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一天,林朝夕住進了老林家。

夏令營結(jié)束時，老林就想讓她回家,但院長媽媽堅持要走完正規(guī)流程。

反正他們撕了半天，最后參加晉杯考那天,她還是從福利院出發(fā)的。

代表安寧市出賽的25位學生在體育中心集合,一起坐大巴去省里參加考試,帶隊的是張副校長，指導教師則是老林。

是的沒錯,在她沖上樓之后,張副校長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一些變化，主要體現(xiàn)在教育方針和選用老師上。

張叔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慢慢地,老林莫名其妙開始教整個班級的學生。

而最后決定由他一起帶隊，主要是因為——他單口相聲說的比較好。

這是張副校長說的。

她、裴之、徐小明、陳成成還有章亮一起坐上那輛大把，他們是小高組正式參賽隊員,陸志浩也在,他是替補。

老林說，陳成成最后能脫穎而出,和他的韌勁有很大關系。而章亮能入選，連章亮自己都很意外。

不過按照老林同志的賽前動員的說法，我們是寬大的組織,要給予極丨端分子一定的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所以張副校長說的沒錯，老林單口相聲是講得真不錯啦。

8月15號的正式比賽，他們14號就到了省會永川,前一天是開幕式，15號當天是比賽日，16號宣布成績。

酒店離永川大學很近，是個老式五星級。

大堂里噴得香香的，站滿登記入住的參賽學生。

酒店工作的叔叔阿姨對他們態(tài)度很好，有外國友人問起時，大堂經(jīng)理還向?qū)Ψ浇榻B他們是來參加數(shù)學競賽的學生，那些豎起的大拇指和贊嘆聲讓他們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

數(shù)學大概就是這樣的玩意兒。

雖然很多人討厭，可一定不會討厭數(shù)學學得好的人，敬而遠之嘛，敬還是排最前的。

開幕儀式在永川大學舉行。

十幾支參賽代表隊，按去年總成績排的坐序，他們在倒數(shù)第二。

這里要再簡要說明晉杯團體賽制度，團體賽按小中、小高、初中、高中劃分不同組別，將決出不同組別的團體冠軍。

而每個參賽隊四組隊員分數(shù)相加，會得到團體總分，團體總分最高為總冠軍，會有個超級金光閃閃的獎杯。

正因為他他們安寧市去年團體總分不理想，所以現(xiàn)在只能坐在禮堂最后。

有時候張副校長也說的沒有錯，到外面沒那么多人慣著你。

但很奇怪，正坐在倒數(shù)，無論張副校長還是老林，都沒有半點羞愧。

“同學們高興點，我們給倒數(shù)第一的朋友們留點面子?！?

老林同志給大家鼓勁，差點被倒數(shù)第一的天目市領隊和全體學生毆打。

考試前想什么都多余。

別的隊伍有賽前動員或者晚上做套題熱身一類的活動，他們就由老林帶隊，一起去吃了頓燒烤。

章亮最不情愿：“我媽媽說了，小孩吃燒烤會變笨?！?

“你不吃也沒多聰明！”他們舉著羊肉串，異口同聲對章亮喊。

“這種團隊訓練才能增加友誼”老林喝了口可樂，沖反對燒烤的張副校長笑。

那時燒烤店外暮色四合，路燈微黃，是最美好的夢境中才會有的景象。

8月15日考試當天，太陽火辣。據(jù)說氣溫達到永川有氣象記錄以來最高溫度。

考試過程嘛，總體來說有驚無險。

“驚”是在考試到一半，教學樓竟然停電了！

“無險”的意思是，雖然所有風扇停轉(zhuǎn)，他們每個人被高溫“烤”得汗流浹背，但索性沒人中暑。

主辦方給他們緊急配發(fā)了扇子和清涼油，不過拿到東西時，考試時間只剩下五分鐘。

林朝夕正在檢查試卷，今年題目比往年更難，她對其中兩道題沒太大把握，可見競賽題有多變態(tài)。

她邊做邊吐槽，總覺得高中組難得要突破天際了。

事實也差不多啦。

考完出考場，他們拿著印有“全民奧數(shù)、利國利民”標語的扇子亂扇，坐在樹蔭下等高中組。

十點四十高中組考試結(jié)束，隔著教室窗戶，里面的少年少女們經(jīng)過智力碾壓，全都生無可戀。

“不知道我們高中的時候，考試會不會也這么難?！焙笱a隊員陸志浩感慨。

章亮冷哼：“我高中要上國家集訓隊，不會參加這個。”

聽到這話，林朝夕和裴之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你們什么意思！”章亮沖他們喊。

“沒什么啦，你不要想太多?！绷殖捨俊?

“別想太多?！迸嶂舱f。

章亮一開始還沒聽明白，但老林“噗”地笑出聲，章亮才反應過來，差點氣吐血。

總之，晉杯賽就在這種吵吵鬧鬧的氛圍里到了第三天。

他們安寧市代表隊絕對不是最團結(jié)的隊伍，但一定能在最不團結(jié)隊伍中名列前茅。

頒獎典禮同時宣布成績，整個會場里雅雀無聲。

他們還是坐在倒數(shù)第二，離主舞臺很遠。

更大的會場，更多的學生，宣布成績時的緊張感覺也呈指數(shù)級別增長。

一組組成績不斷揭開，冠軍、亞軍、季軍。

林朝夕一開始還能握著老林的手，到后來就慫得閉上眼、堵住耳。

直到最后頒獎嘉賓宣布：“獲得本次晉杯賽小學高年級組團體第一名的是——安寧市代表隊！”

她才用力攢緊拳頭，向天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