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何采兒也恰逢其時(shí)地喊了一聲。

老太太卻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似是諷刺地說道：“你還知道有我這個(gè)娘？”

“你能不能先讓文三出來……”何采兒明顯沒多少底氣。

“他自己沒本事，進(jìn)了鬼打墻，想出來，讓他自己走吧?！崩咸抗庠僖淮温涞轿疑砩希瑥念^到腳地打量我。

“陰生子不是啞巴，你知道喘氣，不知道回話？”她聲音就像是門縫里頭擠出來一樣，充斥著尖銳和冰冷。

我深吸了一口氣，才回答道我是陰生子不假，卻不是短命的。

文三叔接觸的人也不是短命種。

老太太笑了笑，臉上的白粉似乎都要掉下來了。

“煞氣纏身，有兇尸惡鬼跟著，你不短命，莫不是還能長命不成？”

“他天天去江里頭撈死人，那些不是短命種么？”

老太太這話，卻讓我心頭一凜。

他說劉文三撈尸，我的確反駁不了。

有兇尸惡鬼跟著……說的不就是王家傻子？雖說我不想承認(rèn)，但這老太太話語中，也說了我媽。

一時(shí)間，我就不知道怎么接話了。

何采兒又喊了一句娘，她走上前推開了籬笆，我下意識(shí)跟在她后面。

目光掃過劉文三，不免心頭擔(dān)心不已。看這樣子，劉文三從昨晚一直走到現(xiàn)在了？

他頭上那張鬼畫符復(fù)雜潦草，我壓根看不懂。

到了老太太近前，何采兒竟然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她抿著嘴低聲道：“您不收手，文三走斷氣也走不出來，我們也是沒辦法了，才讓文三來找您，您放了他成么？”

老太太低下頭，忽然說了句：“我女兒他拐跑了。”

“我孫子他沒看好，害了命?！?

“你不愿意端香碗學(xué)這些鬼畫符，何家白事兒的傳承就要斷在我這里。”

“他在死人堆里頭摸爬滾打了幾十年，走不出個(gè)鬼打墻，走死在這里，省得再出去丟人現(xiàn)眼?！焙尾蓛憾伎毂患笨蘖恕?

我眼皮狂跳，這老太太話語輕描淡寫，辭之間，卻寧可讓劉文三死在這里，都不愿意放人！

我也聽得明白，她話語中有怨氣。

劉文三帶跑了何采兒。

又沒照顧好苦兒，讓老太太沒了孫子，同樣也沒了端香碗，繼承何家白事兒的人。

這才是她不肯放人的原因。

更別想說讓她來幫忙了。

思緒至此，我心中也憋著一口氣。

側(cè)眼看著籬笆邊緣的桑樹，開口說了句：“我是文三叔干兒子，采姨算是我干媽，你是采姨她娘，我理應(yīng)對(duì)你恭敬。”

“你說文三叔沒看好你孫子，害死了他，這話我卻聽不下去?！?

老太太陰翳地看著我，道：“你這陰生子又有什么話講？”

我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你聽過有一句話，叫做前不栽桑，后不栽柳么”

老太太瞇著眼睛，不過她卻沒翹著腿了，反倒是雙手扶著膝蓋，手指頭一下一下地在膝蓋上頭敲著。

我繼續(xù)道：“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門前不栽鬼拍手?！?

“你家里種那么多桑樹，還是在進(jìn)門的位置，門為風(fēng)口，喪事登門，若是命不夠硬，必定禍?zhǔn)吕p身，早死短命?！?

“采姨是你女兒，苦兒是你孫子，她答應(yīng)過讓苦兒跟著你學(xué)那些鬼畫符，你們依舊是一家人。”

“風(fēng)水之說，你家中招喪事禍患，他年紀(jì)最小，豈不就是惹禍上身，早死應(yīng)劫么？”

我話音落罷之后，老太太的臉色都變了。

她猛地站起身來，竟也從身后抽出來一根哭喪棒，朝著我當(dāng)頭就要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