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突如其來的死寂。
久違的惡寒縈繞在所有人的心頭,令他們的呼吸都為之停滯。
這真的是阿努比斯么
明明所有的識別和探鏡的觀測中,眼前的對手,都應(yīng)該是來自天國譜系的那一臺阿努比斯沒錯才對!
可這撲面而來的兇戾氣息,和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栗,還有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作戰(zhàn)風(fēng)格……
這分明……
這分明是……
不好意思,這么多年沒開了,有點手生。
死寂之中,只有一個明朗的男聲響起,我沒來晚吧
不,沒有。
槐詩微笑著回答:我還正在想,怎么跟大家介紹你呢……不過,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不必了吧只不過,這里倒是有個人需要你來專門打個招呼。
說著,他抬起了手。
在他的手中,沉重的鋼鐵之書微微顫抖,宛如流淚一樣。
好久不見,我的朋友。
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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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前,歸于寂靜的荒原之上,遍地鮮血。
疲憊的阿努比斯跋涉在巨獸的尸骨之間。
駕駛艙里,除了儀器的滴答聲之外,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太過于漫長的斗爭,太過于慘烈的廝殺,哪怕是阿努比斯也感覺到了自己的極限。
陳女士仰頭,將壺中足以充當(dāng)燃料的烈酒飲盡,擦去了額頭上的汗水,嵌入在顱骨里的運算組建都開始過熱了。
可真他娘的夠了。
沒等她喘兩口氣,就聽見了求援的訊號再次響起。
還有更多的廝殺和戰(zhàn)爭在遠方等待。
還真是干不完的活兒,拉不完的磨啊。
她嘖了一聲,撓了撓濕成一團的頭發(fā),無奈抱怨:羅素你個老王八,忙完這一趟,起碼要批我一個月的假,少一天我都不干了!
可惜,正主根本沒法回應(yīng)。
只有內(nèi)部論壇上無數(shù)贊同的附議。
這一次,在阿努比斯的身后,卻有呼喊的聲音響起。
匆忙又狼狽。
就在遠處,那一輛冒著濃煙的報廢的摩托車旁邊,尷尬的騎手在踮起腳向著阿努比斯吶喊:等一下,小雯,等一下!
陳女士愣了一下,久違的聽到了這個自從幾十年前開始讓自己抵觸至極的昵稱,短暫的愕然之后便忍不住暴怒。
猛然轉(zhuǎn)身。
你他媽找……
話語,戛然而止。
她愣在了原地。
在看到那一張面孔的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可莫名的某種沖動,卻令她忍不住起身,掀開駕駛艙。
不顧這可能是來自地獄的陰謀。
她瞪大眼睛。
忘記呼吸。
就在阿努比斯的腳下,那個穿著機車夾克的年輕人正在向她揮手。
宛如回到了曾經(jīng)童年時的初見。
漫長的時光和別離好像沒有讓他發(fā)生任何變化,金色的短發(fā)依舊如同陽光那樣,照耀著她的眼瞳。
像是從光芒里走出來的英雄一樣。
閃閃發(fā)光。
不好意思,別西卜不知道去哪里啦。
年輕人抱著頭盔,有些尷尬的撓頭,笑了笑:能麻煩你載我一截嗎
寂靜,漫長的寂靜里,陳靜雯呆呆的看著他的樣子,許久,用力的點頭。
好的。她說。
明明內(nèi)心中充盈著重逢的感動和歡喜,可她卻忍不住想要流淚,隨時,隨時都可以,歐頓先生。
于是,有溫柔的手掌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一如當(dāng)年,他們相遇時候那樣。
那么,我們走吧。
他笑著,拉起她的手:到我們的朋友身邊去。
陳靜雯點頭,擦去眼淚。
再一次的,牽著他的衣角,跟在了他的身后。
如同當(dāng)年那樣。
追著那個身影,踏向了他所去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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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在招蕩的冥河波瀾中,燃燒的鋼鐵巨人展開光翼,再度屹立于星空之上。
向著眼前的地獄和統(tǒng)治者們,昭示自己的存在。
棋盤內(nèi)外的死寂之中,副校長出神的凝望著那個久違的背影,許久,無聲的微笑,輕聲呢喃:歡迎回來,叔父。
鋼鐵巨神面孔抬起,似是微笑那樣。俯瞰著眼前的世界,向著地獄,還有……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摯友與如今不共戴天的仇敵們。
就這樣,握緊龍槍,如是問候:
——大家,好久不見。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