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愁見了,微不可見地?cái)n了眉。
這一枚丹藥與之前小金得到的丹藥,一模一樣,如今修士之中能出手便是這樣丹藥的可已經(jīng)不多了。
而且……
顧青眉的運(yùn)氣,似乎也不差。
第一枚心意珠是一塊西瓜皮,第二枚心意珠是空的,第三枚心意珠居然還得了一丸丹藥。
不過……
也沒什么用處。
見愁不再關(guān)注,側(cè)頭繼續(xù)望向東面第十三座接天臺。
見愁的“老熟人”,錢缺,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他“孟西洲”,已經(jīng)有驚無險地打開了兩枚心意珠,眼前就是第三枚了。
他之前在這里看見了真正的孟西洲,悄悄將那小子用紅靈果釀造的美酒灌醉,扔在昆吾后山一個山洞里。
之后,他還用智林叟急缺的雪湖寒鐵跟智林叟打了個交情,請他以“孟西洲”的名字來寫自己,最終還是打動了那老頭兒。
于是,此時此刻,錢缺是以孟西洲的名字,大搖大擺地站在這接天臺上。
顧青眉那臭娘們兒就在不遠(yuǎn)處,不過估計(jì)沒注意到自己。
只是錢缺猜想,若自己也能安然度過扶道山人這坑爹的一“禮”,那娘們兒注意到自己是遲早的事。
可千萬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就是當(dāng)初嘴臭嗆她“不服憋著”的那個人,不然怕是要炸!
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錢缺斷斷不會放棄。
他注視著那第三枚心意珠,在心里祈禱不已,念了足足十遍綠葉老祖之后,他才伸出手去,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打開了心意珠。
刷!
一張陣盤忽然出現(xiàn)在一片柔和的白光之中。
錢缺一愣,下意識想跑,可那陣盤比他更快!
砰!
猝不及防之間,一座陣法已經(jīng)轟然展開,將錢缺籠罩其中!
“你大爺?shù)?!這還給不給人反應(yīng)的時間了!”
錢缺頓時破口大罵,直接將那長棍橫在了身前,警惕地四處觀望。
咦……
居然沒有攻擊?
是一座困陣?
錢缺頓時松了一口氣,臉上剛要露出笑容來,腳下的地面上,就忽然出現(xiàn)了一條又一條接在一起的直線曲線,稀奇古怪的圖案出現(xiàn)在了陣法之中!
“問:一中同長者為圓,則圓周長比圓直徑幾何?注:十九洲周三徑一過陋,無取,可繼而精之?!?
“……”
你、你娘啊?。?!
在看清圖案下面一行字的瞬間,錢缺簡直有種噴血的沖動!
參加個左三千小會竟然還能遇到這種奇葩!
算圓周率!
尼瑪十九洲用周三徑一已經(jīng)很久了,誰他媽在乎??!
求求求求個屁!
誰知道怎么求??!
一時之間,錢缺滿心都是悲憤,恨不能以頭搶地,以謝天下!
是誰!
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這么坑!
高處,見愁看了,頓時強(qiáng)忍住內(nèi)心之中那一點(diǎn)笑意,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
看來,修士們還是需要加強(qiáng)在算學(xué)方面的修養(yǎng)的。
錢缺在殺紅小界已經(jīng)有過類似的經(jīng)歷了,想必回去之后沒有荒廢吧?
見愁心里半點(diǎn)沒有愧疚,繼續(xù)去找自己那一朵黑蓮和“知交信”的去處。
東面第二十八座接天臺。
封魔劍派夏侯赦,兩手垂在袖中,收回了落在已經(jīng)被打開的第三枚心意珠之上的目光,似乎感應(yīng)到了見愁的目光,在這一刻,也轉(zhuǎn)過頭,朝著見愁看去。
兩道平靜又隱晦的目光撞在一起。
夏侯赦看見了見愁臉上的輕松,眉心微微一蹙,陰郁便濃重了許多。
那一道從眉心處劃下的深痕,延伸到了他俊挺的鼻梁上,讓這一張臉破了相,多了幾分別樣的艷麗和恐怖。
看來……
夏侯赦也安全了。
見愁沒來得及看他應(yīng)對來自心意珠的變化,不由覺得有些無趣,略略一笑便移開了目光。
風(fēng)刃黑蓮……
風(fēng)刃黑蓮……
見愁心里念叨著,一路看過去,只懷疑是不是在自己集中注意力打開心意珠的時候,其他人就已經(jīng)打開過那一枚心意珠了,自己可能沒辦法找到。
眼角余光一掃,她一下看見了一道銀亮的刀光!
西面第七座接天臺,還是許藍(lán)兒!
第一枚心意珠開出了一道靈瀑,第二道心意珠開出了一句蔑稱自己為“鼠輩”的風(fēng)信,第三枚心意珠竟然開出了如此可怖,充滿了毀滅氣息的刀光!
許藍(lán)兒簡直沒地兒喊冤了!
她看著自己之前封入心意珠之中的水藍(lán)色劍光襲擊了一個又一個人,卻也被其他人的惡意傷害著。
刀光銀亮,像是由實(shí)質(zhì)的水銀制成,威風(fēng)凜凜,帶著一種駭人的殺意。
猶如實(shí)質(zhì)!
這一道刀光的氣機(jī),甚至已經(jīng)鎖定在了她的身上,讓她避無可避!
抬劍,瀾淵一擊!
轟!
刀劍之氣相撞,許藍(lán)兒被擊飛了出去,鮮血長流,摔在接天臺上,滾落到了邊緣,眼看著就要掉下去。
關(guān)鍵時刻,她強(qiáng)忍著渾身經(jīng)脈的劇痛,伸出五指,在接天臺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血色劃痕,才勉強(qiáng)止住了自己的去勢,停留在了接天臺最險的那一線邊緣!
唉,沒掉下去啊。
見愁頓時露出了失望的目光。
遠(yuǎn)處的夏侯赦,陰郁的面龐之上,更是帶了一分不悅,似乎對自己斬出的一刀竟沒能瞬滅許藍(lán)兒感到不滿。
不少人也都覺得許藍(lán)兒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死死抓住接天臺,實(shí)在是“毅力可嘉”。
一共就三枚心意珠,她遇到的其中兩枚都是超強(qiáng)攻擊!
嘖,真是夠倒霉的。
有人可憐,有人幸災(zāi)樂禍。
見愁注視著緩緩爬起來的許藍(lán)兒,只盤算著什么時候找她算算舊賬。
不過現(xiàn)在么……
還是找自己的風(fēng)刃黑蓮比較要緊。
繼續(xù)在場中移動目光,在看到北面第十九座接天臺時,她眼前一亮!
找到了!
風(fēng)刃黑蓮!
站在北十九接天臺上的修士,并不是見愁之前認(rèn)識的任何一個人。
一身純黑色的道袍,兩道劍似的眉毛也是雪白,只有右眉尾端染著一點(diǎn)點(diǎn)深濃的墨色,一雙墨藍(lán)色的眼珠靈動無比,帶著一種神秘而深沉的美感。
此人面部輪廓極深,一眼看過去,便叫人印象深刻。
見愁頓時“咦”了一聲,略感興趣。
若是沒記錯,當(dāng)初遇到自稱是從北域陽宗而來的裴潛的時候,對方的眉毛是黑中染白,換了眼前這修士卻恰好相反。她曾在之后查過相關(guān)典籍,只在一段殘篇之中找到,說眉色代表了北域陰陽兩宗修士截然不同的修煉方法。
那么此人……
眼睛微瞇,見愁凝神細(xì)看。
一朵堪稱精致的黑色蓮盞,一下從心意珠之中飛出。
黑袍修士頓時露出一分驚異!
好厲害的一朵黑蓮!
中域左三千小會之中高手輩出,果然是名不虛傳。
他眉頭頓時皺得更緊,腳尖一個點(diǎn)地,眨眼之間退開,牙關(guān)一咬,雙掌霎時一拍。
“啪!”
一聲脆響。
一層玄青色的光芒頓時從他雙掌閉合處蕩漾開去,隱約間透著極致的陰柔冰冷之意。
黑蓮一陣旋轉(zhuǎn),只在瞬間已經(jīng)逼近!
黑袍修士眼神一冷,高傲又疏離的墨藍(lán)色眼珠里,頓時有一道暗光浮出。
咔。
雙掌一分,兩手五指虛虛打開,似乎攏著什么。
那邊的見愁,忽然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另一朵冰冷的黑色蓮花,竟然也出現(xiàn)在了那人雙掌之間!
以黑蓮對黑蓮!
蓮心與蓮心相對,蓮瓣與蓮瓣相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兩朵蓮花轟然相撞,見愁本以為必定有一片驚天動地的大動靜,卻沒想,只見得一片一片由風(fēng)刃組成的蓮瓣紛紛墜落,只在炸開的同時,出現(xiàn)了細(xì)小的波動,轉(zhuǎn)而便像是被什么東西吞噬了一般,沒入黑袍修士推出的黑蓮之中,消弭無蹤!
一瓣,一瓣,又一瓣!
眨眼之間,從心意珠中飛出的黑蓮,便消失在了另一朵黑蓮之中!
黑袍修士見狀,卻沒有半分輕松的表情。
手訣一打,他下意識想要將這一朵黑蓮收回,可下一刻便臉色血色盡失,一陣蒼白!
被黑袍修士兩手幻化出的這一朵黑蓮,在吞噬了風(fēng)刃黑蓮之后,竟然難以容納里面一道又一道迅疾的風(fēng)刃,盡管勉強(qiáng)將黑蓮?fù)淌桑梢琅f控制不??!
被吞噬掉的風(fēng)刃黑蓮,竟然在他的黑蓮之中全數(shù)炸開!
“噗!”
一聲輕響,并未有很大的動靜。
漂浮在黑袍修士身前的那一朵蓮花,竟然霎時泯滅成煙!
除了見愁,幾乎沒有第二個人注意到這一幕。
那黑袍修士猶在震驚之中,也沒有察覺到見愁的注意,更不知這一朵風(fēng)刃黑蓮到底是何人的手筆。
***
心意珠的開啟,基本已經(jīng)走到了尾聲。
場中不少接天臺上的修士,已經(jīng)打開了三枚靈珠。
有幸運(yùn)的人開出了一枚空的心意珠,也有的收到了一只破鞋,倒霉一點(diǎn)的基本都是各式各樣的攻擊,三輪下來簡直灰頭土臉……
只是,見愁依然沒發(fā)現(xiàn)有誰拆開了自己的“知交信”,也沒發(fā)現(xiàn)有哪個修士看自己的目光變得奇怪。
她的第三枚心意珠,到底到了誰那兒?
見愁一時迷惑起來。
很快,場上便安靜了下來。
沒結(jié)束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遠(yuǎn)處的錢缺,長棍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他放在了地上,寬闊的接天臺上密密麻麻全是一行又一行的小字,眾人一眼看去只覺得眼暈。
他手里拿了一塊墨,整個人都趴在地上,一臉悲憤地奮筆疾書!
自打上次殺紅小界過后,錢缺就已經(jīng)深感自己在算學(xué)方面的不足,惡補(bǔ)過一通。
老虎不發(fā)威,真當(dāng)你金算盤爺爺是病貓不成!
快了,快了!
就要算出來了,在給他一點(diǎn)時間!
“割之彌細(xì),所失彌少,割之又割,以至于不可割,則與圓合體,而無所失矣……”
“三,一,四,一,六!算出來了!”
錢缺來不及擦自己頭上的冷汗,“啪”地一聲,將墨塊朝接天臺上一扔,大喊道:“以十二觚之冪率為消息!”
“嗡……”
一聲輕響。
整座困陣的光芒,頓時消散一空,那種壓抑的感覺也立刻消失不見!
算對了!
錢缺簡直都要感動得哭出來了!
流了一陣鼻涕眼淚之后,他立刻仰天狂笑了起來:“想難住我,做夢去吧!”
周圍很多人根本不知道錢缺到底在干什么,見他這般狂態(tài)畢現(xiàn),頓時都狐疑起來:這一位“孟西洲”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心意”,這看上去簡直像是精神失常,要瘋了一樣!
做夢?
見愁聽了他的話,不由得微微一笑。
其實(shí)原本還是挺贊嘆的,畢竟在半刻之內(nèi)解出了人間孤島高智之士近乎畢生為之演算的答案,還是挺厲害的。不過,現(xiàn)在么……
嗯,希望在她下一次有機(jī)會出題之前,錢缺已經(jīng)去人間孤島把算學(xué)補(bǔ)上了吧。
現(xiàn)在只剩下最后一個人了。
姜問潮。
那個沉寂了三十年蒙塵的天才。
在錢缺大喊一聲的時候,他便已經(jīng)伸出了手去,在一片平靜之中,將手探入了那一片柔和的白光之中,取出了一枚圓潤雪白的天山雪丸。
眼角眉梢,忽然都帶了一點(diǎn)點(diǎn)的笑意。
似乎拿到這一枚天山雪丸,正在姜問潮意料之中。
他轉(zhuǎn)眸看向了東面第十一座高臺上的陸香冷。
在這所有人都等待著結(jié)束時刻的寂靜之中,他朝陸香冷微一拱手,竟開口道:“姜某早猜,百十五接天臺上,唯白月谷藥女陸仙子有此妙手仁心。早看其余兩枚天山雪丸出,姜某猜仙子一定放了第三枚,卻一直沒見出,便猜它可能在姜某這里,沒想到信手一取,果然成真。仙子仁善心意,姜某謝過。”
整個昆吾之上,忽然一片的寂靜。
每個人都在聽見姜問潮這一番話后,將目光投向了陸香冷。
那白月谷的藥女,只清冷地立在接天臺上,有一種高華的氣度,聽得姜問潮此,她似乎也有微微的訝異,而后同樣拱手還禮,淡笑道:“姜道友客氣了。”
原來是這個仙女姐姐送的丹藥啊。
那邊抱著西瓜的少年小金歪著頭,老頭子說有恩就要報(bào)。
所以,少年小金想了一會兒,也對著陸香冷道:“仙子姐姐,我也收了你的丹藥,以后你就是我小金的朋友了!”
眾人聞,都翻了個白眼。
人家白月谷藥女,稀罕你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野孩子?
回家把你的衣服換了,鞋穿上再來勾搭陸仙子好不好!
沒想到,陸香冷聽了竟然也不怒,只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說話。
另一個得了陸香冷丹藥的,乃是昆吾顧青眉。
她聽得那邊兩人都感謝陸香冷,又想想對方竟然在三枚心意珠之中都放上了丹藥,竟似乎一點(diǎn)也不在意自己對手的問題,再想想自己的三枚心意珠,一時之間,心底竟然生出一種奇怪的復(fù)雜來。
復(fù)雜之后,便是一種不高興。
只是姜問潮與小金都道了謝,她也不能端著。
勉強(qiáng)露出一個笑容來,顧青眉亦別扭地一拱手:“青眉亦得香冷姐姐一粒天山雪丸,在此多謝了?!?
香冷姐姐?
陸香冷為人清冷,其實(shí)并不隨和,疏淡又禮貌罷了,倒沒聽誰第一口就叫她“香冷姐姐”,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攏,她臉上的笑意還在,只淡淡道:“顧道友不必客氣?!?
顧青眉一聽,頓時變了臉色。
香冷姐姐,顧道友。
誰能聽不出問題來?
那邊的見愁則開始思索起來:她之前直接改口叫香冷道友,會不會那啥了一點(diǎn)?
此時此刻,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陸香冷一人的身上。
不管怎么說,這都是一個仁心的藥女。
重傷的許藍(lán)兒,此刻才勉強(qiáng)從地上爬起來,數(shù)枚丹藥吞下,便聽見了這一番往來的語,回首一看,幾乎所有人都對陸香冷露出了一種敬佩或是贊賞的神情。
一時之間,她竟有一種難的不平!
不過在心意珠中放了三枚丹藥,竟然就能得到這許多的好感,憑什么?
憑什么自己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許藍(lán)兒被這場景一刺激,險些因極端的不忿而氣血逆行,差點(diǎn)就暈過去了!
***
山腰上的扶道山人與橫虛真人,都將這一幕收入眼底。
橫虛輕聲一嘆:“這便是你的目的嗎?”
扶道山人一甩袖子,朝前面走了一步:“人善人惡人分別,年輕人嘛,多受些磨練,免得日后吃虧。”
說完,他懶得再搭理背后這老怪,也只當(dāng)沒看見他那慨嘆的眼神,只朗聲開口,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這邊來。
“半刻已過,接天臺修士余者,九十有六!”
九十六!
之前有一百一十五人,現(xiàn)在竟然只剩下了九十六個!
眾人一聽,再一看周圍許多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接天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在方才心意珠一輪之中,竟然有十九個修士沒能挺住,被刷了下去。
“按規(guī)則,勝者得接天臺?!?
扶道山人袖子一甩,霎時便見飛沙走石。
那些空無一人的接天臺,竟然都在這一瞬間快速移動了起來!
“砰!”
“砰!”
……
一聲又一聲的碰撞拼合聲,一座又一座的高臺拼合在了一起!
只在眨眼之間,格局大變!
見愁身邊,一下多了好幾個人。
封魔劍派,夏侯赦,大約是下手挺狠,三枚心意珠干掉了三個對手,直接多了三座接天臺;
其后,龍門周承江、申陵魏臨兩人也多了三座。
于是,現(xiàn)在是見愁、夏侯赦、周承江、魏臨,四人并排而立。
昆吾謝定、五夷宗陶璋、之前曾接了見愁一朵風(fēng)刃黑蓮的黑袍修士,皆得了兩座,加上自己原有的一座,一起有三座。
此外,五夷宗如花公子、昆吾顧青眉、崖山湯萬乘、剪燭派許藍(lán)兒各得一座。
強(qiáng)如左流、小金等人,卻是因?yàn)闊o心以心意珠攻擊人,所以一個人也沒干掉。
當(dāng)然……
對左流來說,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借著心意珠表白自己的心跡:不知有多少人接了自己的心意?會不會之后有人主動給自己簽名呢?
想想就有點(diǎn)小激動呢。
眼下這一片格局,落入扶道山人的眼中,卻是一派高深莫測的平靜。
他慢悠悠地拿出了一根雞腿來,輕輕搖晃著,油汪汪的雞腿表面,散發(fā)著濃郁的肉香。
“九十六人,皆可真正進(jìn)入第一關(guān)。雄關(guān)漫道,很多人還沒開始走,就冤枉地死了。不過也怪不得誰,心意珠,惡意善意,一念之間。”
說到這里,他看了下面姜問潮一眼,眼底露出了幾分贊許之色。
能一口道出陸香冷封丹于心意珠,不僅心思與觀察到位,更是心有一分善念之人。
左三千小會,愿比尋常人想的要?dú)埧崮敲匆稽c(diǎn)。
姜問潮這一說,至少對大部分人而,陸香冷已經(jīng)得到了許多的好感,縱使有生死相搏之時,亦會手下留情,點(diǎn)到為止。
或許,就連心有善念的陸香冷自己,也不曾會預(yù)料,善行竟能得善報(bào)吧?
“有心意珠在,余者九十六人,何者為友?何者為敵?何者曾施君以善?何者曾降君以惡?都要靠你們自己在之后的三試之中分辨?!?
“被施以善者,不知施善者誰;降人以惡者,卻知被將惡者誰?!?
“天下善惡,時隱時現(xiàn);天下敵友,有分有合。”
扶道山人一笑,只啃了一口雞腿,意味深長。
“接下來的小會第一試,將是組隊(duì)搏殺。誰知道,你們下一刻的隊(duì)友又是誰呢?”
“……”
組隊(duì)搏殺?!
整個昆吾山腳下,陡然一片詭異的沉默。
就連見愁,都有一種心驚肉跳之感。
這一輪“心意珠”,說是“禮”,其實(shí)是“劫”。
正如扶道山人所,許多人沒有受到心意珠的攻擊,也不會在意施善者是誰;但他們一旦被心意珠之中的“心意”攻擊,遍尋過去,卻少有能分辨這一道心意到底是誰留下,除非早就對施之人有過了解。
而在心意珠中藏下攻擊之人,大多知道自己的心意珠攻擊了何人,可被攻擊之人卻半點(diǎn)也不知道!
于是,“惡人”隱藏在暗處,伺機(jī)而動。
小會第一試,竟是“組隊(duì)搏殺”?
一時之間,一種荒謬之感油然而生。
接天臺上眾人,更是陷入了一種難的壓抑之中。
扶道山人立在高處,啃了一口雞腿,看著眾人表情,竟然生出了一種愉悅之感。
他望了望天,又看了看下面,直接一彈指,一道灰蒙蒙的光芒,一下穿入了半空之中。
“心意珠,心意已成。下面,將無序而湊,八人一組,穿行迷霧中,先得十座接天臺及以上者,可選擇自動晉級下一試?!?
轟!
扶道山人話音落地,那一道灰蒙蒙的光芒,霎時化作一片連天大霧,立刻將整個昆吾山腳籠罩,也將僅剩的九十六座接天臺籠罩!
視線,頓時受到了重重的阻隔,就連靈識也難以穿透身前十丈距離。
見愁也一下陷入了這重重的迷霧之中,再也看不見任何人。
濃重的灰色霧氣之中,忽然有無數(shù)綠色的藤蔓生長出來,接天而起。
“呼……”
虛空之中,似乎不斷有接天臺飛來的聲音。
見愁詫異之間,自己這一座接天臺,也朝著某個方向飛了過去。
這是?
心底不由升起某種猜想。
很快,這猜想便落地了。
包括她在內(nèi),八座接天臺,從不同的方向匯來,聚在了一處!
重重迷霧之中,扶道山人的聲音,如黃鐘大呂一樣,洪亮又滄桑。
“第一試,迷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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