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他招婿,那就好辦了?!备甸L陵點頭道,“到時候我去參賽,就聯(lián)系上師姐了。”
“我也去?!鄙瞎倜鲝┻B忙開口,說完以后,他臉上有些泛紅,小聲道,“我……我雖然法力低微,但我也能盡綿薄之力……”
“你吃了一只鬼,”傅長陵淡淡瞟了他一眼,“這是重罪,謝慎怕是饒不了你。”
上官明彥面色一僵,秦衍張口,正準(zhǔn)備說什么,傅長陵馬上笑起來:“師兄更不行了,師兄你有修為,不是凡人,被發(fā)現(xiàn)以后很難辦的。想來想去,”傅長陵手上折扇“唰”的一開,感慨道,“也就只有我,有這個資格了?!?
秦衍想了想,覺得傅長陵說得也有道理,他點了點頭,從袖中掏出了一個劍穗,遞給傅長陵。
這劍穗是一個同心結(jié)的劍穗,編織上有些奇特,傅長陵掃了一眼,便想起來,這是云澤戀人之間用的同心結(jié),長輩用來定親時,也時常會一起送給兩個孩子。
傅長陵心頭一跳,迅速掃了一眼秦衍,又趕緊低下頭。
秦衍給他這個是什么意思……
他想問,又不敢開口,秦衍這個人不會做什么太風(fēng)月的事,尤其是這種場景下,這個同心結(jié)一定代表著其他的含義,這一點傅長陵理智上很清楚,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腦子里總會不由自主跑偏,思考一下其他可能。
但他來不及跑偏太遠(yuǎn),就聽秦衍道:“這個同心結(jié)你帶著,若是到了什么特殊時刻,你可以說你本是她未婚夫。”
“未婚夫?!”
傅長陵和上官明彥一起開口,傅長陵迅速反應(yīng)過來,握著那同心結(jié),急道:“你是說這東西師姐也有一個?”
“所以一旦出事,說不定師姐可以保下沈兄,到時候沈兄就可以用這個同心結(jié)和師姐對上身份,增加幾分被保下的幾率,妙極!”
上官明彥一手握拳,往手掌上輕輕一拍,露出了些許笑容。
傅長陵依舊震驚看著秦衍:“這東西,你們……你們怎么會有?”
“以前桑乾師叔希望我與師姐日后結(jié)為道侶,便給了我們這個劍穗作為信物?!鼻匮芷届o回復(fù)。
“他好好的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傅長陵滿臉震驚。
“我們體質(zhì)相補,心法相同,道心相似?!?
“實乃天生一對,雙修再合適不過!”上官明彥再次總結(jié)開口,傅長陵忍無可忍,扭頭就喝:“別說話!”
上官明彥愣了愣,傅長陵捏著這同心結(jié),他憋了半天,看上去有許多話即將爆發(fā)而出,卻始終默不作聲。
秦衍抬眼看他,平靜道:“怎的了?”
傅長陵說不出話來。
怎的了?
他也不知道怎的了。
他該怎么說呢?說你們不合適?
人家想定親要雙修,關(guān)他屁事?
問他都已經(jīng)有定親對象了,還璇璣密境招惹他做什么?后來還對他這么好做什么?
可人家也沒招惹,秦衍只是對他好了一點,可他對誰不是這么好?
最后他得知秦衍喜歡他的時候,那也是他自己從人家識海里掏出來的一點回憶,而且在那回憶里,他說那句話的時候……
謝玉清已經(jīng)死很多年了。
傅長陵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突然有些心慌。
他有些茫然了,他一時竟不知道,秦衍當(dāng)年為他受罪、為他取往生花時,到底是不是為了喜歡?
他那時候喜歡的到底是他傅長陵,還是……還是……
傅長陵整個人都愣著,上官明彥看著傅長陵坐在椅子上,情緒看上去大起大落,而秦衍始終保持冷眼旁觀,上官明彥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道:“沈兄,你有什么想不開的,不如說出來……”
“沒事?!备甸L陵情緒慢慢平復(fù)下來,他低頭看著手上的同心結(jié),站起身道,“大家先休息吧,明天我讓張二去打聽招婿的情況?!?
上官明彥應(yīng)了一聲,隨后道:“這里沒有多余的房間,只有隔壁一間房,我留著照顧云師兄,大師兄和沈兄……”
“我們自便?!备甸L陵笑了笑,隨后便走了出去,扭頭同秦衍道,“師兄,走吧?!?
秦衍點點頭,傅長陵領(lǐng)著秦衍一起去了隔壁。
隔壁雖然是個房間,但所有的東西都落滿了灰,可見平時根本沒有人居住。傅長陵迅速擦出一個凳子,同秦衍道:“師兄你先坐一下,我很快打掃好。”
秦衍知道傅長陵不會讓他做事兒,也沒爭這些,傅長陵動作很快,不到一刻,就將屋里打掃得干干凈凈。他自己靈囊里的被褥都放在了寒潭洞,秦衍便取了自己的給他,由傅長陵撲到了床上。
秦衍的被褥顏色很素,是月光一般的顏色,錦緞做的被套床單,在手上像流水一樣流淌。
如果放在平時,傅長陵大概會想許多,然而此時什么念頭,都讓他覺得有些難過。
他忽地想,其實很久以前的秦衍,是不是……并不是喜歡男人的。
也許他也和一個普通男人一樣,喜歡女人,喜歡孩子,想有一個家庭。
其實上官明彥說得沒錯,謝玉清這樣好,如果秦衍喜歡她,那他們當(dāng)真是天造地設(shè),再適合不過,當(dāng)年,也許只是謝玉清……去得太早了。
傅長陵這樣想著,他心里頓時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他鋪好床,低聲道:“師兄,你睡床吧?!?
秦衍聽到這話,有些奇怪,他不由得道:“你不睡?”
“我沒事,我坐著打坐就好?!?
傅長陵情緒沒有半點遮掩,聲音發(fā)悶。
秦衍聽到這話,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什么都不說,起身洗漱后,自己躺到了床上。
傅長陵熄了燈,就找了個蒲團,坐著打坐。
然而他靜不下心來,忍了一會兒后,他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師兄?!?
“嗯?”
秦衍回得很快,傅長陵知道他沒睡,也沒細(xì)想,憋了又憋,勉強笑道:“那個,你和師姐,打算什么時候成婚???”
“不成。”
秦衍果斷兩個字,把傅長陵搞懵了。欣喜從心里涌上來,又有那么幾分膽怯,傅長陵控制著語氣里的歡喜,偽作詫異道:“桑乾師叔不是想給你們定親嗎?劍穗都給了?!?
“當(dāng)時師姐不樂意,說我矮,沒成?!?
秦衍平淡開口,傅長陵頓時大喜。他頭一次覺得人家看不上秦衍是件好事,但依舊有幾分不悅。
謝玉清竟然看不上秦衍?秦衍哪里不好?這天下,謝玉清就找不到第二個人比秦衍好。
但還好謝玉清瞎了。
傅長陵有些慶幸。他暗自歡喜了片刻,趕緊起身,脫了外衣,便往床上滾了上去。
等他上床后,他才發(fā)現(xiàn),秦衍一直睡在里面,留了半截在外面。
傅長陵愣了愣,隨后不可置信道:“師兄,你一直留著位置給我呢?”
秦衍翻過身,淡道:“你打不了一晚上的坐?!?
這話明明還是埋汰,傅長陵卻覺得高興得很。他湊過去,高興道:“師兄,你是不是在等我?”
“睡了?!?
“你剛才回話這么快,是不是一直沒睡著?”
秦衍不說話,傅長陵越發(fā)覺得自己推斷正確起來,他撐著半個身子,繼續(xù)道:“師兄,其實你是不是早感覺到我不高興了?但你不知道怎么哄我?”
傅長陵話太多,秦衍似是再忍不住,抬手卷袖就抽了過去。
只是傅長陵早有準(zhǔn)備,在秦衍揮手那一瞬間,他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半撐著身子,便稍稍比秦衍高些,低頭看著秦衍,便見秦衍臉上那一抹薄怒。
秦衍生得消瘦,膚色又偏白,如今發(fā)絲微亂,搭在他的臉上,同他因為惱怒微微泛紅的臉混在一起,呈現(xiàn)出一種驚艷的美感來。
傅長陵靜靜注視著他,他在山崖下這八年,讓他生得高大了許多,他慣來沒規(guī)矩,衣衫半敞開來,露出他精瘦的體魄,讓他顯出了幾分青年獨有的英氣俊朗。
他生得一雙漂亮的眼,上挑的眼角,平日沒個正經(jīng),微微一笑,便是面犯桃花,如今靜靜注視著什么,倒反而有了幾分壓迫感。
他遮住了大半月光,卻仍舊有幾分殘光落下來,落到秦衍的側(cè)著的身軀上,勾勒出那光滑錦緞之下的曲線。
傅長陵握著秦衍的手忍不住用了力,他摩挲著他的手腕,感覺那手下的皮膚和那錦被一樣,光滑如流水而過。
夜色似乎讓一切安靜,獨獨放大了心跳聲,秦衍慣來沉靜的眼里,也有了片刻茫然。
傅長陵慢慢低下頭去,在他靠近那一剎,秦衍似是猛地清醒,急急要后退而去,傅長陵卻是緊追不放,將他直接逼到墻角,而后在秦衍動手之前,將手溫柔落在他耳垂之上,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般朗笑開來。
“師兄,”他克制住聲音里那份低啞,“你這耳釘太惹眼,我還是幫你換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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