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陵聽著秦衍的話,他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這話是從秦衍口中主動告訴他的,他握著秦衍的手,從一開始的震驚,慢慢化作茫然,而后有了幾分惶恐,不由得道：“師兄，你……你是認(rèn)真的嗎？”

“不是說好的嗎？”秦衍抬眼，他說完這話后，反而鎮(zhèn)定下來,他看著傅長陵,平靜道,“我回來，我們就結(jié)為道侶?！?

“你……你愿意嗎？”傅長陵有些不確定,“你看上去……不是很愿意的樣子。”

秦衍聽到傅長陵小心翼翼詢問，他頓了片刻，遲疑了一會兒后,他皺起眉頭：“那要怎么樣才是很愿意的樣子呢？”

傅長陵聽到秦衍認(rèn)真問話，他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了笑意,將身子往前探過去,指了指自己臉頰道：“你要是一般愿意呢，就親這兒。”

說著，他又將指頭按在自己唇上：“要是非常愿意呢,就親這兒?！?

秦衍聽著，也聽出傅長陵是玩笑，不由得笑起來：“要是不愿意呢？”

“那你就閉上眼睛等我親你好了?！?

傅長陵盤腿坐著，湊在秦衍面前，閉上眼睛，認(rèn)真道：“來，師兄選。”

秦衍看著傅長陵閉著眼睛仰著頭，青年面上帶了幾分少年獨(dú)有的純真美好，好像他真的只是十九歲的年華，沒有經(jīng)歷過任何雨打風(fēng)霜。

秦衍靜靜注視著他，傅長陵嘴里念叨道：“怎么選要想好，后果要自負(fù)的，這畢竟是人生大事，師兄你……”

話沒說完，傅長陵就感覺冰涼的薄唇貼上他的唇。

傅長陵忍不住笑起來，在秦衍打算退開那一瞬間，抬手一把按住他的后腦，反客為主，將人往床上壓著一滾，便抱著人壓上親了上去。

秦衍微微一掙，似乎是覺得有些過了，傅長陵抬手拂過他的脊椎，含著他的唇，柔聲道：“別怕，我教你，我們試試，嗯？”

說是教他，但傅長陵自己其實(shí)也是十分青澀，他有些緊張嘗試著吻著身下的人，輕攏慢捻抹復(fù)挑，倒是用上了十成十的耐心。

從最初單純的尋找，到之后得了趣味，傅長陵看著秦衍帶了水汽的眼，有些戒備又有些猶豫的瞧著他，傅長陵不由得笑起來。

“明日我爹會去找?guī)煾?，”傅長陵靠在他胸口，笑著道，“等師父同意了，君子臺就會正式昭告我們定親的消息?！?

秦衍沒說話，他沒緩過來，閉上眼睛，聽著傅長陵夢囈一般：“我感覺這一天，我等了好多年，師兄，”他抬起頭，“你喜歡我的吧？”

秦衍聽著他問話，緩緩睜眼，傅長陵撐著自己在他上方，低頭看著秦衍。

他們衣衫玩鬧中都有些亂了，敞開來，能看見傅長陵白皙寬闊的胸膛，傅長陵凝視著秦衍，那一雙眼里滿是深情喜悅，又隱含著幾分不安，秦衍看著他，好久后，應(yīng)了一聲：“嗯。”

兩人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不久后，就聽到外面?zhèn)鱽碓朴鸬穆曇簦拥溃骸靶薹?，沈修凡?！?

聽到云羽這一聲喚，兩人都是一驚，秦衍下意識抓了衣服就想走，傅長陵一把抓住他，把他直接按到了被子里，小聲道：“來不及……”

話沒說完，云羽就一把推開了大門，傅長陵把秦衍硬塞在被子里，自己坐在坐躺在床的外側(cè)，急急抬手?jǐn)財(cái)嗔斯粗埠煿醋印?

云羽進(jìn)屋時(shí)，床簾剛好落下，輕紗床簾之后，云羽隱約只能看見一個輪廓，傅長陵輕咳出聲：“云師兄?！?

云羽嗅了嗅，傅長陵知道云羽如今五感敏銳，忙道：“云師兄來做什么？”

“大師兄剛才來過？”

云羽說著，走到床邊來，傅長陵急急叫住他：“等一下?！?

云羽頓住步子，頗有些奇怪：“怎么了？”

“我……我現(xiàn)在儀態(tài)不佳，不宜見客?！备甸L陵憋了一個理由，“云師兄有話在旁邊說就好了?！?

“生病哪兒有好看的？”云羽不在意笑道，“你再丑能丑過我去？”

說著，云羽就去掀床簾，傅長陵一緊張，一把抓緊了床簾，急道：“師兄，我還是要面子的?！?

云羽沒說話，傅長陵心跳得飛快，而躲在被子里的秦衍更覺狼狽。

被子里他和傅長陵的距離極近，他能清晰感覺到傅長陵周身的溫度和觸感，這讓他的感官越發(fā)敏銳起來。

他和傅長陵才剛剛玩鬧過，雖然只是擁吻，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這的確打破了他一貫的清規(guī)，讓他知道了人間情欲的存在。而此時(shí)此刻，這種詭異的環(huán)境下，感官被無限放大，他心跳越發(fā)的快起來。

他心跳得快，呼吸噴涂在傅長陵得大腿上，傅長陵更覺得難受了幾分。

好在云羽只是猶豫片刻，就放開了簾子，嘆了口氣道：“是我為難你了，我也不愿讓人看見自己狼狽樣的?！?

云羽說著，就退開來，坐回了位置上，斟著茶道：“我聽說你醒過來了，便過來看看你。你現(xiàn)下還好吧？”

不好。

傅長陵一個想法浮現(xiàn)上來，他從未和秦衍有過這樣奇特的經(jīng)歷，整個人瀕臨在某種難的極限之上，讓他異常痛苦。但痛苦中又有幾分難的喜悅，整個人冰火交加，令他呼吸都急了幾分。

但他怕云羽察覺，便竭力克制著自己，嘆了口氣道：“托師兄的福，沒事兒，休養(yǎng)些時(shí)日就好了?！?

“那日我本師父帶出去了?！痹朴鹩行┬呃?，“他們特意吧明桑峰的人都支開……”

“我明白?！备甸L陵意識到云羽的來意，趕緊道，“師兄你也難做，我沒有怪罪師兄那日不在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會有，就是來說一聲。話說君子臺論劍，今年還是大師兄代表鴻蒙天宮嗎？”

“不知道?！备甸L陵捏緊了拳頭，他有些忍耐不住，深吸了一口氣道，“云師兄，我有些困了，要不改日再聊吧?！?

“困了？”

云羽疑惑：“你都睡兩天了，還睡不夠嗎？”

“云師兄……”

傅長陵輕咳起來：“可能是身體還不好吧?！?

“這樣啊?！痹朴鹇牭竭@話，站起來道，“那我也不打擾了，你先休息吧?！?

云羽說著，和傅長陵告辭，便退了出去。

云羽一走，傅長陵沒等秦衍從被子里出來，就一把按住被子鉆了進(jìn)去。

被子里已經(jīng)被秦衍捂得炙熱，兩人在黑暗中對視著，傅長陵低啞出聲：“師兄，等一會兒還有事嗎？”

秦衍沒說話，他靜靜看著傅長陵，傅長陵伸出手去，一把將人拉進(jìn)懷里，咬上秦衍的唇，替他回答：“都且推開吧?！?

秦衍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未這樣荒唐過。

他本不該容忍這些荒唐的產(chǎn)生，可當(dāng)傅長陵軟軟叫出師兄的時(shí)候，他又軟了心腸。

好在傅長陵也知道分寸，并沒有做得太過分，只是年輕人初嘗甜果，哪怕只是表皮，也忍不住沉迷于此。

畢竟是內(nèi)心深處求了兩輩子的人，終于到了手邊，又怎能簡單放下。

于是等秦衍離開傅長陵的房間時(shí)，已經(jīng)到了夜里，傅玉殊來叫傅長陵吃飯，才將兩個人從房間里叫了出去。

秦衍不想在這個時(shí)候見傅玉殊，便借口其他事退開，傅玉殊便領(lǐng)著傅長陵一起到了山崖邊上，父子帶了酒，坐在崖邊喝酒。

“你的喜服，就用我當(dāng)年沒用上那套吧?！备涤袷夥啪徚寺曇簦钸吨?，“當(dāng)年婚禮，本來是在傅家辦一場，藺家內(nèi)部再辦一場的。藺家準(zhǔn)備了我的喜服，也送了過來，但我和你母親沒用上，我讓人改一改，明天就給你送過來?！?

“嗯?！?

傅長陵點(diǎn)頭，傅玉殊緩聲開口：“秦衍的要慢些，我沒想過你會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他得重新做了?！?

“不妨事，”傅長陵笑起來，“先把婚事定下來，婚禮，慢慢來也行?！?

“你好像很急？”傅玉殊有些奇怪，傅長陵提著酒，一手撐著自己，仰望著遠(yuǎn)處高懸的明月，緩聲道，“也不是急，就是不踏實(shí)?？傆X得現(xiàn)在的一切，都過得太好了?！?

說著，傅長陵轉(zhuǎn)頭看向傅玉殊：“物極必反，過得太好，反而心慌?！?

“你就是沒有富貴命?！备涤袷饴裉?，“你呀，就是沒過過好日子，好時(shí)候來了，就覺得自己接不住。不過你放心吧，”傅玉殊拍了拍他的肩，“爹會安排好，你好好成親就是了。”

“嗯。”

傅長陵喝了口酒，和傅玉殊碰杯：“明個兒，就拜托父親了。”

“好說?！备涤袷鈶?yīng)聲，想了想，他嘆了口氣，“你真是個賠錢貨啊，娶媳婦兒要我花錢。如今和個小子結(jié)為道侶，也是我花錢?！?

“誰讓您有錢呢？您要是沒錢，我入贅到鴻蒙天宮也可以啊。”

“你現(xiàn)在和入贅有什么區(qū)別？”

傅玉殊白他一眼，傅長陵大笑起來，父子兩便有一搭沒一搭嘮著嗑，喝著酒，聊著天，偶爾往旁邊檀心劍上看一眼，無需說，兩人似乎都能察覺，仿佛有個人靜靜坐在旁邊，溫柔注視著他們爺倆。

和傅玉殊喝了一夜酒后，等到第二日，傅玉殊清點(diǎn)出一份禮單，便帶著傅長陵和秦衍一起前往了問月宮。

秦衍沒有進(jìn)去，到了問月宮門口就停下，站在門外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