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好!”葉瑾一把壓住他,“身上還有傷?!?
“他人呢,還有,戰(zhàn)況如何?”楚淵聲音很低,胸口劇烈起伏。
“在戰(zhàn)場上,我們贏了,他就快回來了?!比~瑾道,“別擔(dān)心,嗯?”
“贏了?”楚淵躺回床上,覺得四周綿軟,有些像是在做夢。
“嗯,贏了,楚項的腦袋此時正在薛將軍手中,探子剛剛回來說的?!比~瑾道。
“我想見他?!背Y咳嗽。
“……薛將軍啊?”葉瑾望天,將手巾掛回去。
楚淵搖頭。
“好吧,段白月?!比~瑾坐在床邊,“他可能要過一陣才能回來。”
“為何?”楚淵問。
葉瑾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揮手畫了個大圈圈:“因?yàn)閸u上有這么多漂亮姑娘?!笔裁唇袠凡凰际瘢瑫簳r顧不上你,還是好好躺著吧。
楚淵:“……”
“去找冰棺了?!比~瑾撇撇嘴。
“冰棺?”楚淵不解。
“其實(shí)大家原本打算瞞著你?!比~瑾道。不過一來自己是大夫,二來也清楚他的脾氣秉性,這陣說了反而是最好。于是道:“是南摩邪前輩救了你。而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島上找冰棺,是為了再將南前輩救回來?!?
楚淵眉頭猛然一皺。
葉瑾心里嘆了口氣,將事情慢慢說給他聽。
星洲島上,景流洄看著那具冰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生路,激動不已,淚流滿面,幸好楚項在逃走的時候,沒有將其摧毀。
“快,快抬回去?!彼究疹V笓]官兵,將那冰棺趕緊抬回了船上。段白月與段瑤抱起南摩邪放進(jìn)了冰棺,又合上蓋子,方才覺得稍微安心了些——或許是因?yàn)殂钑业年P(guān)系,身體與手都是軟的,加上這具冰棺,再堅持七八日等鬼手前輩來,說不定當(dāng)真還能重新醒一回。
安頓好師父這頭,段白月又換下沾滿血的衣裳,草草擦了把臉,方才去看楚淵。方才他剛一回來,便有人報說皇上已經(jīng)醒了,不過后頭又睡了過去,九殿下正在守著,說傷勢無礙,不必?fù)?dān)心。
聽到門響,楚淵與葉瑾同時扭頭。
段白月看著心愛之人的眼睛,心里驟然涌上悶痛,酸楚與溫?zé)?。那日曾親眼看著他在自己懷中慢慢閉上眼睛,撕心裂肺的疼太過真實(shí),此時反而不敢再走一步,生怕這又會是癡心妄想的一場夢境,動一動便會煙消云散。
葉瑾端著空藥碗出門,打算去看看南摩邪,不忘給兩人關(guān)上門——為何要一直干站著,快點(diǎn)過去。
楚淵靠在床上與他對視,眼眶有些紅。
段白月驟然回神,大步上前伸手將他擁入懷中,喉嚨干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楚淵閉著眼睛,臉埋在脖頸處一動不動。
“別哭?!倍伟自碌吐暤馈?
“對不起。”楚淵肩膀劇烈顫抖,雙手死死抓著他的衣背,“南前輩他——”
“師父沒事,沒事的。”段白月在他背上順氣,“你好好的,別哭,快些將身子養(yǎng)好?!?
“我聽小瑾說,你要去找冰棺,找到了嗎?”楚淵放開他。
“找到了。”段白月道,“師父每次停了呼吸后,都會在西南府的冰室中安放一段時間,而后再入土下葬。冰棺與冰室都是寒玉制成,一樣?!?
“還會再醒來嗎?”楚淵問。
“會醒的。”段白月握住他的手,“有那朵汨曇,還有再過幾日鬼手前輩也會來,師父還在等著喝我們的喜酒,他不會甘心就這么走了的,嗯?”
“我要做些什么?”楚淵擦掉眼淚,從他懷中坐起來。
“你要好好養(yǎng)傷。”段白月道,“別辜負(fù)了師父,好不好?”
楚淵點(diǎn)頭:“好?!?
四喜又送來一道湯藥,說是要與方才那碗連著喝。段白月一勺一勺喂給他,嘆氣道:“可真成了藥罐子?!?
“說說戰(zhàn)況?!背Y咳嗽。
“我們贏了,楚項死了?!倍伟自碌?,“還有,那位妙心大師自從你受傷后,倒是正常了許多,不再神神叨叨,一門心思上陣殺敵,這陣正在與薛將軍一道盤點(diǎn)島上剩余之物?!?
楚淵點(diǎn)頭:“嗯?!?
“還有,鳴鼓島上的人來前來幫忙了。”段白月道。
“鳴鼓島?”楚淵意外。
“有月蘿的哥哥,還有些別的年輕人?!倍伟自碌?,“我早就說了,沒人會愿意在那島上憋著過一輩子,只要有一兩個人率先打破陳規(guī),多得是人愿意跟隨?!?
“挺好?!背Y道,“交給薛將軍吧,他知道該如何編制這些人?!?
“好?!倍伟自掠值?,“星洲不算小,上頭又有不少機(jī)關(guān)要拆除,大軍也要休整,我們至少也要在這里再待十天,方能班師回朝?!?
“你決定就好?!背Y與他十指交握,“辛苦?!?
段白月笑笑,捏起他的下巴,在那干裂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楚淵重傷未愈,雖說有南摩邪的內(nèi)力護(hù)體,卻也一大半時間都昏昏沉沉。第二天清晨,段白月陪著一道吃過早飯,看著人又重新睡下后,便帶著段瑤折返星洲島。大軍依舊在忙碌,木癡老人總算是找到了事情可做,帶著曲蘊(yùn)之與阿離一道拆除機(jī)關(guān),手法嫻熟速度飛快,看得周圍一圈大楚將士連連稱贊。月蘿則是帶著鳴鼓島上的同伴,一起四處亂晃,嘰嘰喳喳吵翻天。
葉瑾被鬧得腦仁子直疼,拍拍阿沉的肩膀,很是同情。
“生完孩子就好了。”司空睿在旁小聲提醒,“我娘子便是這樣?!眲偝捎H的時候,幾乎一天到晚都在嘰嘰喳喳,做了娘親之后,自己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些吵到兒子睡覺,都要被她滿海島追著打。
想一想便忍不住要落淚。
景流洄也算是立了不少功勞,因此沈千楓下令解開他的腳鐐,帶著在島上繪制地形圖,遇到有機(jī)關(guān)的地方便提醒一句。對于這個差事,景流洄自是萬分珍惜,恨不得將哪里有茅房都在地圖上標(biāo)示出來。后山背風(fēng)有一處狹長的峽谷,開滿了各色野花,在黑色荒涼的海島上分外惹眼,像是畫里的景象一般。此時正好到了午飯時間,周圍的大楚將士便都端著碗來看美景,景流洄拿了一個饅頭,還未來得及圍巾嘴,峽谷一側(cè)的山壁上卻已經(jīng)驟然裂開了一道口子,轟隆隆的,聲音還不小。
……
所有人都被驚了一下。
不過幸好,山洞里并沒有什么怪物與迷眼,或是叛軍沖出來。
“怎么回事?”沈千楓與溫柳年同時問。不過沈千楓問的是景流洄,溫柳年問的卻是趙越。
趙越指尖微微有些刺痛,疑惑道:“我方才只是按了下這個石塊?!眲e的什么都沒做。
“會不會是恰巧啟動了什么機(jī)關(guān)?”阿離在一旁問。
“或許吧?!睖亓昀^趙越的手看了眼,驚道,“流血了!”
“石塊上有尖刺,沒什么?!壁w越拍拍他,道,“去山洞里看看?”
“等等!”景流洄伸手,不可置信道,“是你打開了這道門?”
“是我,怎么了?”趙越不解。
其余人面面相覷,也不知為何景流洄要露出這般見了鬼的表情。
“這是楚項私設(shè)的機(jī)關(guān),只有他一人能打開。”景流洄解釋,“除非與他一樣,身體里流著皇室的血?!?
趙越:“……”
溫柳年:“……”
所有人都想起了當(dāng)初在翡緬國時,聶遠(yuǎn)山心心念念想要的大楚血脈——莫非就是為了打開這個?
溫柳年篤定道:“一定是你這機(jī)關(guān)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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