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勞公公了?!鄙蚯Х?,轉(zhuǎn)身大步出了小院。
屋外暖陽融融,楚淵眉頭微皺,像是極不舒服。
溫暖干燥的掌心貼上額頭,隨后便有人在耳邊輕聲問:“喝點水好不好?”
楚淵睜開眼睛。
段白月俯身,在他眉間落下一個親吻。
楚淵啞著嗓子咳嗽,段白月下床替他倒了杯熱茶,讓人靠在自己懷中慢慢喝。里衣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脖頸與胸前的斑斑吻痕。臉色比起昨日蒼白不少,顯然是沒休息好。
段白月將水杯放在一邊,握住他的手,湊在嘴邊親了親。
楚淵道:“什么時辰了?”
“還早?!倍伟自碌?,“四喜方才說已備好了粥飯,起來吃一些再睡?”
楚淵搖頭:“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倍伟自聦⑺饋?,放了幾個靠墊在身后,“不然該病倒了?!?
楚淵想了想,道:“筍絲香油粥?!?
段白月笑出聲,彎著手指輕輕刮了刮他的鼻子。
這一日,兩人誰也沒出門。四喜公公極為識趣,在天黑之時去找了沈千帆,說皇上風(fēng)寒還沒好,怕是要在此多待幾日。
臥房內(nèi)燭火溫柔,楚淵道:“明日便回去吧?!?
“好?!倍伟自麓饝?yīng),然后又嘆氣,“這筆賬,我可就算到楚恒頭上了。”
楚淵在他胸前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不準(zhǔn)提他?!?
段白月掌心在他肩頭輕拍:“好?!?
楚淵閉上眼睛,依舊帶著三分笑意。
窗外一夜雨絲霏霏,直到天亮才停。
楚淵的燒已經(jīng)退下去不少,段白月替他束好頭發(fā),又彎腰從身后抱住,看著鏡中的人:“我可就走了,你一路小心?!?
楚淵靠在他懷中:“嗯?!?
段白月又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站起來剛打算走,四喜公公卻在外頭稟報,說是沈?qū)④娗笠姟?
段白月打開門。
“王爺?!彼南矟M面為難——他也著實不想傳這個話。
“出了何事?”楚淵皺眉問。
“回皇上,沈?qū)④娔穷^像是當(dāng)真有急事,昨日已經(jīng)來過一回,今早又來。”四喜道,“就在院外候著,皇上您看……”
“宣?!背Y道。
“是。”四喜趕忙去復(fù)命。段白月替楚淵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便縱身躍上房梁,屏住呼吸看著下頭動靜。
沈千帆推門進(jìn)來:“皇上。”
“究竟出了什么事?”楚淵問。
“此事也不知該說它大還是小?!鄙蚯Х?,“皇上可還記得,厲閣主說過他還有個妹妹?”
“自然。”楚淵點頭,“她怎么了?”
“昨日她暗中來找末將,說了一件事?!鄙蚯Х?。
段白月心中頓時涌上不祥預(yù)感。
楚淵不動聲色,道:“何事?”
沈千帆道:“厲閣主的妹妹名叫厲鵲,她告訴末將,在數(shù)年前曾與西南王有過夫妻之實?!?
段白月扶住額頭。
“有過夫妻之實又能如何?”楚淵淡淡問,“莫非還想讓朕賜婚不成。”
“末將當(dāng)時對此事存疑,可厲鵲卻說西南王曾給過她一件信物。”沈千帆道,“還說自知叛亂是死罪,不敢奢求皇上能饒西南王不死,只求能讓她隨軍南下,在戰(zhàn)亂結(jié)束后,以妻子的名分,給亡故之人填墳立碑?!?
段白月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
目瞪。
且口呆。
青天白日活見鬼。
楚淵問:“是何信物?”
沈千帆從袖中取出一個小錦盒。
段白月在房梁上留神看,也極想知道,里頭究竟是個是個什么玩意。
楚淵打開盒子。
待到看清里面裝的是什么,段白月腦海里卻轟然一響。
楚淵“啪”一聲合上蓋子。
沈千帆試探:“皇上如何看此事?”
“此事暫且不要外傳?!背Y道,“待朕想過之后,再做下一步?jīng)Q斷,將軍先退下吧。”
“末將遵旨?!鄙蚯Х卸Y,轉(zhuǎn)身退出房門。
楚淵將錦盒重重放在桌上。
段白月縱身躍下,冷靜道:“你聽我解釋?!?
楚淵冷冷問:“朕送你的紫龍玦呢?”
段白月道:“咳?!?
楚淵看著他的眼睛。
“這……”段白月認(rèn)輸,蹲在地上握住他的手,“我又錯,我錯不該瞞你,可這紫龍玦當(dāng)真不是我送出去的,而是不慎丟了?!?
楚淵使勁抽回自己的手。
段白月暗暗叫苦。在十多年前,有人向朝廷進(jìn)貢了一塊紫龍石,稀罕得很。自己當(dāng)時也在宮中,聽到內(nèi)侍提起,便也跟著問了兩句,后頭就回了西南府,也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卻沒料到會有人替自己放在心上。
楚淵極少主動開口要東西,在楚先皇的記憶里,這還是頭一遭,自然不會不給。于是除了紫龍石,更賜了不少稀罕物件到東宮,還引來不少暗中嫉妒。
楚淵親自差人出宮找了工匠,將石料雕刻成一枚小小的玉玦,八百里加急送往西南府。余下的料子也沒丟,自己學(xué)著雕了個小老虎,一直隨身戴著——丑眉丑眼,不僅是兄弟們嘲笑,連楚先皇見了也是哭笑不得,連說好好一塊難得的珍寶,怎么就雕了個這玩意。
楚淵摸摸腰間,堅定道:“兒臣喜歡。”
楚先皇連連嘆氣,兒子什么都好,就是眼光著實堪憂。
算是兩人的第一件信物,段白月自然珍惜至極。就算不能明著掛在腰里,也是貼身不離,每每到王城都要拿出來給他看,討個笑,也討個歡喜。
可是偏偏事有不巧,過了幾年,這玉玦居然丟了。
當(dāng)時不單是西南府,就連大理城都幾乎被翻了個遍,可就是死活不見影子。段白月懊惱至極,下回再到王城,就一直提心吊膽,生怕被發(fā)現(xiàn)。
可偏偏,怕什么來什么。
楚淵道:“紫龍玦呢?”
段白月笑容滿面:“放在了西南。”
楚淵“啪”一聲放下筷子。
段白月暗暗頭疼,哄了許久才哄好。又暗想,就一回忘了帶,都如此生氣,若是被知道丟了還了得。
于是在回西南后,段白月派人四處搜尋,也是命大,居然當(dāng)真找了塊差不多的石料回來,找工匠憑記憶重新雕了一個。
楚淵狐疑:“怎么看著顏色淡了?”
“誰知道呢,風(fēng)吹日曬的?!倍伟自挛菇o他一塊點心,將此事強行糊弄了過去。
只是萬萬沒料到,居然會在這天鷹閣里,重新見到遺失已久的紫龍玦。筆趣閣手機端m.biqu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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