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等得滿懷期望,后來漸漸怨恨,等到最后,他便心如死灰,只想這人要么是騙了他,要么便是死了。
無論是哪個結果,他都不該再念他。
然而一年后的秋夜,那天晚上細雨蒙蒙,他突然聽到了什么響動。他披起單衣起身,那時他已經和凡人差不多,夜雨冷得入骨,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等他走出內室,便看見窗口之處,一朵盛開的往生花靜靜放在窗上。
傅長陵愣了愣。
傳說中的往生花,生于萬骨崖下,有活死人生白骨之效,功效逆天,自然極為難得。
本來死了的心又活了過來,他沖出門外,對著外面大吼出聲:“晏明!晏明你出來!晏明!”
沒有人回應。
他站在雨里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那個白衣少年。
他想,如果他能再見他,只需一眼,他一定能認出他。
可沒有再見。
至此山高水闊,直至傅長陵身死,足足四十二年,這個人像是從未來過他的生命,再未相見。
他說好要回來,他沒來。
而傅長陵守著守著,便覺得,他來或不來,已無關緊要。
畢竟,當他用往生花復原金丹,當他在君子臺論戰(zhàn)中一戰(zhàn)成名,當業(yè)獄魔修來犯,秦衍墮魔,傅家滿門亡于魔修之手,天下動蕩,云澤大亂。
那一抹白月光慢慢淡了顏色,時間久了,他連晏明聲音,都已經記得不太清晰了。
只記得是清清冷冷的語調,帶著高山白雪的寒意。
大概,就像秦衍這樣。
可劍修似乎,也的確大多都是這樣。
傅長陵握著玉佩,有些恍惚睡過去。
等到第二日清晨,陽光剛落到他身上,他就被人一腳踹醒,隨后聽到吳思思不滿的聲音道:“你怎么回事!”
傅長陵迷迷糊糊回過頭,一眼看見吳思思,嚇得抱著被子往墻角退了一步,隨后反應過來來人后,他有些痛苦將手拍到額頭上:“我的天,你早上進男人房間都不敲門的嗎?!”
“秦衍給我開門了啊?!?
吳思思答得理直氣壯,岔開話題并沒有讓吳思思忘記自己的來意,她一把提起傅長陵衣領,怒道:“塔呢?!秦衍說你們去搶玲瓏塔,你把人給放跑了?”
“你聽我解釋……”
“有什么好解釋?什么對方是好人,我看你就是看人家長得好心動了吧?”
“你別胡說八道啊?!备甸L陵頭更痛了,他覺得女人的直覺簡直是可怕,他趕緊舉起雙手道,“我絕對不是看他長得好看,拿劍這事兒我有把握,你放心,我今天就去找人,一定能成?!?
這話讓吳思思捏著他衣領的手松了些,猶豫片刻后,吳思思慢慢放下傅長陵的領子,催促道:“沒多少時間了,你別耗著啊。還有其他事兒呢。”
“您放心,姐,我的親姐,”傅長陵信誓旦旦道,“今天我就把玲瓏塔給您帶回來。”
吳思思聽到這話,徹底收回了手,拍了拍床板,便轉身道:“趕緊的。”
說完吳思思便轉身走了出去,秦衍已經洗漱完畢站在傅長陵床頭,傅長陵抬頭看了他一眼,趕緊起身道:“行行行這就出門,我真是服了你們了?!?
傅長陵站起身來,洗漱之后便領著秦衍走了出去,兩人上了大街,秦衍提著劍,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只道:“怎么找?”
“我在他身上下了追蹤咒。”傅長陵打著哈欠,“我有數(shù)?!?
傅長陵說著,便領著秦衍一路穿過小巷,到了一家客棧。傅長陵給了小二一塊靈石,和秦衍光明正大走到了后院,等到了后院后,傅長陵突然有些緊張起來,他轉頭同秦衍道:“你看上去太兇,容易打起來,要不,我先上去聊一聊,你在這里等我?”
“記得要劍?!?
秦衍囑咐,倒也沒有多說。傅長陵點了點頭,轉身上了樓,而后他站到晏明房間門前,猶豫再三后,他終于還是敲響了門,小心翼翼道:“那個,晏公子,在下云澤修士傅長陵,正在謀劃出密境一事,有些許事宜需要和晏公子合作,不知晏公子可否行個方便,開門一敘?”
門內沒有動靜,傅長陵站在門口,他嘆了口氣道:“晏公子,我知道我們有諸多誤會,但是情您放心,我真的是個好人。我對晏公子之心,天地可鑒,山河可證?!?
“實不相瞞,”傅長陵一個人說話,思緒散漫毫無邏輯,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回憶起過往來,“昨夜一見晏公子,在下忍不住想起多年前自己傾慕過的一位故人。晏公子與那故人可謂是一模一樣,在下心想,若晏公子能給個機會,我們必能成為好友……”
話沒說完,門便開了,傅長陵抬頭一看,就見晏明冷著臉站在門口,傅長陵驚喜笑開,他沒想到對方這么容易開門,高興道:“晏公子?”
晏明沒說話,直接朝著傅長陵伸出手,一把就把他拽進門去。
片刻后,傅長陵整個人直接從窗戶被扔了出來,“啊”的一聲,正正砸在了秦衍面前。
秦衍低頭看著他,傅長陵抬起頭來,看見秦衍,他先是愣了愣,隨后尷尬笑起來:“失誤……”
秦衍沒聽他的解釋,提著劍轉過身,便朝著樓上直接走了上去,傅長陵趕忙爬起來,他因為剛被打過,一動就疼起來,延緩了他的動作,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忙道:“秦衍!等等!等我再試一次!秦……”
話沒說完,傅長陵就看見晏明整個人和剛才的他一模一樣,被人一腳從窗戶里踹了出來。
而后白衣繡鶴少年從踏過窗口,從二樓輕盈而落,一手抱了個黑色檀木雕花盒子,另一只手握著一把劍身上帶了幾許緋紅的長劍,長劍劍尖直接指在剛起身的晏明頸間。
晏明喘著粗氣,滿是怒意看著面前面無表情的秦衍,傅長陵心里頓時緊了起來,趕緊勸道:“那個,秦衍……”
“打包?!?
秦衍平淡開口,傅長陵有些茫然:“???”
秦衍轉眼看他,眼里滿是警告:“我說,打包?!?
作者有話要說:
問:請問你對你的初戀是什么印象?
傅長陵:撩人一流,外冷內騷。無形撩人,最為致命。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我這輩子只愛過兩個人,除了秦衍這種優(yōu)秀到發(fā)光讓我無法直視的人以外,就只有晏明。
秦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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