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月點頭。
段瑤道:“所以?”
“普天之下練過菩提心經(jīng)的,只有我一人。”段白月道,“朝中大臣們不知道,藍姬不可能不知道?!?
段瑤似懂非懂:“嗯?!?
段白月道:“不過這云德城人太多,若當真打斗起來,百姓難免會受傷,得找個偏僻些的地方。”
段瑤提醒:“練蠱之人死而復生,功力便會大增,這可是拿陽壽換來的,一般人比不過?!?
段白月笑笑:“擔心我會落???”
段瑤道:“算日子金蠶線再過幾月也該醒了,連師父都在擔心,偏偏這時候出亂子。”
段白月道:“無妨?!?
段瑤胸悶:“無妨?”也不知上回半死不活吐血的那個人是誰。
段白月道:“簍子是我捅出來的,自然要想辦法堵上,這與金蠶線何時發(fā)作無關?!?
段瑤發(fā)自內(nèi)心嘆氣,那命呢,不要了嗎。
段白月縱身跳下鎮(zhèn)妖塔,一路掠過房頂,身影瞬間隱沒在黑暗中。
寢宮內(nèi),楚淵還未歇息,正靠在浴桶中出神。
段白月推窗進來。
楚淵有些意外。
段白月皺眉:“遠遠看亮著燭火,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歇息?”
楚淵道:“當你今晚不回來了。”
“城中到處都是官兵,那裝神弄鬼之人再敢出來,才是真見了鬼?!倍伟自履眠^一邊的手巾,替他將臉上的水珠擦干凈,“不過我倒有個法子,能誘她現(xiàn)身?!?
“什么?”楚淵問。
段白月道:“藍姬先前最想要菩提心經(jīng),現(xiàn)在應當最想要我的命,說來說去,都與西南府有關。”
楚淵往起坐了一些,道:“所以呢?難不成你還要招搖過街引她出來?”
段白月?lián)u頭,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
楚淵想了想,道:“也行?!?
“管它有用沒用,先試試看吧?!倍伟自碌?,“那兩具尸體上的傷口,家?guī)熞矟撊敫萌タ催^了,十有*是藍姬?!?
楚淵道:“你也要小心。”
段白月握住他的手:“我自然要小心,不僅要小心,還要長命百歲?!?
楚淵笑笑:“嗯?!?
“先去睡覺好不好?”段白月問,“先前我過來的時候,見師父院中還有人影在動,去向他說一聲再來陪你?!?
楚淵點頭,下巴抵在浴桶邊沿,目送他出了寢宮。
南摩邪果然正在院中啃燒雞。
段白月道:“師父真是好胃口?!?
南摩邪道:“閑來無事,又放心不下你和瑤兒,便只有買只燒雞啃?!?
段白月將佩劍放在桌上:“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還能是哪來的。”南摩邪吐了口骨頭,“偷來的?!?
果然。段白月對這個答案絲毫也不意外。
“這可比裂云刀好得多?!蹦夏π暗溃澳愣渭夷前训?,也就看著威風,這玄冥寒鐵是上古之物,倘若放在江湖之中,能與秦少宇那把赤影劍齊名,快些收回去?!?
段白月道:“還有件事?!?
南摩邪問:“什么?”
段白月道:“關于天辰砂,我無論如何也要找到?!?
“你這不是廢話嗎,人命關天的事?!蹦夏π暗?,“不過倒不急于這一時片刻,看你這脈相,少說也能活個七八年,有的是時間慢慢找?!?
段白月道:“除非找到天辰砂,否則我不會成親。”
南摩邪在衣襟上擦擦油手,搖頭:“說得好像你想成就能成一樣?!?
段白月問:“除了翡緬國,還有何處能有此物?”
南摩邪道:“翡緬國有沒有都不一定,更別說是別處。為師早就說了,急不得,要慢慢找。”
段白月道:“我急?!?
“你這陣知道急了?!蹦夏π俺断乱恢浑u爪子,“急也要先回西南再說。”
“不瞞師父,金蠶線似乎又要醒了。”段白月道。
“什么?”南摩邪大驚,丟掉手里的雞肉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試探片刻之后,皺眉道,“不該是這時候啊,提前好幾月?”
段白月道:“八荒陣已解,翡緬國外的屏障已破。若是我在此時毒發(fā),只怕不出月余,大楚的軍隊便會壓在南洋海境?!?
南摩邪道:“聽上去著實感人?!?
段白月嘆氣:“自八荒陣法被破解以來,各路軍隊的南下北上調(diào)動布兵,他以為我不知情,我卻不能裝不知情。”
“這么多年,你做了多少事,為何就不能讓他也為你任性一回?”南摩邪松開手,扯過袖子給他擦了擦手腕上的油印。
段白月道:“我身后可沒有江山社稷,再任性也無非是一條命,他任性,是生靈涂炭,亦是千古罵名?!?
“哪有這么嚴重?!蹦夏π斑B連搖頭,“回回都這么說,你莫要自己嚇唬自己?!?
“翡緬國地處南洋深處,這么多年來一直寂寂無聞,與大楚中間相隔著十幾個小島國,沒人知道那上頭到底是什么。”段白月道,“大楚軍隊雖多,卻大多只擅長陸上作戰(zhàn),唯一的海軍全部壓在東海海境,提防著倭國與海匪。若是當真與南洋開戰(zhàn),且不說東海兵力是否會被削弱,也不說南洋其余島國會怎么想,單單一個小小翡緬國,打不贏是損兵折將窩囊無用,打贏了,是毫無理由便侵犯別國,耗費兵力搶了個離楚國迢迢百里的小海島,吃不得穿不得看不得。所以且不論這場仗結(jié)果如何,在楚國宣戰(zhàn)的一刻,其實就已經(jīng)輸了。”
南摩邪噎了噎,道:“你能想到,旁人自然也能想到。你那心上人可是皇帝,如何會為了替你搶天辰砂,將自己陷入此等境地?”
段白月道:“他會。”
南摩邪:“……”
“他一定會。”段白月又重復了一回,“所以師父要幫我?!?
“還要怎么幫你,合歡蠱你又不肯要?!蹦夏π奥裨?,“少受些苦楚,也能多活兩年?!?
段白月道:“沒人知道天辰砂長成什么樣?!?
南摩邪問:“然后呢?”
“此番若金蠶線蟄伏不醒便算了,若是醒了,師父隨便差人去外頭走一遭,回來找些東西,說是天辰砂便可?!倍伟自碌溃澳屗俨迨执耸铝?。”
“隨便找來的藥物就算吹破天,也治不好你啊?!蹦夏π靶娜?。
段白月道:“治不好便說明天辰砂無用,至少他不會再想著去打翡緬國?!?
“不打翡緬國,哪來的真天辰砂?”南摩邪圍著他轉(zhuǎn)圈,“你可想清楚,這么一鬧,將來可就別指望朝廷能幫忙找了。”
段白月道:“一年多前小淵便寫過親筆書函給翡緬國主,結(jié)果如何?”
南摩邪:“……”
“杳無音訊石沉大海,說明對方根本就不愿出手相助,既然如此,朝廷的名號應當也沒什么用?!倍伟自碌溃昂伪赜忠屗贋殡y?!?
“說來說去,你還是不舍得罷了?!蹦夏π皳u頭,“其余事情都好說,此事關乎你的性命,萬一找不到解藥,死了怎么辦?”
段白月道:“師父說話果真是直白?!?
南摩邪斟酌了一下用詞,道:“駕鶴西歸。”
段白月失笑:“師父埋兩年都能活,徒弟說不定也能試試?!?
“試個屁,菩提心經(jīng)也就是上回為了療傷,才勉強練了兩招,還想著能活?!蹦夏π暗?,“也罷,天辰砂再想想別的辦法,不過這菩提心經(jīng),你務必得繼續(xù)練下去,不單單是那幾頁,而是從頭到尾九九八十一招式,一招也不能漏?!?
段白月?lián)u頭:“練得神功蓋世,半人半鬼?”
“半人半鬼也比死了要好?!蹦夏π岸殿^就是一巴掌,“金蠶線已經(jīng)開始躁動,此事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否則我就去告訴你那心上人,說你陽根不舉,還是趁早分了好?!?
段白月:“……”
嗯?筆趣閣手機端m.biqu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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