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夕看了一會兒,可能是心靈感應(yīng)。老林在不經(jīng)意間抬起頭,在看到她的瞬間,老林目光溫柔,笑盈盈地。
林朝夕推門進屋,老林放下筆,像她無數(shù)次找到老林,老林都會為她放下筆那般。
“今天在學(xué)校過的怎么樣?”
“不怎么樣。”
“嚯~有心事啊?!?
“你覺得我是天才嗎?”林朝夕托腮問道。她視線下垂,看到老林寫了滿頁的數(shù)字符號,她好像離心目中的答案又遠了一些。
老林開始沉吟,神情認真專注。
林朝夕也開始安靜等待。
半晌后,老林砸了下嘴,林朝夕下意識坐直身體,卻聽老林說了兩個字——
“你猜?”
“爸爸你這是什么回答!”
“你再猜”
林朝夕:“……”
“這都猜不中,你怎么做天才?”
“我怎么猜嘛!”
“來來?!崩狭肿隽藗€手勢,挺起胸膛說,“換你來問我那個問題?!?
林朝夕愣了,而后說:“老林,你是天才嗎”
在木桌對面,老林笑了起來。
“是啊。”
他這么說。
如果裴之的電話能夠接通,林朝夕大概也會打電話問一問裴哥這個問題。
雖然裴之低調(diào)內(nèi)斂,但如果她問,裴之的答案大概也會和老林一樣平靜自然。
——是啊。
所以她的問題在于不夠自信
林朝夕說不上來。
既然說不上來,就當作是個小插曲,林朝夕看著老林的案板,問:“你的工作進度怎么樣?”
“所有進展背后都是思想的革新,你看貝葉斯提出先驗概率,認為概率是主觀是、不斷變化的參數(shù),改變了頻率學(xué)派原有概率客觀的看法。”老林把草稿紙翻到背面,隨后畫了兩個圖案,標明定點,“你看啊,這是兩個圖,我們怎么判定兩圖是否同構(gòu)?”
林朝夕:“它們有相同數(shù)目的,相同數(shù)目的邊,它們的點與點、邊與邊之間一一對應(yīng),并保持點和邊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關(guān)系不變?!?
“背挺熟?!崩狭中α讼?,“根據(jù)圖同構(gòu)的定義,g與g’同構(gòu)的充要條是他們有相同的關(guān)聯(lián)矩陣?!?
“嗯?!绷殖φJ真聽了下去。
“我曾經(jīng)在序列法上走過彎路,但它讓我在如何判定兩圖同構(gòu)上有了新的想法。”
“你看啊,根據(jù)定義1,如果圖g中n個點以及連接這n個點之間的邊是連通的,那么這個圖稱為圖g的n點的連通子圖,記g(vn);根據(jù)定義2……”
老林邊說,邊手上不停地開始寫了起來。
林朝夕一開始還能聽懂他所闡述的定義部分,但到老林開始證g1g2相同關(guān)聯(lián)矩陣,她就聽得困難了。
她有時皺眉,有時又很想讓老林講慢點,但老林沒有像往常一樣關(guān)注她的反應(yīng),換上通俗易懂的解釋,停下來教她。
這次老林從一開始就沉浸在他的數(shù)學(xué)世界里,他時而陷入長時間深思,時而又開始不間斷地平靜敘述。
他像是黑暗舞臺上的演員,她是臺下唯一的觀眾。
就算她閉著眼睛,都能想象老林內(nèi)心手舞足蹈、興高采烈,陷入莫大愉悅的狀態(tài)。
無需交流不用贊嘆。
她坐在這里,聽著就很好。
“所以,我現(xiàn)在要解決的部分,就是更好地在在求s(n)中減少同構(gòu)判定的工作量?!崩狭盅劬Πl(fā)亮,用自信的語氣做總結(jié)。
過了一會兒,林朝夕才點了點頭。
桌面上是老林的草稿,這些是她雖然看不明白,但卻必須搞明白帶走的東西。
窗外暮色四合,院里的草木隨風(fēng)輕擺,時間所剩無幾,她準備出去煮個咖啡,回來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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