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沒事,不代表這一路不會出事?!倍伟自碌?,“我送他回王城?!?
“就知道,一點都不意外?!倍维巼@氣,“那我先回去了,你一路小心?!?
段白月點頭,大步進了密林。
一夜未眠,楚淵頭腦有些昏沉,尋了條冰涼的小溪洗了把臉,精神才稍微回來一些?;仡^就見西南軍已整齊排成兩列,隨行還有一架馬車,單膝跪地俯首道:“參見皇上?!?
“平身吧?!背Y小聲咳嗽,彎腰進了馬車。里頭有錦被暖爐,還有點心熱茶,幾卷書冊,想來是怕路途會無聊。
“駕!”車夫長鞭一甩,駛著馬車一路向北而去。
崇陽,綠萼,祈水,天岷……沿途路過一座又一座的城鎮(zhèn),離西南府也越來越遠。夜色深沉,紅沐城的客棧里頭,楚淵仰頭飲下一杯濁酒,入口辛辣,嗆出滿眼淚光。
過了錳祁河,便是大楚國境。既然跟了一路,卻為何連露面也不肯。
段白月,段白月。
手中酒杯落在地上,頃刻摔得粉碎。楚淵閉上眼睛,心如刀絞,臉頰一片冰涼。
紅沐城曾經(jīng)也算是西南重鎮(zhèn),后頭卻因為河流改道,所以漸漸失了要塞地位。再加上土壤貧瘠,也種不出瓜果糧食,因此前些年百姓紛紛搬家遷移,這城里也就空下了不少宅子,有些甚至連門鎖都已腐爛。
燭火微微跳動,照出四周灰蒙蒙的桌椅,以及十幾張兇獰的面孔。桌上放著長刀與夜行服,一看便知今晚估摸要出事。眾人正在低聲交談,說的卻是異國之語,再看長相,個個濃眉黑膚高顴骨,像是來自南洋一帶。
其中一個鷹鉤鼻的男子,看著該是領(lǐng)頭人,舉起酒碗一口氣喝完后,便拍桌拿起刀,帶頭向外沖去,只是門還沒出,卻又猛然剎住腳步。
段白月持劍站在院中,正在冷冷看著眾人。一身黑衣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銀色面具在月光下泛出寒冷光華,眼神如同嗜血猛虎。
對方顯然也不會想到,這院中平白無故竟會多了個人,頓時大驚失色,紛紛拔刀相向。
段白月道:“不自量力?!?
鷹鉤鼻怪叫一聲,縱身持刀凌空劈下,招式詭異至極,細看不像人,倒像是僵尸。身后十余人亦是從不同方向攻上,試圖將人包圍斬殺。
段白月閃身躲過,手中寒光一閃,玄冥寒鐵在清冷空氣中發(fā)出嗡嗡錚鳴,又在接觸到鮮血的一剎那,劍身泛出詭異的花。
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瞬間噴濺滿墻。眾人在地上翻滾扭曲,驚恐與劇痛幾乎淹沒神智——一招落敗,而且是慘敗,如此大的落差,甚至已經(jīng)分不清面前站著的到底是神是鬼,否則怎么會有如此快的身手?
段白月收劍回鞘,揮手叫過隨行影衛(wèi),低聲囑咐幾句。
“是?!庇靶l(wèi)點頭,將那些人帶走之后,又一把火燒了荒宅。
由于四周都沒人住,因此直到第二天清早,才有巡街衙役發(fā)現(xiàn)失了火,于是趕忙張羅著報官,又慶幸虧的是沒人住,否則怕是要出人命。
這日直到中午時分,還沒見楚淵出門。隨行的西南軍統(tǒng)領(lǐng)壯著膽子敲開門,小心道:“皇上,今天還趕路嗎?”
楚淵搖頭:“多歇兩天吧,累了?!?
統(tǒng)領(lǐng)趕忙領(lǐng)命,替他重新掩上屋門。
段白月抱劍坐在屋頂,遠遠看著紅沐客棧。窗戶并未被掩上,能看到模糊人影,吃飯,看書,或者發(fā)呆出神。
楚淵將小腿上的繃帶拆下,傷口不再像先前那般深可見骨,卻依舊有些滲血。等咬著牙換好藥,后背已經(jīng)滿是冷汗。楚淵將藥瓶丟在一邊,臉色蒼白,如釋重負出了口氣。
天下第一的神醫(yī),也能配出如此要人命的傷藥。
“阿嚏!”葉瑾打噴嚏。
“著涼了?”沈千楓探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早知道昨晚便多趕些路了,就算只找個破廟,也不至于在林中睡一宿?!?
“駕!”葉瑾像是沒聽到他在說什么,狠狠一甩韁繩,將人遠遠拋在身后。
沈盟主很是頭疼,揮手命暗衛(wèi)跟緊自己,一路煙塵滾滾追上去。
葉瑾心里窩火,為什么有人做了皇帝,還能天南地北到處亂竄!誰都知道西南府是百蟲窩,好端端的自己過去,中邪了嗎!
晚些時候,楚淵打開門,叫了酒菜進來。窮鄉(xiāng)僻壤,好酒也沒幾壇,只有江南來的紹興酒,算是能叫出名字。
“皇上?!庇靶l(wèi)勸慰,“有傷在身,怕是不宜飲酒?!?
“一兩杯罷了?!背Y道,“無妨?!?
影衛(wèi)退下后,楚淵打開窗戶,拎著酒壇氣壯山河站在窗邊。
段白月瞪大眼睛。
楚淵揭開封口,嘩嘩倒了一大碗,仰頭一飲而盡,嗆得臉通紅。
段白月:“……”
第二碗。
第三碗。
第四碗。
……
段白月覺得,自己似乎將事情想得太簡單。筆趣閣手機端m.biqu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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