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齊了?!彼粗o閉的大門感慨,忽而又側(cè)了側(cè)頭,“還有三個不速之客?!?
意外發(fā)生了:徐千嶼守了一個時辰,沈溯微沒有醒。
確切地說,他的眼睛睜開了,但仍是如貓一般滾圓的瞳,如某種冰涼的玉石,無聲無息地望著虛空。他身上魔氣縈繞,如一把開刃的兇劍,散發(fā)著殺意。徐千嶼去拉他時,沈溯微掐住了她的手,痛得她變了色。
芥子金珠猛地叩擊在他腕上,沈溯微松手,徐千嶼才將手掙出來,握住腕子。無真道:“他現(xiàn)在很危險,不要碰他。”
“為什么會這樣?”
“魔氣不是那么好壓抑的。就是再自律的修士也難自控。”無真平靜道,“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修士談入魘而變色?!?
徐千嶼望著沈溯微,方才他被無真打得松了手,那一下打得應(yīng)是很重,他的手落在塌下,修長如玉的手指半蜷著。他真似一把劍一般無聲無息,也沒有任何表情,但徐千嶼就是覺得,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痛,半是因?yàn)閷剐哪В胧且驗(yàn)榉讲艂搅怂?
狐貍尾巴擺過來,卷起他的手腕揉了兩下,然后飛速將它擱在了塌上,徐千嶼又將尾巴抽了回去。
沈溯微卻沒有動,纖長的眼睫動了一下。
無真:“好像有用。不如你來安撫他一下。”
徐千嶼摸摸索索地上了手,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尤其不知道如何安慰師兄。平素都是沈溯微安慰她,她卻不敢亂摸師兄的臉。她的手指不大熟練地滑過沈溯微的臉頰,眼睫,在額頭猶豫了一下,隨后無真倒吸一口冷氣:“為何摸頭。”
徐千嶼的手正放在發(fā)冠處,心里也是一緊:“不能摸嗎?”
無真頓了頓:“倘若有比我年幼者摸我的頭,視為折辱,會引起殺意。”
但沈溯微分明戰(zhàn)意盎然,竟如娃娃一般任她碰著,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徐千嶼面無表情地轉(zhuǎn)向芥子金珠,仿佛在說“你看看”。無真閉上嘴。徐千嶼用手指順著沈溯微的黑發(fā),替他放在胸前。
順滑如綢緞的頭發(fā),觸之生寒,美麗得令她心癢,徐千嶼便分出一縷,順手編了一縷辮子,還將喙鳳蝶別在上面:“真好看。”
沈溯微閉上了眼睛。
徐千嶼動作一停,與無真一起懸心。但沈溯微雙肩魔氣竟然緩緩下壓收攏,整個人似同她的心情一起松弛下來。
徐千嶼裁一縷裙擺,擦去他額頭上綿密的汗珠,擔(dān)憂道:“還有什么辦法幫師兄克制魔氣?”
無真:“給他找點(diǎn)事情,消耗掉靈力。”
徐千嶼突然想到什么,自腰上摸了半天,終于找到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的傳訊木牌的碎片:“哥哥,當(dāng)日一沖動捏碎了。你將這個給我修好,好嗎?”
無真:“……你想逼死他?”
“哥哥?!毙烨Z置若罔聞地將那快碎屑放進(jìn)沈溯微手里,沈溯微雙目闔著,靜靜躺著,沒有任何反應(yīng)。也合該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過了片刻,無真愕然看見沈溯微手中綻開縷縷金線,金線構(gòu)筑成花一般的形狀,極其緩慢地拼湊成一塊完整的傳訊木牌。
原來是“復(fù)蘇”的神通……
徐千嶼從沈溯微手中拿過傳訊木牌,他忽而攥住她的袖子,這一攥中有股緘默的急切的意味,徐千嶼頓了頓,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我不走,只是看看?!?
沈溯微的握緊的手才緩緩松開,陷入昏迷。
徐千嶼這才查看傳訊木牌上內(nèi)容,木牌內(nèi)涌出許多道靈力光束,全是遞給她的信息。虞楚做了餅,問她什么時候回來;云初告訴她,小鹿不見了;涂僵追問她去哪了,花子媚要散伙了;甚至還有一條陸呦的信息。
陸呦:“水”
陸呦給她發(fā)信,當(dāng)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只是“水”是何意?陸呦進(jìn)入了什么江河湖海,還是她也到了水家呢?
徐千嶼橫看豎看,仍然沒在這一字中猜出半分信息,絕望道:“蠢物?!?
無真正與她說話,二人俱是一停,敏銳地回頭。窗外掠過一絲魔氣,這魔氣比往日見過的普通魔物都要深重,以至經(jīng)過時發(fā)出了低吟之聲。
徐千嶼按住木劍道:“我去看看?!?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