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速度不由得更快，我猛蹬了十幾圈，陳瞎子喊了我一聲：“往右轉(zhuǎn)，到地兒了。”

右邊果然有一個小岔路，往里轉(zhuǎn)進去，路旁就有一棟陳舊的小二樓，墻皮都沒有上過膩子，光禿禿的紅磚皮。

年歲長了，墻上布滿了爬山虎，房頂?shù)拇u縫里頭還長了一棵歪歪扭扭的小樹。

門口有一片空地，支棱起來晾衣架子，掛著幾件衣服。

我停了下來，不安地再去往后望。

“陳叔……剛才那是人還是鬼祟？”我硬著頭皮問了一句。

陳瞎子搖了搖頭：“不管是人是鬼，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你忘了我對你的兩個叮囑了么？”

我心里頭咯噔一下，頓時那股惡寒的感覺更強了。

之前在陽江去撈周廠長女兒老婆的時候，陳瞎子叮囑過我?guī)拙湓挕?

“天一黑，不管是水路還是陸路，都是死人路?！?

“有人在背后問問題，不能回答……”

“江上漂著的東西也不能撿……”

我臉一下子就白了下來，哆嗦了一句：“陳叔，剛才沒反應過來……給整忘了，我想起來了，現(xiàn)在咋辦??？”

陳瞎子沉默了一下，將煙頭丟在地上，說道：“先辦現(xiàn)在的事，如果她來找你再說，應該沒那么不開眼?！蔽液馨脨雷约旱拇笠?，有陳瞎子跟著還沒警惕心。

強忍著心頭的不安，扭頭看向那二層樓。

陳瞎子率先走至了門口，我緊跟著他身后。

他抬手，咚咚咚地敲了敲門。

不到半分鐘，門被推開，縫里面露出來半張略有發(fā)黃的女人臉，她臉上有不少傷口，明顯經(jīng)常被人虐待，眼神還有壓抑不住的驚慌，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和陳瞎子。

“陳先生，你可算來了?！彼澪∥〉卣f了句。

“趕緊進屋吧。”她讓開了門，連我是誰都沒問。

屋里的家具陳舊不已，黑色膠皮的沙發(fā)，皮已經(jīng)脫落得一塊一塊的，露出里面的網(wǎng)布棉花。

木頭的餐桌上也全部都是污垢，長年累月都發(fā)亮了。

我左右掃視了一圈兒，發(fā)現(xiàn)有個單薄的木樓梯，下面還堆了很多零碎的東西。

“花姑，你爸呢？”陳瞎子忽然說了一聲。

“地窖里頭喝酒呢，他從昨天就沒出來過了，說曬太陽不舒服，我剛準備給他去送酒?！被ü醚壑杏致冻鲆荒ɑ艔堉?，臉上明顯有壓抑不住的恐懼。

陳瞎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活尸鬧煞，頭幾天還曬得太陽，過了頭七就開始怕光了，過了子時才會出來晃悠，他脾氣更暴躁了吧？”

花姑拼命地點頭，眼眶里頭都是淚花：“對對對！我爸脾氣更壞更兇了，昨天他又打了我一頓，把棍子都打斷了?！彼破饋砀觳采系囊路?，青紫色的淤傷高高腫起，觸目驚心。

“把酒給他吧，指指地窖在哪兒，我們?nèi)ニ??！?

花姑從桌上拿起來一瓶老白干，遞給了我，順帶還有一包花生米。

我接過來之后，她就領著我們到樓梯那頭，往里側(cè)看，還有一個往下的樓梯口，明顯是挖出來的地下室地窖。

“花姑，誰來了？”冷不丁地，黑漆漆的地窖洞里頭傳出來一個陰沉沉的聲音，還帶著幾分戾氣。

“爸……紙坊街的陳先生，還有他鋪子里頭的伙計。他們來看看你?！被ü寐曇粲悬c兒哆嗦。

“哼！紙坊街？那群賣死人東西的人？”

“讓他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