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曜卻看也未看他,回身一劍斬破清廣結(jié)界陣法。
雁回的手終于得到解脫,幻小煙抱住雁回,正要往上飛,天曜伸手去拉她……
而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被天曜打開的清廣倏爾眸光一凝,他根本不管胸腔上的傷口,只指尖一動,旁邊的土地倏爾挪動,向中間合攏!
天曜眼睜睜的看著土地縫隙之間的兩人來不及逃出,只聽“轟”的一聲,裂開的土地合在一起,埋住了幻小煙倉皇的臉,還有雁回已經(jīng)頹廢不堪的身體,她好似抬頭看了他一眼,她好像還對他說了句話,可太快了……
他什么都沒來得及看清,什么都沒來得及聽見。
撞擊的力量那般巨大,在裂縫之處生生隆起了一座土丘,天曜亦是被這股力量撞開。就這樣看著雁回與幻小煙被埋在其中。
“不……”
這聲音像是從心底傳出來的一樣,天曜耳邊登時寂靜成了一片,他一時竟忘了自己是會法術(shù)的人,忘了自己是能通天徹地的妖龍,他竟然俯身而下,落在土丘之上,以手去刨那掩蓋住的土地。
身上被泥土弄臟,臉頰滿是狼狽。
而此時清廣倏爾出現(xiàn)在天曜身后,他眸中盡是冷意,絲毫不見溫度,他在天曜身后,舉起長劍,徑直向他心房而去。
突然之間,天曜所跪的地方倏爾凹陷,天曜身形一矮,清廣劍勢一偏,擦過天曜耳邊,土地之中倏爾火光打氣,一股熱浪炸開,推開清廣,將剛堆出來的土丘炸出一個深坑。
而在那深坑之中,幻小煙懷里不知抱著什么,正在嗚咽哭泣。
天曜愣愣的看著幻小煙,在她所在的地方,沒有雁回的氣息沒有殘留一絲一毫。
聽聞天曜腳步聲踏來,幻小煙這才抬起頭來,望著天曜,她強迫自己停住哭聲,道:“主人用最后的力量護住我了?!彼K是忍不住了,嚎啕大哭出聲,“她就只剩下這個了?!?
張開雙臂,她懷里剩下的那片鱗甲正散發(fā)著微微光芒,那是他的——護心鱗。
天曜失神,伸手去觸碰,鱗甲之上的溫度是雁回的體溫,但卻燙得讓他幾乎要握不住。他倏爾想起那天,雁回對他說,她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他終修成得道,得了仙位,他問。
“那你呢?”
“我?”
“你在哪兒?”
“我在你這里?!?
我在這里。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一瞬間天曜像是被拽下了深淵,深淵里滿是惡鬼,連空氣都在噬咬他的皮膚,鉆入他的骨髓,吃干凈了他的五臟六腑,他像是正在被疼痛掏空。
與這相比,二十年前的拆解之痛算得了什么,二十年來的月圓之夜又算得了什么……
背后有凜凜殺氣如箭射來,天曜生生挨下了這一劍,*的疼痛像是才能喚醒他的神智一樣,將他從那個寂靜得恐怖的深淵之中拉出來。
他向后望向清廣,眸色血紅,眉心之上妖氣凝成的紅點若有似無的顯現(xiàn)。
即便只有一只眼睛轉(zhuǎn)頭盯住了清廣,可這眼神竟仿似一擊重拳,落在清廣心尖之上,讓他不由有幾分膽寒。
這是這么多年來,無論與誰相對,清廣都從未有過的感覺,戰(zhàn)栗……甚至害怕。
天曜周身火焰不在明亮,而變得渾濁不堪,像是從地獄里燒出來的一樣,火焰變成了黑色,而他的頭發(fā)卻從根部一路向下,盡數(shù)變成了白發(fā)。
鱗甲在臉上浮現(xiàn),猙獰得好似地獄修羅,踏破三界界限,注視著他。
劍刃尚還刺在后背之上,天曜卻半點不知痛一般,一轉(zhuǎn)身,劍刃生生被他折斷,半截留在他后背之上,然后被越來越多且厚的鱗甲從肉里推擠而出。
他轉(zhuǎn)過頭,伸手一抓,清廣欲躲,可此時天曜動作雖慢,但周身黑色火焰卻抓住了清廣讓他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
天曜擒住了清廣的頸項。
黑色火焰自他手中燃起,自頸項而下,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清廣在火焰中掙扎:“不甘心……我不甘心……”他的聲音被淹沒在火焰之中,從內(nèi)至外,全部灼燒干凈,連渣也未曾留下一點。
然而待得清廣被灼燒干凈之后,天曜手掌心的火卻未曾停下來,黑色的火焰在他腳底燃燒而起,灼燒了他周身鱗甲,他也沉在火焰當中,好似要將自己燒毀。
幻小煙見狀大驚,嚇得連哭都不敢了,連忙大聲道:“別這樣別這樣!主人說會回來找你的!”
天曜聞,終是在火焰之中微微動了眼珠:“她會找我?”
“你要是死了,你就記不得她了,連記憶都沒有了!只要你記得她,主人說她就會找到你的!”
天曜垂下了頭,靜默的看著手中那片與他現(xiàn)在周身顏色變深的鱗甲不同的青色護心鱗,火焰漸消。
你在哪兒?
我在這里。
鱗甲慢慢收回,他不再那么猙獰,只是白發(fā)卻變不回去了。
“我也會找她的?!?
尾聲
十五年后。
小村莊里有個怪女孩,從小是個小神童,沒人教就會讀書寫字,她爹在的時候她就非得給自己改名字,不但要改名字,連姓也要改,她爹不準,又打又罵,可每次都還打不疼這姑娘?,F(xiàn)在這姑娘爹去了,她娘自小便是沒了的。她就背上了包袱,自己出了村莊。
她說她叫雁回,她要去找一個人,那人是她相公,名叫天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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