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林朝夕回憶起這段生活,大概是她有生以來最苦的日子,可那個時候完全不在怕的。
集訓(xùn)進入白熱化階段,考試雖然殘酷,卻同樣清晰反映個人能力。
沒法用身體不適,或別的理由找借口,林朝夕很清楚認識到,她的抽象思維和空間想象能力確實比不上阿光。
熬過先前的自我懷疑后,她反而很坦然。
阿光穩(wěn)坐班上頭名,老王和獅子同學(xué)的成績也穩(wěn)步的上升。有時,林朝夕會聽到他們湊在一起聊數(shù)論,但討論深度超過初等數(shù)論,他們是真心喜歡數(shù)學(xué)。
不得不說,張叔平挑學(xué)生的眼光還是非常毒辣,不過情商可能和他本人一樣低。
阿光對數(shù)學(xué)沉得下心,但對除此之外的其他一切,都處于一種特別癲狂并隨心所欲狀態(tài)。
林朝夕三次沒考過阿光后,下課走出廁所,居然被小光頭堵住。
“哈哈哈哈林朝夕,你現(xiàn)在怎么都考不過我???”
阿光手里揮著卷子,也不知道在高興什么。
周圍有大學(xué)生也有他們集訓(xùn)隊里的學(xué)生,大部分人都有點看好戲的模樣。
林朝夕注視著阿光手里那張試卷,猶疑地問:“你上完廁所洗手沒???”
阿光立刻瞪大眼睛:“我……我……我忘了!”
“試卷我?guī)湍隳弥?,你去洗手?!绷殖ι斐鍪?阿光迅速把試卷遞給她,“你不許把我的卷子扔進廁所啊!”
“我又不是你?!?
男廁所里傳出嘩啦啦的水聲,林朝夕打開阿光的試卷,靠在男廁所門口,認真看他的解題。
看好戲的同學(xué)大眼瞪小眼,一臉無趣地散開。
阿光在出來的時候,人都走光了。
“怎么樣,我是不是超級天才!”寧靜的走廊里,回蕩起他高興的笑聲
“是啊?!绷殖φf,“第三題解的很漂亮,這個思路我也沒想到。”
阿光湊近她,很認真地端詳起來。
“怎么了?”
“你好可怕,你為什么都沒有哭!”
“下次努力超過你就行了,這有什么好哭的?”林朝夕笑了笑。
——
但其實,她還是小小地哭過。
那幾天,她在進行簡單編程的時,程序總是出現(xiàn)異常。
她每每讓自己冷靜下來,花上大半個午休時間糾錯,最后發(fā)現(xiàn)都是很小的問題,源于她對程序語的生疏。
她非常確定,如果在7年后,她百度問題就能迅速得到出錯的原因,可現(xiàn)在,她卻要花上幾倍的時間自己分析。
這種分析不是壞事,但浪費時間仍令她有些焦慮。
她確實還想回去。
尤其在研究線性模型時,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詞匯——fisher線性判別。
fisher判別分析將數(shù)據(jù)降維,投影到一條直線上,使同類盡可能接近,異類盡可能遠。
而在二分類任務(wù)中,兩類數(shù)據(jù)滿足高斯分布且方差相同,線性判別分析產(chǎn)生貝葉斯最優(yōu)分類器。
當時覺得完全聽不懂的名詞,在理解一系列概念后,其實也變得清晰起來。
林朝夕拿起筆,在紙上寫下那天裴之在黑板上出的題目,有些釋然,但沒有動手解答。
——
時間將近8月中旬,集訓(xùn)隊也即將迎來最后的考核。
早上,她在食堂吃牛奶和雞蛋,準備剩下的半個白饅頭放進飯盒,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張紅色百元大鈔。
視線往上,劉志遠黑著張臉,站在她的桌前。
食堂里并沒有太多人,可周圍還是有幾桌集訓(xùn)隊的學(xué)生。
林朝夕皺眉:“干什么?”
“把錢拿去,好好吃飯?!?
“我不需要你的錢?!?
“還要再說自己家里有錢嗎,一個饅頭分成兩頓吃,女孩子就不要逞強了?!?
周圍有人在指指點點,笑聲也非常明顯。林朝夕怔住。
“啊呀林朝夕你就收下吧?!?
“劉志遠喜歡你那么久還看不出來嗎?”
“讀書再辛苦,不如做我們劉家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