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猖狂!”
越思南被傅長陵徹底激怒,她手上絲線一甩,肩頭傀儡朝著傅長陵直沖而去,傅長陵提劍往前,直直對上越思南傀儡上的大刀。
傀儡動作快,傅長陵動作更快,每一次沖擊,便在地上砸出巨大的深坑。
越思南是鐵了心要?dú)⒘怂?,自己手提長鞭,疾步而來,與傀儡一起合作進(jìn)攻向傅長陵,傅長陵本就一場大戰(zhàn),又設(shè)下阻撓江夜白的陣法,哪怕又聚靈塔護(hù)體,也早已消耗過多,而越思南與他本同為化神,又正在戰(zhàn)力鼎盛時(shí)期,一時(shí)與他也打了個(gè)難舍難分。
可越思南只是在拖著他,還沒出全力,繼續(xù)打下去,傅長陵根本占不了便宜。
傅長陵心知越思南的打算,他干脆站立不動,任憑越思南進(jìn)攻,只在極小的范圍里進(jìn)行回?fù)簟_@樣一來便更易于節(jié)省體力,拖延時(shí)間。
“天堂有路你不走,本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饒你一命,你既然鐵了心要幫云澤那些狗東西,那也休怪越姨不講情分!”
越思南說著,手中長鞭猛地砸到地面之上,地面一路裂開,傅長陵逼不得已,縱身一躍,只能離開了自己的位置,越思南長鞭一路狂甩,傀儡逼近傅長陵,兩者遠(yuǎn)近相交,幾乎是無孔不入的打法,逼得傅長陵連連后退。
傅長陵逐漸覺得力竭,他低低喘息,越思南抽打著他,逼得他四處亂竄,越思南盯著他,一面打一面罵:“你母親被云澤這些狗賊害得喪命,你自己被傅家當(dāng)做養(yǎng)料,你還死心塌地護(hù)著云澤,你護(hù)的是什么?你護(hù)著的是禽獸!是惡!你是為什么?求什么?為了秦衍?”
聽到“秦衍”二字,傅長陵動作一泄,被越思南鞭子一鞭抽在背上,一路滾開,狠狠撞在墻壁上,他捂著傷口喘息著起身,越思南朝他走來,一腳踩在他的臉上,傅長陵想要起身,卻覺得臉上似乎有千鈞之重:“可秦衍也是業(yè)獄的人!你還在掙扎什么?!”
傅長陵不說話,他努力撐著自己要動作,他拼命想要匯聚靈力,但全身經(jīng)脈和元嬰都因?yàn)檫^度消耗,疼得他想要抽搐起來。
“秦衍踩著人命從業(yè)獄過來,如今魔尊已經(jīng)去找他了,他馬上就會想起一切,馬上他也要和云澤為敵,你就算是為了他,你也該放棄!把你的陣法撤了,”越思南蹲下身,一把抓起傅長陵的頭發(fā),湊近了他,怒喝道,“聽到?jīng)]有!”
“師兄,”傅長陵喘息著,“師兄不可能,不可能傷害,無辜的人?!?
“無辜?”越思南似乎覺得好笑,“誰無辜?你說云澤的人?他們用著業(yè)獄的靈氣,他們怎么就無辜!”
“欠債當(dāng)還,作孽當(dāng)償,”越思南抓緊了傅長陵的頭發(fā),“這云澤每一個(gè)人,都是罪人?!?
“他們當(dāng)年眼睜睜看著我當(dāng)陣引,看著你母親為他們而死,他們不覺半分愧疚,只覺他人為所謂大義而死理所當(dāng)然。今日,我就要要踐踏他們這見鬼的大義!”
“把法陣撤了,”越思南的蟲子啃咬進(jìn)傅長陵的皮膚,一路鉆入傅長陵的身體,“不然,你可就不想活著了?!?
傅長陵咬牙不說話,他感覺蟲子一路往他皮膚里鉆進(jìn)去,他低低喘息著,只道:“我娘還活著?!?
“不可能。”
越思南嗤笑出聲:“當(dāng)年我親眼看著她沒了的,你想用這種法子騙我?”
“我娘,我娘當(dāng)年主動裂了魂魄,一部分留在檀心劍里,一部分留在太平鎮(zhèn)?!?
蟲子在他皮膚下亂竄,所過之處,都帶了一種驚人的疼痛。這種疼痛帶著癢意,仿佛是鉆到人腦海里一般。
傅長陵忍不住在地上打起滾來:“她活著的啊!她還在的!”
“她還在又怎樣呢?”
越思南看著傅長陵在地上痛得哀嚎,她平靜道:“她還在,我更要清理出一個(gè)干凈的世界來,讓她好好活著。”
“你想過……你想過……她希望你怎么活嗎?”
“她一定希望,”越思南笑起來,“她一定希望,我能給這世人,一個(gè)更好的世界?!?
“業(yè)獄會更好嗎!”傅長陵大吼出聲,“他們的功法以吸食他人功法快速突破,這樣的修士到了云澤,會更好嗎!”
“至少他們心干凈??!”越思南抬手捂住自己胸口,一臉真摯,“至少他們要?dú)⒛憔蜌⒛?,不用搞什么禮義仁善,他們不騙人啊。這樣簡單干凈的世界,不好嗎?”
“我最惡心的,就是云澤這些偽君子,明明是為了一己私欲,”越思南笑起來,“還要說,是為了天下蒼生?!?
“我難道不是蒼生嗎?樂國百姓不是蒼生嗎?你、藺姐姐,不是蒼生嗎?!”
“憑什么就要用我們的命換他們的?什么就要用業(yè)獄人的性命換云澤的?魔尊說得對啊,云澤欠了業(yè)獄,該還啊。”
“秦衍原來就叫晏明,他的母親,就死于業(yè)獄靈氣枯竭,他們被逼到走投無路,他母親自己在蝕骨的河水里,推著他一路到達(dá)云澤,你不是愛他嗎?你為什么不為他報(bào)仇呢?你不是敬愛你的母親嗎?為什么你不為他們報(bào)仇呢?!”
“因?yàn)椤备甸L陵喘息著,“因?yàn)椤麄儾幌M?,我成為,和你一樣……一樣的人?!?
“善惡皆有報(bào),”傅長陵疼得死扣住地面,“但是,無辜者,不該,受此牽連。”
“云澤呆久了,”越思南嘆了口氣,“也一股子畜生味。”
“不過無所謂了,”越思南輕笑,“反正,你就堅(jiān)持吧,你今日可以對我下手,我倒要看看,改日,你打算怎么對秦衍下手?!?
“你們……把師兄……怎么……”
“沒怎么啊,”越思南抬手拍了拍傅長陵的腦袋,“我們呀,就是讓他別難過,幫他選一條最好的路就是。其實(shí)本來都幫他選好了,他只要乖乖認(rèn)下弒師的罪名,叛出鴻蒙天宮,自己找個(gè)地方修行去就好,等吾主打開業(yè)獄之門,一統(tǒng)云澤,他身為吾主弟子,自當(dāng)繼承基業(yè)。”
“江夜白假死,為的,就是這個(gè)……”
傅長陵捏起拳頭,他想起上一世的秦衍:“他就沒有想過秦衍嗎?”
“想秦衍?”越思南挑眉,“不是都為他著想了嗎?”
“他就沒想過,云澤毀了,師兄會多痛苦嗎?”
“想了,”越思南聳聳肩,“現(xiàn)在都想好了,吾主說了,讓他把一切忘了,就好了。”
“忘了?”
傅長陵的心顫抖起來:“你們沒有想過,若他記起來了,又怎么辦?”
“無所謂啊,”越思南笑起來,反正他馬上就會是無垢宮宮主,成為魔君,到時(shí)候他手刃云澤蒼生,就算記起來了,也再無回頭路了。怕就算想起來了,也會求著吾主,主動封印他的記憶吧?”
“你們無恥!”
傅長陵抬手一劍劃了過去,越思南足尖一點(diǎn),輕飄飄落到遠(yuǎn)處,她看著全身被蟲子爬滿,皮膚下都是蟲子在蠕動,痛苦得全身抽搐,連站起來都艱難的傅長陵,她語帶悲憫。
“其實(shí)你今日做這些沒有意義,你的陣法也不過只是延遲一下業(yè)獄大門打開而已。我們不是打不開這個(gè)封印,這些年吾主日漸恢復(fù),打開封印,缺的只是你的血和你的靈力罷了?,F(xiàn)在你已經(jīng)將卷軸加在封印之上,四個(gè)封印本來可以同時(shí)打開,這樣大家都方便。如今你設(shè)置陣法,也不過只是需要吾主多費(fèi)些力氣!”
“我不想殺你,長陵,歸順我們,你才有一條生路?!?
“生路?”
傅長陵笑起來:“我要的不是生路,是大道!”
說完那一刻,越思南就感覺周邊靈力一路匯聚,傅長陵邊上聚靈塔瘋狂轉(zhuǎn)了起來,天上烏云開始密集,傅長陵身上鉆心的疼。
他此刻已經(jīng)無法將越思南的傀儡蟲逼出,可他也不能再忍受越思南的折磨,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引天雷入體,重塑一個(gè)身體。
他神識本就是渡劫后期,上一次抽出白骨劍時(shí)便已經(jīng)瀕臨突破,如今臨時(shí)突破到渡劫期,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方才受過重傷,又無準(zhǔn)備,臨時(shí)突破,怕后面天劫難以度過。
然而越思南的傀儡蟲著實(shí)逼人,傅長陵不想在這里和她糾纏,他想早些趕回鴻蒙天宮,查看秦衍的情況。他低低喘息著,也顧不得其他,只能仍由周邊靈氣翻涌,一路瘋狂灌入自己體內(nèi),而后盤腿而坐,開始將這些靈力一路引向四經(jīng)八脈,隨后轉(zhuǎn)入元嬰之中。
越思南見狀大驚,她也知不能讓傅長陵突破至渡劫期,如今云澤元嬰已是高手,但渡劫期則屈指可數(shù),若傅長陵成功突破渡劫,以他的能力,怕是要成業(yè)獄心頭之患。
越思南捏緊長鞭,猶豫片刻中,終于還是將長鞭甩向傅長陵。
“藺姐姐,”越思南咬牙出聲,“對不住了。”
長鞭夾雜著越思南的靈力朝著傅長陵抽打而去,與此同時(shí),一柄飛劍疾馳而來,在長鞭甩向傅長陵的片刻,飛劍猛地?fù)踉诟甸L陵面前,與長鞭“叮”得一聲相觸,隨后兩邊靈力轟然震開,飛劍被狂甩而去,越思南也被劍意逼退三丈,緊接著周邊就傳來一個(gè)中年男人著急的喚聲:“夫人你不要沖動啊。”
說著,傅玉殊急急跑了過來,將被震到地上的檀心劍小心翼翼撿起來,抱到懷中,緊皺著眉頭道:“他小子身強(qiáng)體健,這么一鞭子又抽不死,你神魂微弱,去替他擋什么?”
“傅玉殊?”
越思南提著長鞭,冷眼看著趕過來的傅玉殊,隨后緩慢笑起來:“怎么,來給你兒子出頭了?”
“越思南啊越思南,”傅玉殊抱著檀心劍直起身來,看向不遠(yuǎn)處的紫衣女子,他上下一打量,嘲諷道,“我夫人當(dāng)年救你,就是為了讓你今日趁她不在,這么欺辱她的孩兒的嗎?”
“你這孩子沒管教好,”越思南捏緊了鞭子,“我來替你管教?!?
傅玉殊輕輕一笑:“你平日都說我對不起阿塵,但長陵是阿塵的心頭肉,她愿意你這么管教嗎?”
越思南不說話,她身體肌肉繃緊,似乎準(zhǔn)備著隨時(shí)出手。
這些年傅玉殊一直在外經(jīng)商,他為人和善,身邊有一直有高手相隨,這么些年過去,整個(gè)云澤誰都不知道傅玉殊的修為到底幾何。
如果當(dāng)年他玄靈根沒有被毀,那今日越思南倒的確不敢與他交手,可沒有玄靈根的傅玉殊,這么些年……
也不過是個(gè)普通修士罷了。
越思南掂量著傅玉殊的修為,傅玉殊懷里的劍拼命震動著,傅玉殊抬手摩挲著懷里的檀心劍,他嘆了口氣,站在越思南面前,平和道:“你回去吧,我知你執(zhí)念太深,但今日你藺姐姐在這里,你別傷她的心?!?
“不可能?!痹剿寄隙⒅涤袷猓疤A姐姐死了,你們休想騙我。”
“你覺得我騙你你就動手咯。”
傅玉殊滿不在乎:“要不是怕阿塵傷心,我無所謂啊?!备涤袷庹f著,他身后有人影從遠(yuǎn)處緩慢走來,那些人從暗處出現(xiàn),便無形帶了一種威壓,一連四個(gè)人,竟最低都是化神期以上的修士!
“你也不想想,”傅玉殊笑起來,“見你,我怎么敢一個(gè)人來。要動手?”
傅玉殊抬了抬手:“我知道你還有人在旁邊接應(yīng),叫出來一起吧?”
周邊四個(gè)人越走越近,越思南緊張看著他們,傅玉殊歪了歪頭:“你不動手?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云澤敢這么動我兒子的,你可是頭一個(gè)?!?
話音剛落,周邊四個(gè)人一躍而上,越思南暴怒揚(yáng)鞭,怒喝出聲:“你放屁!他被打得還少嗎?你且給我等著!”
越思南話音剛落,便化作一道疾光朝著遠(yuǎn)處狂奔而去。
旁邊四人回頭看向傅玉殊,傅玉殊揮了揮手:“罷了,她跑慣了的,你們追不上?!?
傅玉殊說完,便回過頭來,看著正在地上吸取靈氣的傅長陵。
“竟選在此處突破?!?
傅玉殊皺起眉頭,他抬手一劃,傅長陵腳下便有法陣亮了起來,傅玉殊拿出靈囊,往天上一扔,法陣法器瞬間布置在了天上。
傅玉殊抱著檀心劍,悠悠往邊上走去,吩咐著身后人道:“把沈青竹召過來,就說我兒子又被人打了?!?
說著,傅玉殊扭頭看了一眼傅長陵,嘆了口氣:“沒出息啊,連累我丟份。”
“護(hù)法吧?!备涤袷鈸]了揮手,便讓旁邊四人分散開去,給傅長陵護(hù)法。
化血池處本就是多年靈氣聚集之處,在此地突破,靈氣充裕,雖然兇險(xiǎn),卻也合適。
傅長陵察覺傅玉殊來了之后,便將心神徹底沉浸于心法之中,再不管周邊之事。
如今江夜白肯定已經(jīng)找到秦衍,鴻蒙天宮也已經(jīng)出事,他拖著重傷之軀回去,也不過只是給人送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