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傳照千里,從鴻蒙天宮一路到萬骨崖。
接近天明時分,上官明彥背著謝玉清攀上萬骨崖的邊緣,他整個人近乎力竭,一直在喘著粗氣,可是在最后一瞬,他還是驟然爆發(fā),背著謝玉清猛地往上一提,就撲到了地面上!
他撲到地面那一瞬間,整個人便已經(jīng)失去了力氣,他的手上不見一處完好,趴在地面上急促的呼吸著。
當(dāng)他們穿透結(jié)界離開萬骨崖那一瞬間,謝慎便感知到了,他猛地狂躁起來,身形瞬間暴漲,周邊鬼魅朝著他身體里紛紛鉆了進(jìn)去,成了一條巨蛇盤旋而起,狂風(fēng)呼嘯而過,靈力化作刀刃從四方狂襲而來,謝慎再不留任何余地,狂吼著道:“你們毀了樂國!你去死!去死!”
秦衍見得謝慎來勢,他神色反而平靜下來,只道:“師姐已經(jīng)出去了?!?
“你還敢說?!”
謝慎光刃鋪天蓋地朝著秦衍而去,秦衍不躲不避,在那光刃面前冷漠抬眼:“你若還想救你十萬百姓,就停手吧?!?
聽到這話,所有光刃頓時止住,風(fēng)卷著塵沙往四處飄散開去,謝慎有些不可置信開口:“你說什么?”
“你們被人困在這里,”秦衍抬手按住流血的傷口,冷靜道,“你強(qiáng)行留下師姐,無非就是想培養(yǎng)一個能幫你們打開萬骨崖封印的人,讓你們回到云澤。因為萬骨崖靈氣如今已經(jīng)開始流逝,繼續(xù)下去,困在這里的你們,沒有一個能逃?!?
“那你愿意幫我們云澤?”巨蛇瞇起眼,吐著蛇形靠過來,秦衍搖了搖頭,“我不能讓你們?nèi)ピ茲??!?
“那你在耍我?!”
謝慎大怒,地面頓時顫抖起來。秦衍沒有半分驚慌,他注視著他,只道:“當(dāng)年,那位封印你們的人,不是留了另一條路嗎?”
“另一條路……”謝慎聽到這話,他不由得大笑起來,“那一條路,就是一條絕路!他要我們放下,要我們能被人渡化,可你看清楚!”
謝慎蛇尾一甩,朝著周遭大喝:“這里是十萬亡魂!是一國之怨!”頃刻之間,萬鬼哭嚎,在一片鬼哭之間,謝慎質(zhì)問開口,“誰來渡我們?!誰能渡我們?!”
“我來?!?
青年清朗的聲音響起,從容平穩(wěn),沒有半分遲疑。
“你來?”謝慎嘲諷笑起來,“你知道我們經(jīng)歷過什么?你知道什么是我們的怨念?你知道要怎么渡我們嗎?你說一句你來,你就能了?!”
“我能?!?
秦衍再一次開口,他的聲音很平,很穩(wěn),穩(wěn)到讓人似乎有一種錯覺,他仿佛什么都知道,又仿佛什么都不知。
所有鬼魅都沉默下去,他們環(huán)繞在秦衍周邊游走,謝慎靜靜看著他,秦衍揚起頭來,注視著那雙巨蛇的眼睛:“你們經(jīng)歷過的、怨恨的,我都知道。陛下,”他一撩衣擺,單膝跪了下去,“你們要的,是云澤欠你們的一份公道。而如今這份公道,我為云澤償還?!?
“你們當(dāng)年失去了身軀,我還你們血肉?!?
“你們當(dāng)年經(jīng)歷過的痛苦,我愿同樣再歷一遍?!?
“一年,十年,百年。終有一日,”秦衍慢慢抬起頭來,看向高處俯視著自己的巨蛇,狂風(fēng)卷著他的衣衫,他神色平靜,“我能渡盡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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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長陵坐在寒潭洞里,他反復(fù)描繪著整個萬骨崖的陣法,等徹底描繪出來后,他開始反推他所猜想那個設(shè)置隱藏在這陣法何處。
外面不知何時失去了動靜,沒有了聲音,傅長陵心里有些發(fā)慌,可他克制住自己,怕自己亂了心神,只能吩咐檀心:“你出去看看什么情況?!?
檀心應(yīng)了一聲,飄了出去。
傅長陵閉著眼睛,他沉浸在陣法之中,完全不問外界世事。前輩的聲音響了起來,平和道:“你別害怕,謝慎不會殺他。”
傅長陵沒有說話,女子繼續(xù)道:“你師姐走了,秦衍就是謝慎唯一的希望。”
“謝慎到底想做什么?”
傅長陵聲音干澀,前輩沉默了片刻,慢慢道:“你去問他,他會告訴你?!?
傅長陵靜默,前輩說秦衍沒事,還是讓他冷靜了很多,過了一會兒后,檀心趕了回來,奶聲奶氣道:“我剛?cè)柫?,他們說謝慎把秦衍帶走了,但應(yīng)該是沒事啦?!?
聽到這話,傅長陵才終于舒了口氣,他不再多想,一心一意撲到解讀陣法這件事上。
他閉著眼睛參悟陣法,這個陣法極為精妙,是大家手筆,如果那個人還活在當(dāng)今世上,那必然是名動云澤的人物。傅長陵沉浸在陣法之中,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等他徹底參悟了陣法,再次睜開眼時,他看見檀心坐在火堆邊上烤火,傅長陵愣了愣,隨后忙道:“過去多長時間了?”
檀心“唔”了一聲,扳著手指頭數(shù)了數(shù),隨后道:“一個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