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宣看著李蓉,沉默不。
李蓉趕緊道:“一張五兩,你看看這里這么多張?!?
“幫不了?!?
裴文宣笑容垮下來,他徑直起身:“睡了?!?
“唉,不是,”李蓉趕緊追過去,“剛才不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要睡了?”
裴文宣不搭理她,自己上了床掀了被子,往床上一躺,把被子蓋上,就閉上了眼睛。
李蓉坐到邊上去,輕輕推了推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呀,你就和他們說一聲,他們也不至于拂你的面子。那世家的公子就不簽了,普通士子總可以吧?”
“不去,丟人?!?
裴文宣閉著眼睛,說得果斷,李蓉想了想,可能他們男人之間,還是有一些她不懂的規(guī)則在。裴文宣一貫是順著她的,說不能去大概就真不方便,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就作罷了。將這一疊紙放在桌上,洗漱脫衣,又回了床邊來。
裴文宣堵在床邊睡著,李蓉便拍了拍他:“讓一讓,我進去。”
裴文宣背對著她,裹著被子,一動不動,閉著眼睛道:“不讓,自己爬?!?
李蓉被這態(tài)度激怒了,她站在床邊,冷下聲來:“讓不讓?”
裴文宣不說話,李蓉伸手去拽他,裴文宣感覺她要動手,直直起身盤腿一坐,便讓出一個位置來。
李蓉眼帶嘲諷瞧了他一眼,優(yōu)雅上了床。裴文宣被她那一眼看得有些憋屈,總覺得自己好似輸了,眼見著她躺下,他小聲嘟囔了一聲:“讓就讓嘛,你這么兇做什么?”
這話說完了,心里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局,裴文宣終于心滿意足,躺下睡了。
李蓉第二天清晨起來,便抱著那沓紙回了督查司,上官雅一見李蓉來了,滿懷希望上前去:“殿下,如何了?這么快的嗎?”
“裴文宣不樂意干這事兒,覺得丟人?!?
李蓉將紙交給上官雅,直接道:“你別忙活這些了,趕緊把劉航春的資料交給我?!?
上官雅聽到這話,哀嚎出聲來:“殿下,你說話不算話啊……”
“我什么時候答應過你一定要拿回來了?”
李蓉抬手用扇子敲了上官雅腦袋一下,坐回案牘邊上:“幫你試試,別得寸進尺?!?
上官雅聽到這話,嘆了口氣,也不敢再勞煩李蓉,坐下來將劉航春的資料放到桌面,嘆息著道:“都在這兒了?!?
在朝廷里,官當?shù)镁昧?,多少就要有點可查的事情,李蓉讓督查司特意去查劉春航,上官雅便迅速整理了一批資料過來。
這劉春航在吏部,大錯沒有,小錯一堆,這樣的案子,李蓉本來看都懶得看,只是剛好這次劉春航負責著吏部內(nèi)部五品以下的官員調(diào)動,裴文宣要進吏部,不過王厚文的手,那就最好是在五品以下。這樣名單就不用交到吏部尚書王厚文手里審閱。
如今科舉還不受重視,進了吏部,隨便當個考功主事員外郎,就能安排他去主持科舉,當個主考官。
上一世這一年的科舉就是龍虎榜,人才輩出,如果裴文宣當上這一屆科舉的主考官,他的門生日后在朝堂眾多,他也就羽翼豐滿起來。
上一世還沒發(fā)生這么多事,這些門生在不重要的職位上磨煉了好幾年才開始顯露頭角,而這一世,她如今抓了這么多人,朝廷一下空出這么多位置來,這些門生進入朝堂,他們再稍作運作,比起上一世升遷,便快上許多。
李蓉心里把裴文宣的路安排得明明白白,她把劉航春的資料稍微一看,便讓暗衛(wèi)報告了劉春航的位置,然后自己親自去了街上堵人。
根據(jù)暗衛(wèi)的消息,劉春航正在酒樓招了舞姬作樂,李蓉便去了酒樓隔壁,定下了一個包間,然后讓人去通知了劉春航。
李蓉一個人在房間里飲茶,沒了一會兒,就看劉航春慌慌張張進來,跪在地上急道:“叩見殿下,下官不知殿下在此,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
“來吃個飯而已,劉大人不必拘謹?!?
李蓉笑了笑,抬手道:“劉大人坐。”
如今在正是官員調(diào)動的時候,劉航春雖然品級不高,但身居吏部要職,自然知道李蓉親自找他,不會只是喝茶閑聊。
李蓉親自給他倒茶,劉航春拘謹坐著,抬手擦著頭上的汗,不敢說話。
“時間不多,我也不同劉大人繞圈子,就開門見山說了?!?
沏茶的聲音響在屋中,李蓉的語調(diào)平和,聽上去仿佛是在閑談一般:“此次過來,是想請劉大人幫一個忙。聽說此次吏部五品以下官員調(diào)任,全憑劉大人做主。我這里有一個人,才學出眾,人品端正,想舉薦給劉大人,當個考功主事,不知劉大人能不能幫這個忙?”
“殿下,”劉航春露出為難神色來,“考功主事這個位置,目前都是滿的,吏部并無招此位置的打算?!?
“沒有位置,可以創(chuàng)造位置嘛,”李蓉笑起來,“吏部如今不是少了個郎中嗎?把員外郎往郎中位置上挪一挪,選個考功主事往員外郎位置上挪一挪,這位置不就有了?”
“殿下如此大費周章,”劉航春建議著,“何不將您推薦的人,直接送到郎中的位置上呢?”
劉航春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藥,李蓉聽著他的話,笑著看著他:“劉大人是在推辭?”
“不敢,”劉航春趕忙跪下來,急道,“殿下有難,下官自然是竭盡全力幫忙,只是考功主事官職太小,殿下……”
“可我覺得他資歷不夠,一個考功主事就夠了,我就想讓他當這個呢?”
劉航春不答話了,他跪在地上,拼命想著如何應答,李蓉端起茶杯,慢悠悠道:“劉大人,桌上有一個盒子,你打開看看。”
能離開這個話題,劉航春求之不得,他舒了口氣,趕緊起身,打開了盒子。
盒子一開,就看見金條的顏色映入眼簾,劉航春愣了愣,隨后立刻慌了,手上一放,盒子的蓋子“啪嗒”重新合了起來,劉航春慌忙跪下,拼命扣頭道:“殿下饒命,殿下切勿再為難小的了。”
“劉大人說笑了,本宮是在為難你嗎?”
李蓉用茶碗撥弄著茶葉,靠在桌邊,悠然道:“本宮知道劉大人的規(guī)矩,所以特意帶了金條過來。今日本宮也給劉大人路子選,要么呢,劉大人把這金條收了。要么呢,”李蓉放下茶碗,往前探了探,笑道,“劉大人,督查司走一趟?”
劉航春僵住身子,李蓉靠回椅背,說得漫不經(jīng)心:“我的風格你也知道。這忙你幫了我,王厚文若是問起來,你干好你的事兒,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樣。你若不幫我,我也無妨,不過就是換個幫我的人坐你的位置罷了。劉大人,路不能走兩邊,總得選一條,您看看,要金子,還是去我督查司喝杯茶?”
“我那駙馬,是個有才之人,”李蓉低頭摸著染了的指甲,“只要你們不使壞,他當考功主事,綽綽有余。我也不過就是讓你秉公辦事而已,劉大人,還是說,你正道不走,偏要走個歪路?”
劉航春沉默許久,他終于下了決定,他深吸一口氣,只道:“殿下,這事兒劉某不能做主,能不能進吏部,當上考功主事,全靠駙馬本身,劉某只能秉公做事,望殿下放心?!?
李蓉聽明白劉航春的意思,既然兩邊都是得罪,那他干脆就誰都不幫。
不過以裴文宣的才學,誰都不幫,當考功主事那是綽綽有余。
于是李蓉笑了笑,應聲道:“劉大人這樣說,本宮就放心了?!?
劉航春舒了口氣:“殿下滿意就好,若無他事,那下官先告退了?!?
李蓉點了點頭,抬手道:“劉大人慢走?!?
劉航春恭敬行禮,而后擦著汗起身離開。等他走出去后,上官雅走進來,見李蓉面帶笑意,她便知道事成了。她坐下來,頗有些高興道:“如今吏部人事調(diào)動名單也快確定了,就這么幾日時間,現(xiàn)下劉航春只要把駙馬的名字添上去,加上去后,哪怕后來王厚文知道,那也是木已成舟。”
李蓉點點頭,緩聲道:“裴文宣進了吏部,謝蘭清走了,刑部現(xiàn)下也是裴禮明暫代刑部侍郎的位置,等到吏部調(diào)動名單出來時,刑部調(diào)動的名單也應該會出來。裴禮明刑部尚書的位置,應當是穩(wěn)了的?!?
“裴家將上官家退下來的位置填上,在陛下那里也會放心很多,不過殿下,我有一個疑問?!?
上官雅端了杯子,李蓉應聲:“你說?!?
“殿下有信心”上官雅抬眼看著李蓉,“能絕對控制裴家嗎?”
李蓉沒說話,她喝著茶,神色泰然。
“殿下,容我多提醒一句,”上官雅抿了口茶,語調(diào)溫和,“我很支持殿下建設夫妻感情,和睦一點極好。但是養(yǎng)貓可愛,養(yǎng)老虎,就要多加思量了?!?
“你的顧慮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