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白緩慢睜開眼睛,明修坐到他邊上來,高興道:“我們大致搞清楚了方向,但是具體位置還不可知,但現(xiàn)下我們就往那個方向逼近過去,到時候一寸一寸搜,我就不信搜不出來!”
江夜白沒說話,明彥從外面走進來,他看了一眼明修,笑了一聲:“葉瀾好歹是你師父,就算如今只是他的轉(zhuǎn)世,你也要留幾分情面吧?”
“情面?”明修冷笑出聲來,“當年他不滿我修習魔尊心法,將我驅(qū)逐至業(yè)獄。魔尊答應他讓業(yè)獄供養(yǎng)云澤兩百年,結果他呢?出爾反爾,害我業(yè)獄足足三千年?!?
“三千年,若非是他,我早已飛升!”
“飛升看心性,看天道,”明修笑著開口,“就算靈氣充足,明修,我看你這心性,怕也飛升不了上界?!?
“明彥你……”
明修正要站起來,就聽江夜白打斷他們:“把所有人叫起來,準備一下?!?
明彥聽得這話,便正色起來:“魔尊?”
“明日,”江夜白閉上眼,“圍剿乾坤城?!?
“魔尊為何突然下此命令?”
明彥皺起眉頭,有些不解,江夜白感悟了片刻之后,淡道:“傅長陵快突破了,明日我會在這里設法,專門搜尋乾坤城的位置,你們往他的附近推進,我找到位置之后,就來尋你們?!?
“傅長陵要突破了?”
明修震驚出聲:“這么快?!”
“他畢竟是葉瀾?!?
聽到這話,在場人都冷了神色,明彥拱手行禮:“屬下這就去準備。”
業(yè)獄在是整兵時,消息也傳到了蘇問機這里。
謝玉清、秦衍以及各路修士都趕到蘇問機的房里,蘇問機正在下棋,他仿佛什么都已知道,在眾人來時,他抬起頭來,輕輕一笑:“備戰(zhàn)吧?!?
說著,他抬手將卷軸一扔,卷軸鋪展開去,所有人便看見上面分布的據(jù)點。
“他們目前應該還沒發(fā)現(xiàn)乾坤城的位置,明日進宮,也只是探尋,所以我們將戰(zhàn)線分三處,秦衍到最遠處的城池去,”蘇問機抬手點在距離乾坤城最遠的城上,平靜道,“他們大概率會認為秦衍距離道君最近,有可能從這個方向發(fā)起進攻,如果是這樣,那么他們再好不過?!?
“而謝道友就在乾坤城直線距離最近的關卡,做第一層布防。而各位宗主,前輩,就在乾坤城內(nèi),做最后一道布防。”
“最外層的布防,只留玉清一個人嗎?”桑乾君皺起眉頭,“玉清雖然步入渡劫,但畢竟……”
“藺家主已給我回復。”
蘇問機聲音平淡:“明日晨時之前,藺家人會到達乾坤城,同謝道友一起布防?!?
“藺崖也來?”
越琴聽到這話,頗有幾分詫異:“我以為他們藺家人打算守墳守一輩子了。”
“你這話說讓藺崖聽到,他可是會生氣的。”楊俊笑起來,“藺崖雖是個小輩,脾氣大得很?!?
楊俊話頭一開,所有人都笑起來。
“諸位可還有什么疑惑?”
蘇問機見大家面帶輕松,收起地圖,所有人對視一眼后,越琴開了口:“也沒什么疑惑,走吧。”
“走到這時候了,”楊俊抱劍笑起來,“恩怨是非,似乎也不重要了,就和大家做一個小約定吧?!?
楊俊看了一眼眾人:“等明兒大戰(zhàn)之后,若還活著,大家且不論過往恩怨,喝一杯酒吧?!?
聽到這話,眾人對視一眼,越琴率先點頭道:“行,雖然平日不喜歡你這人,但看在同袍一場的份上,一同喝一杯,倒也無妨。”
“說得好像我喜歡你這婆娘一樣?!?
楊俊嗤笑出聲來,轉(zhuǎn)頭同桑乾君道:“師兄,走,守城去?!?
說著,楊俊領著桑乾君抱劍出去。
出門之前,桑乾君頓住步子,他回過頭來,看著謝玉清,好久后,他抬起手來,拍了拍謝玉清的肩膀:“好好保重?!?
“是?!敝x玉清抬起手來,恭敬行禮,“師父也是。”
所有人一一散去,房間里只留下謝玉清、秦衍、蘇問機三人。
謝玉清看了看兩人,終于道:“我走了?!?
而后也不等他們的回應,她便轉(zhuǎn)身離開。秦衍和蘇問機待在屋中,他猶豫了片刻,才道:“會贏嗎?”
“誰知道呢?”
蘇問機笑起來:“盡力就好。”
秦衍聽到這話,想了想,溫和道:“也是?!?
兩人沒有說話,好久之后,秦衍抬手,鄭重開口:“保重?!?
蘇問機抬起手來,朝著秦衍行了一禮:“順行?!?
道別之后,秦衍便同蘇問機分開,他簡單收拾了東西,離開之前,他最終還是去了一次悟道塔。
他站在塔下,靜靜看著這高塔入云,他知道傅長陵就在高處,他應當是一襲黑綢華袍,長發(fā)散披。
秦衍覺得,自己似乎應當是該說些什么,可是站到這里,他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只覺一切似乎都該有個開始,也該有個結束。
他走上前去,抬手放在門前,他垂下眼眸,平靜開口:“長陵?!?
他聲音很輕:“再見?!?
說完之后,他便轉(zhuǎn)過身去,提步離開。
傅長陵在高塔之上,他沉浸于浩瀚的天地之中,隱約只聽到一聲呼喚從遠方傳來,他回過頭去,就聽見一聲很輕很淺的:“再見?!?
那一聲“再見”輕輕沖撞在他心口,他轉(zhuǎn)過頭去,不由得思索著,是誰,來同他說的這一聲在再見呢?
再見,是再次相見,也就是曾經(jīng)見過。有了相見的因,便有了再見這一聲道別的果,有了再見的許諾,便又有了相見的因。
人世間的因緣際會,就是這樣往復循環(huán),生生不息,似如這蟲草花鳥,飛蟲鳥獸,山川日月,在無盡的循環(huán)中,成就永恒……
傅長陵閉著眼睛,參悟著一切,然而就在永恒二字出現(xiàn)時,他不由得有些怔住。
他驟然回顧,便發(fā)現(xiàn)身后景象快速退開,這三個月的見聞在他面前快速閃過。
花開花落,露珠成雨,萬事萬物,都因輪回循環(huán)生生不息。
那為什么,云澤的靈氣,會有盡頭呢?
這世上的一切都有開始,都有結束,那靈氣起源于哪里,又歸于何處呢?
為什么云澤的靈氣會枯竭?在上古時代里,靈氣也會這樣消失的嗎?
一個個問題縈繞在傅長陵心頭,而不知不覺間,乾坤城的風變得凜冽起來。
蘇問機和傅玉殊正下著棋,他緩慢抬起頭來,喃喃出聲:“快了?!?
傅玉殊不說話,他抬著頭,遙望悟道塔,眼露悲憫。
傅長陵身處自己的識海之中,他身邊的畫面瘋狂轉(zhuǎn)動,他從生命的每一瞬間,去尋找他的答案。
靈氣是從何而來?
這是最根本的問題。
千百年來,所有人都當靈氣自然而然的存在著,從沒有人問它的來歷,可萬物都有開始,有開始,才有終結,那靈氣這東西,到底來自何方?
他在哪里見過靈氣的開始?
傅長陵環(huán)顧著所有記憶的片段,思索著他所有見過的,靈氣誕生的可能性,記憶快速回轉(zhuǎn)的同時,他的神識飛快探索著這片土地,也就是在某一刻,他驟然想起——靈脈!
萬骨崖那里,曾當著他的面,升騰起一條靈脈過!
那條靈脈怎么來的?
當年以人煉脈,如果是因為煉化之人的原因,那靈脈早該出現(xiàn)了,它為什么偏偏在萬骨崖被超度之后才出現(xiàn)?
是因為萬骨崖的亡魂得以往生,靈脈才出現(xiàn)的嗎?
有新生的靈脈,也就證明靈脈本是可以再生的,為什么這三千年會靈氣枯竭?到底是靈脈生成的速度太慢,還是修士需要的靈氣太多?
傅長陵一路溯流而上,開始搜尋所有的可能,他站在回憶里,去一次一次評估每一個細節(jié)里靈氣的增減。
花開時有微弱的靈氣誕生。
一個孩子被俠客救下時有微弱的靈氣誕生。
一只兔子被人放走時有微弱的靈氣誕生。
秦衍身邊,總是有靈氣環(huán)繞;
鴻蒙天宮的靈脈,時強時弱。
當年樂國滅國時,整個云澤的靈脈幾乎都停了下來,再無新的靈脈產(chǎn)生。
而藺塵開辟萬骨崖時,天地靈氣悄無聲息又開始重新生成。
是什么……
傅長陵覺得答案觸手可及,他第一次這么清晰的感知靈氣的存在,甚至能以肉眼就精確看到他們的來去,他們的過去,他們即將千萬的方向,他們從哪一條靈脈而來,而這條靈脈隱約有無數(shù)絲線,鏈接向一個人,一朵花,一棵樹……
他舉目四望,一瞬之間,他猛地明白了什么!
狂風大作,卷枯葉砸門而人,傅長陵在悟道塔中緩慢睜開眼睛,好久后,他站起身來,緩慢往外走去。
身形慢慢變得透明,太極陣法走到一半,他便徹底消失在了悟道塔中。
等他再次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到了一座城池之中。
這城池很大,看上去過往應該曾經(jīng)繁華過,然而如今卻是滿街流民,大家席地而躺,靠在墻邊。
傅長陵悄無聲息從這些流民中間走過,細細打量過這些人的面容。
一個母親在暗中悄悄喂著一個嬰孩,好幾個月的食物短缺令她營養(yǎng)不良,連奶水都沒有多少,孩子因過于饑餓,早已奄奄一息,連哭都哭不出來。
傅長陵走到那母親邊上,女人感覺到傅長陵的存在,她停住動作,僵硬抬起頭來,看見傅長陵之時,她不由得愣了愣。
傅長陵看著她懷里的孩子,這是個天資極好的孩子,但若是再沒有食物,他就會餓死在這里。
云澤每一年,都會誕生無數(shù)的生命,又悄然離去。
這些都是天道給予世人的機會。
傅長陵靜靜注視著那個孩子,許久之后,他伸出手去,朝著那婦人道:“把孩子給我吧?!?
婦人呆呆看著傅長陵,傅長陵輕聲道:“你養(yǎng)不活他,我?guī)ё甙?。?
“仙……仙君!”
婦人聽到這話,頓時激動起來,她慌忙將孩子遞給傅長陵,瘋狂叩首道:“謝過仙君!謝過仙君!”
傅長陵沒有說話,他抱過孩子,這是他第一次抱孩子,便有了幾分笨拙,他不知道孩子該吃點什么,便掏了一瓶仙露,給他喂了下去。
孩子本是只剩下一口氣吊著,一口仙露飲下之后,沒過多久,這嬰孩慢慢睜眼,他看著傅長陵,好久后,竟就“咯咯”笑了。
他不知世間疾苦,不知這世上艱難,傅長陵看著這個孩子,也忍不住笑了。他抱著孩子離開,而每個人面前,都多了一碗米粥。
一條街的人都被驚醒,所有人看見米粥,趕緊撲了過去,瘋狂吃起來。
傅長陵抱著孩子,從這些人身邊緩慢走過。
他感受到有微弱的、無形的靈氣從他身上蔓延而出,飄蕩回在這世間。
猜測得到肯定,傅長陵苦笑往前,孩子在他懷里盯著他,傅長陵低下頭去,瞧了孩子片刻,輕輕一笑,便讓這孩子睡了過去。
他抱著孩子,像幽魂一樣進了城主府,尋著秦衍的氣息,悄無聲息飄入他的房中。
他沒有驚動秦衍的結界,而熟悉的氣息也令秦衍無法警覺,傅長陵輕輕放下孩子,讓孩子睡在小榻上,給孩子蓋了小被,然后便坐到了秦衍床邊。
他靜靜看著秦衍,他端詳著秦衍的眉目,看著秦衍的睡顏,就這么一坐,就是許久。
秦衍半夜似有人在看他,他緩慢睜開眼睛,便看見一個人的身形,秦衍下意識起身抽劍!
然而對方動作更快,抬手就按住他的手,在秦衍起身剎那,他便俯身吻了下去。
秦衍睜大了眼睛,隨后就感覺這人溫柔抱緊他,低啞道:“師兄,是我。”
秦衍動作僵了片刻,而后他便反應過來:“突破了?”
傅長陵抱著他,他靠在他身前,沒有說話。
兩個人就這么靜靜擁抱著,秦衍明顯感覺傅長陵的氣息與以往不同,他距離突破似乎僅一步之遙,就在門檻處了。
他仍由傅長陵抱了一會兒,外面?zhèn)鱽砹思氂赇冷罏r瀝的聲音,兩人靜臥在房間里,好久后,傅長陵緩慢出聲:“我路上來時,看見好多流民?!?
“業(yè)獄肆意伐害百姓,加上靈氣枯竭得厲害,”秦衍聲音平穩(wěn),“許多地方已經(jīng)活不下人了。”
“師兄,”傅長陵靠著秦衍,他低喃出聲,“我們對嗎?”
秦衍沉默不,他聽著外面的雨聲,好久后,緩慢道:“說好不問對錯,你為何又問了?”
“就是想知道,”傅長陵抬眼看向秦衍,輕輕笑了笑,“在師兄心里,是如何覺得?”
“我不知道?!鼻匮軓街背雎?,他轉(zhuǎn)頭看著外面的夜雨,低喃,“業(yè)獄被辜負了三千年,他們的債該有人償還。但云澤的百姓也是無辜,如今我唯一能做的,不過只是將我目前能看到的善惡區(qū)分。業(yè)獄枉顧百姓,那我們就送他們回去。”
“然后等死嗎?”
傅長陵盯著秦衍,他沒有錯過秦衍面容上任何表情,秦衍看著窗外,好久后,他低啞道:“總有一方,是留不下來的?!?
秦衍答得很平靜,他好像已經(jīng)選擇好了,沒有任何苦痛,也沒有任何猶豫。
明明是兩難的事情,在他這里,卻仿佛已經(jīng)是沒有回旋的余地。
傅長陵注視著他,許久后,他輕輕笑了,溫和道:“師兄,等我們趕走業(yè)獄后,你想過未來嗎?”
秦衍的動作僵了僵,傅長陵低下頭去,他輕輕吻在秦衍額頭:“我想過的。”
“我想帶你去南方,就定居在那里。”
傅長陵一面說著,一面將吻滑落下去。
他的動作溫柔又纏綿,卻堅定得容不得他有半分拒絕。
“想帶你看那里的好山水,想陪你過余生。我們可以在院子里種花草樹木,到時候你當個老師,我去給人說書。要說書養(yǎng)活不了你,我就跟著我爹學做生意去?!?
傅長陵說著,將十指與他交扣在一起。
窗外是雨打枝葉之聲,一朵花兒悄無聲息綻放,在雨中盛開,搖搖欲墜,翩然生姿。
房間內(nèi)香煙裊裊,床帳中的人聲音溫柔如水,始終保持著一種平緩又安穩(wěn)的節(jié)奏,描繪著美好的愿景。
“我會做飯,會釀酒,會做許多事兒。春天去摘桃花,就可以釀成酒。夏天我?guī)闳フ徸?,泛舟湖上,荷葉帶回來,可以做成荷葉雞。到了初秋,桂花開了,摘了桂花,蒸出糕點來,我知道你喜歡。等到了冬天,梅花就開了?!?
傅長陵抬頭吻坐在身上的人,秦衍眼里帶了水汽,傅長陵輕輕一笑,他將吻印在他的眼角:“你真好看,我都想不起梅花該做什么了?!?
秦衍沒說話,他抱著傅長陵。
他只覺得,傅長陵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描繪一幅畫卷,一副關于未來的,最美好的世界。
他把所有交給他,像是在一艘在翻天巨浪中的小船,由傅長陵引領著去往前方。
等最后的時候,兩個人都不約而同抱緊了對方。
傅長陵死死抱著他,他低低喘息著:“師兄?!?
他叫著他:“我們未來,會過得很好?!?
秦衍沒有說話,他閉著眼,傅長陵不知道是他失了神,還是不愿回答。
等事后,傅長陵替秦衍清理干凈,秦衍似乎是累了,他躺在床上,有些疲憊睡著。
傅長陵抬手替他拂開遮住他面容的發(fā)絲,他看著秦衍,好久后,他溫和出聲:“我撿了一個孩子回來,就叫他衡道吧。”
秦衍聽著他的話,有些茫然睜開眼睛,他似乎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傅長陵輕輕一笑:“我不在的時候,麻煩你多照顧他,他還很小,若無人照顧,怕是活不下來?!?
“嗯?!?
秦衍聽得這話,閉上眼睛,只道:“馬上就要開戰(zhàn),你突破在即,先回去吧?!?
傅長陵注視著秦衍的面容,他內(nèi)心被溫柔填滿,他凝望他好久,終于還是開口:“阿衍,其實,你放不下業(yè)獄的吧?”
秦衍僵住身體,他慢慢睜開眼睛,傅長陵笑起來:“上一世你成了歲晏魔君,哪怕是為了云澤,卻還是愧疚終生,如今你本為業(yè)獄之人,為了云澤向業(yè)獄持刀相向,將受了數(shù)千年折磨的人趕回地獄,師兄,你又于心何忍?”
秦衍不敢說話,他幾乎以為傅長陵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打算。
他僵著身子不敢回話,傅長陵輕笑出聲來,他抬手覆在秦衍面容上,溫柔道:“別擔心,有辦法的?!?
“長陵,”秦衍轉(zhuǎn)過頭去,眼里帶了幾分期望,“有辦法?”
“有辦法呀?!?
傅長陵高興起來,將臉湊過去:“師兄親我一口,什么事兒都有辦法?!?
秦衍聽傅長陵的話,低笑了一聲,他招了招手,傅長陵低下頭去。
秦衍撐起自己,在傅長陵面上輕輕的親了一下。
“無需你做什么?!鼻匮苈曇羝胶?,又躺了回去,“回去吧?!?
傅長陵愣了愣,他抬眼看向秦衍。
其實他知道,秦衍如今才剛剛恢復情根,他縱使有著所有的記憶,有了情緒,對他的感情,也遠不如自己。
如果他有足夠的時間,他可以等到秦衍。只是他沒有了。
他這一生里,秦衍這輕輕的一個吻,或許便是這段感情里,他所能觸碰的,最高的幸福。
傅長陵看著秦衍,秦衍見他不走,不由得疑惑道:“怎么還不走?”
“這就走了?!?
傅長陵站起身來,他嘆了口氣:“沒見過趕人趕得這么急的?!?
“你若突破了,我便不趕你了?!?
“好吧,終究是嫌我沒本事?!备甸L陵轉(zhuǎn)過身去,秦衍被他逗笑,傅長陵提步出門,走到門前,他突然頓住。
“師兄,”他站在門口,看著遠處晨光破開薄暮而來,“我好喜歡你?!?
秦衍聽到這話,他背對著他。
他不知道傅長陵是真的觸碰到天道,還是在安慰他,可不管如何,或許這一次分開,就是最后一面。
于是他看著墻面,好久好久,才低啞出聲:“我也是?!?
“我獨獨,只喜歡過你?!?
聽到這聲告白,傅長陵沒有回頭,他只是揚起笑容,然后步入晨光之中,在踏出門口時,身形便消失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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