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對方站起來,從溫柳年的方向看過去,幾乎能遮住日頭。而且聲音是當(dāng)真很洪亮,放炮敲鑼一般,“我要見皇上?!?
“閣下是何方人士?”溫柳年又問,然后又提醒:“小聲回答便可?!?
吳三磊道:“濟(jì)南府?!?
溫柳年耳朵嗡嗡響,怎么聲音還越大了些。
“我要參軍打仗?!眳侨诘溃爱?dāng)將軍?!?
溫柳年干笑:“男兒有這種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壯士為何不在濟(jì)南府報名參軍,反而要來此處?”
吳三磊道:“那濟(jì)南府的狗官占了我家三十畝稻田?!?
溫柳年聞皺眉:“胡亂語!無憑無據(jù),豈容你張口就污蔑于大人?!?
“你是大官,不信盡管去查。”吳三磊道,“我要不回祖產(chǎn),就不要了。這回?fù)趼房刹皇菫榱烁鏍?,是為了糊口活命。?
溫柳年想了片刻,又問:“那閣下可有過人之處?”
吳三磊四下看看,隨手抱起路邊一塊凸出的山石,對先鋒官道:“你抱著這位大人。”
先鋒官:“……”
趙越大步上前,將溫柳年護(hù)入懷中。
吳三磊微微下蹲,而后便深吸一口氣,仰天怒吼了一聲。
如同九天玄雷在腦頂炸開,溫柳年眼前發(fā)黑,膝蓋發(fā)軟,若非有趙越在身邊,險些滾下山。
大軍最后的章明睿被嚇了一跳,踮著腳拼命往前看,卻什么都看不到——這是什么聲音。
楚淵卻是嘴角一揚(yáng),與身邊的薛懷岳對視了一眼。
山石被生生從巖壁上摳了下來,吳三磊雙手高舉,揚(yáng)臂將那數(shù)千鈞的巨石拋向?qū)γ嫔奖?,兩兩相撞間,黑色的巖石四分五裂飛濺四方,聲響堪比炸藥。
“你跟我來?!睖亓耆绔@至寶,領(lǐng)著他一路穿過先鋒隊,帶到了楚淵面前。
見著穿龍袍的人,吳三磊跪地道:“草民參見皇上?!?
“起來吧。”楚淵笑著打量他,“閣下是天生神力?”
“正是?!眳侨邳c(diǎn)頭。
溫柳年壓低聲音,將方才他所的事向楚淵報了一遍。
“于方亭占了你的祖產(chǎn)?”楚淵問。
吳三磊活了三十年,還是頭一回見到敢直呼濟(jì)南知府名字的人,一時有些感慨。
“既有如此身手,區(qū)區(qū)一個濟(jì)南府,又如何能困得住你?!背Y繼續(xù)道,“祖產(chǎn)被搶,為何不干脆殺了仇人?”
吳三磊楞了一下,心說這什么皇上啊,上來就教自己殺人。
“不敢?”楚淵微微挑眉。
“我殺了他,那便要償命,就算不償命,將來的日子也是東躲西藏?!眳侨诘溃皠澆粊?。”
楚淵大笑:“那又為何要參軍?”
“參軍就能立功,立功就能當(dāng)將軍?!眳侨诘?,“當(dāng)了將軍,我就風(fēng)光回鄉(xiāng),嚇?biāo)滥枪饭??!?
“除了力氣大,會拳腳功夫嗎?”楚淵又問。
吳三磊道:“不會,我只會種地?!?
溫柳年道:“這可不成,頂多當(dāng)挑夫。”
吳三磊聞著急,又改口:“會兩招?!?
“給朕看看?!背Y示意周圍的人退下,給他騰出地方。
吳三磊道:“大概是十年前學(xué)的?!?
楚淵道:“記得多少,就使出來多少?!?
吳三磊扎好馬步,左右看看,面色為難,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年,是當(dāng)真忘了大半。
周圍一圈人卻都只顧著看,并無人替他解圍。
吳三磊一咬牙,怒吼著胡亂打出一拳。幸好這回趙越手快,替溫柳年捂住了耳朵。
“菩提望月!”吳三磊單腳獨(dú)立,右手直指蒼穹。
溫柳年覺得自己有些不忍直視。
楚淵皺眉沉思,這幾招固然是對方在胡亂回憶,毫無章法可,但不知為何,有些招式竟莫名有些熟悉。薛懷岳也看出門道,于是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石子,屈指彈了出去。
吳三磊被擊中膝蓋,跌跌撞撞往前沖了幾步,回頭想找出誰是罪魁禍?zhǔn)祝瑓s又有三枚飛鏢迎面飛來——是當(dāng)真閃著寒光的武器。
吳三磊腦子一懵,本能地彎腰向后躺去,水桶般粗壯的腰卻無比柔韌,單手握住一棵樹,閃躲到了另一邊。
“得罪了?!毖言辣?。
吳三磊也有些震驚,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了那兩招功夫,可沒想到情急之中,竟然能再使出一回。
楚淵這回卻看清楚了,是西南府的功夫,一招雨落楊花,一招皓月清風(fēng)。
“皇上?!眳侨诮z毫不減氣喘,心底卻忐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過關(guān)。
“方才那兩招,是誰教你的?”楚淵問。
吳三磊道:“是個老人,他當(dāng)時穿得破破爛爛,頭發(fā)也臟,比難民還不如。在街上買吃食被人嫌棄,我便給了他一個包子。”而作為報酬,那老頭在狼吞虎咽吃完包子后,教了他兩招功夫,一招用來殺人,一招用來防身。
十多年前路過濟(jì)南,破破爛爛的老頭,會西南府的功夫,更重要的是,頭發(fā)蓬亂,不肯梳頭。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楚淵算了算,恰好是自己南下遇刺,被南摩邪所救的時間。
“出了什么事?”段瑤捏著半塊點(diǎn)心,也好奇擠過來看熱鬧。
楚淵問他:“收徒弟嗎?”
“啊?”段瑤沒反應(yīng)過來,“收誰做徒弟?”
楚淵伸手一指。
段瑤順著看過去,目瞪口呆。
吳三磊老實了半輩子,這回卻機(jī)靈了,管他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是不用當(dāng)挑夫了。
于是他當(dāng)機(jī)立斷,跪地咣咣咣磕了三個響頭,將地皮也砸出坑,聲如驚雷過耳:“徒兒拜見師父!”筆趣閣手機(jī)端m.biquwu.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