培、提攜

山上都是些瑣碎小事,不累人,就是最能消磨光陰,所以暖樹最近只要得閑,就會來這邊縫制布鞋,當(dāng)是休歇了。

背竹箱,手持行山杖,曾是老爺帶起來的風(fēng)氣。

如今一身青衫長褂,腳穿一雙千層底老布鞋,也是。

所以小米粒,陳靈均,還有仙尉道長,就都有想法了。

其實朱先生早就很喜歡穿布鞋,只是誰都沒在意。

畢竟裴錢在第一次得知老廚子曾經(jīng)有個貴公子的綽號后,差點沒笑出眼淚來,小米粒要好一點,反正那幾天,只是圍著老廚子轉(zhuǎn),也不說什么,就是使勁瞧。暖樹可能算是最善解人意的一個了,在屋內(nèi)聽到裴錢捧腹大笑說著貴公子謫仙人之類的說法,小米粒已經(jīng)在床上笑得打滾,暖樹就只是眨了眨眼睛,抿起嘴唇,沒有笑出聲。

小米粒大搖大擺去詢問老廚子要不要一雙布鞋的時候,才進(jìn)大門就開始嚷嚷,朱斂系著圍裙提著菜刀走出灶房,結(jié)果小米粒就那么低頭一瞧,是布鞋,再那么抬頭一看,有菜刀,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反正當(dāng)時場面就挺尷尬的。

暖樹低頭輕輕咬掉線頭,好奇問道:老爺,那只折紙燕子是送人了嗎

中土五岳,煙支山的那位女子山君,在功德林那邊,曾經(jīng)送出一只折紙烏衣燕子,可以視為一位香火小人,只需要放在祖宅匾額或是房梁上邊,而且離著名山大岳越近越有靈氣。

陳平安笑著點頭,很不舍得,送了心疼,只是送了也會心安。

陳平安后仰躺去,雙手枕在腦袋下邊,翹起腿,笑著問道:暖樹,小米粒,你們說岑鴛機(jī)這么辛苦練拳,到底追求什么

要說岑鴛機(jī)是居山修道,如此不知疲憊,好像還能理解幾分,從此仙凡有別,追求證道長生,哪怕修行小成,也可以延年益壽。

可是她每天這么練拳,夏去秋至,冬去春來,年復(fù)一年,風(fēng)雨無阻,照理說總得有個想法和盼頭,可好像岑鴛機(jī)也沒有說一定要如何,好像練拳就只是練拳,連陳平安耐心這么好的人,甚至都會無聊到想要幫岑鴛機(jī)大致算一算,上山下山再上山,這些年到底走了多少步的拳樁。

暖樹想了想,輕聲道:朱先生說她是拳中有自我,裴錢說她是想要證明女子練拳也有大成就,陳靈均說她是,各有各的說法,我覺得岑姐姐可能就只是在做一件自己真心喜歡的事情吧,別人眼中的結(jié)果如何,好像不是那么重要,又可能這個過程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

陳平安點點頭,有點明白了。

小米粒原本趴在青竹廊道中,雙手托著腮幫數(shù)著崖外過路白云一二三,等到好人山主躺著,她就立即一個側(cè)翻,再旋轉(zhuǎn)半圈,一起仰面躺著,與好人山主有樣學(xué)樣,翹起腿一晃一晃。

陳平安閉著眼睛。

上次霽色峰祖師堂議事,因為那會兒還沒想著去桐葉洲創(chuàng)建下宗。

陳平安最早的設(shè)想,是元嬰境崔嵬坐鎮(zhèn)拜劍臺,與九位劍仙胚子在那邊煉劍修行。

所以當(dāng)時隋右邊在祖師堂議事途中,突然提出要求將拜劍臺作為道場。

陳平安就隨便用了個借口拒絕此事,說是別處宗門,金丹開峰,落魄山得是元嬰境。

結(jié)果九個孩子,虞青章和賀鄉(xiāng)亭與于樾拜師,離開了寶瓶洲。

程朝露,何辜,于斜回,各自拜師,由于他們的師父都是青萍劍宗祖師堂成員,便跟著更換了譜牒,理所當(dāng)然去了桐葉洲。

白玄和孫春王,雖然沒有

卻也留在了密雪峰上的那處洞天道場內(nèi)煉劍。

最后真正留在落魄山這邊的,就只有納蘭玉牒和姚小妍兩個小姑娘了。

何況納蘭玉牒這個財迷小算盤,還喜歡跟著擔(dān)任落魄山掌律的師父,一起乘坐風(fēng)鳶渡船,走南闖北,跨越三洲之地,據(jù)說隨身攜帶一本冊子,在各個仙家渡口靠岸,有想到能夠掙錢的好點子就立即記錄下來。

陳平安睜開眼睛,坐起身盤腿而坐,感嘆道:有了青萍劍宗,落魄山這邊,以后劍修數(shù)量就很難增加了。

小米粒跟著坐起身,使勁點頭道:這可如何是好

陳平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這顆機(jī)靈的腦闊兒,幫忙想個主意

小米粒點點頭,雙臂環(huán)胸,閉上眼睛,皺著兩條疏淡微黃的眉頭。

陳平安也不打攪她,轉(zhuǎn)頭笑問道:暖樹,那些閑置的藩屬山頭,遠(yuǎn)幕峰之外,有特別喜歡的地方嗎要是有,就跟我說一聲,我?guī)湍懔糁?

如今閑置的十座藩屬山頭,有灰蒙山,朱砂山,蔚霞峰,拜劍臺,香火山,遠(yuǎn)幕峰,照讀崗。

曾經(jīng)租借出去、卻又再租借回來的三座山頭,寶箓山,彩云峰和仙草山,如今自然也是可以作為開峰地址的。

黃湖山那邊,已經(jīng)有水蛟泓下開辟水府,暖樹和陳靈均的兩只龍王簍,也在那邊煉化為山水大陣。

其中遠(yuǎn)幕峰,陳平安已經(jīng)早早送給了李寶瓶。

所以先前純陽真人才會在那邊崖刻一篇道詩。

如果蔣去沒有成為崔東山的嫡傳弟子,更換譜牒,去了青萍劍宗,那么作為落魄山嚴(yán)格意義上的第一位符箓修士,等到蔣去將來成功結(jié)金丹,寶箓山就是預(yù)留給蔣去的。

照讀崗那邊,林守一,于祿和謝謝,各自都挑好了有眼緣的府邸。

只是一旦成為儒家君子賢人,就不可擔(dān)任任何仙府門派的譜牒修士、記名供奉了。

西邊大山,如今還留下十余個外鄉(xiāng)仙家勢力,就像作為黃粱派下山的衣帶峰。

上次姜尚真說話直接,那些個不熟的仙府,只要買賣雙方,你情我愿,就有了香火情。

天底下就沒有一堆谷雨錢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就再加錢!

如果只是這么一句話,就不是落魄山周首席的行事風(fēng)格了,姜尚真的后邊一句話才是精髓。

只要今天山主開口,我離開霽色峰就去敲門,明兒但凡有一位仙師不是眉開眼笑搬出山頭的,就算我這個新任首席供奉,做事情不講究!

其實上次霽色峰祖師堂議事,泉府韋文龍早就挑明了,自家落魄山早已還清債務(wù),泉府賬簿上邊,所謂的略有盈余,就是賬面上還躺著三千六百顆谷雨錢的現(xiàn)錢。

這還不算財庫里邊的那六百顆金精銅錢!

暖樹搖頭道:老爺,我還是龍門境呢,金丹都不是,離著元嬰還遠(yuǎn)呢,不用留。

而且粉裙女童也不愿意離開這里,就算離著落魄山再近,也終究不是落魄山啊。

陳平安笑道:那就不著急。

好像在她們這邊,山主說得最多的同樣一句話,就是不著急。

不知不覺,反復(fù)說。

陳平安繼續(xù)說道:某位大爺就不一樣,已經(jīng)在犯愁到底該選灰蒙山好,還是朱砂山好了。在牛角渡那邊,還故意有此問,給我下套呢,我就沒搭茬。

暖樹皺了皺眉頭,又笑了笑,繼續(xù)低頭縫制布鞋。

就這樣,又一天,白云走上青山頭,來了又走。

仙草山中,杏花桃花里,笛聲悠悠喊來滿天月色。

騎龍巷的相鄰兩間鋪子都打烊關(guān)門了。

老廚子犒勞自己,炒了兩碟下酒菜,每抿一口酒,翻動一頁拳譜。

小陌在那棟被自家公子取名為兩茫然的私宅內(nèi),瞥了眼窗外,本想說點什么,想起公子的教誨,便忍住沒開口。

仙尉道長辛苦看門一天,挑燈夜讀,偶爾也會提筆蘸墨寫點什么,前人為今人謀福祉,今人也要為后人做點貢獻(xiàn)。

————

有人騎驢入山,搖搖晃晃,意態(tài)閑適。

不過當(dāng)然是一張符箓化成的驢子,修道之人翻山越嶺,若想珍惜腳力,都喜歡用這類符箓來代步,就是價格不低,而且損耗頗多,下五境練氣士往往是買得起,用不起。

男人不修邊幅,滿臉絡(luò)腮胡,騎著小毛驢正在吟誦,搖頭晃腦,神色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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