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是生出來的?!崩狭值幕卮鸷苡袀€人風(fēng)格。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說到這里,突然頓住。
這是她從懂事開始,就沒問過老林的問題。
在別的孩子都好奇自己從哪里來的時候,她好像就因為知道自己家庭殘缺,從來不觸碰老林的痛點。
“你的意思是什么?”老林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我和你媽媽之間的感情問題,我們是怎么生的你?”
“嗯……”林朝夕抿了抿唇,心跳得很快,既期待得到答案,又害怕傷害老林,“如果不方便說的話你也可以不說,反正我也不是很關(guān)心。”
“哦?!崩狭趾芷届o地說。
空氣中有一段時間的沉默,林朝夕已經(jīng)跳到嗓子眼的心又回落下來。
靜默是最好的回答。
服務(wù)員端上了兩份黃燜雞米飯,她把飯碗移到自己面前,就在這時,她聽到老林說:“我們那個年代很有意思。”
林朝夕舀飯的手頓了下,但她沒有抬頭。
“因為各方面都還不發(fā)達,所以看上去很閉塞,大家都沒什么娛樂活動。”
“然后你只能每天就泡圖書館做題嗎?”
“我可不是你這種書呆子?!崩狭趾芮撇黄鸬乜戳怂谎?說,“那時候,我們大學(xué)附近舞廳晚上會搞一點小彩燈,放點音樂,大家一起跳慢三慢四?!?
林朝夕震驚了:“你是說國立永川大學(xué)嗎?”
“有什么問題?”
“沒……沒有?!彼鄙碜?,“所以你每天晚上都會去蹦迪,那是什么樣的?”
“咳?!崩狭终诤瓤蓸?,嗆了下,“其實我去的不多,只有一次。”
老林的聲音漸漸平和,林朝夕望著他的眼睛,忽然明白“只有一次”是什么意思。
“然后你認識了媽媽,你們在一起了?”
“不,我們早就認識,我和你的媽媽,我們是同學(xué)。但我說了,我們沒有在一起。”
林朝夕猛地抬頭,感到不可思議。
她曾想,或許她的母親是個舞女,或許身份更加低微一些,這就是老林一直沒有提過這段往事的原因。
但她卻是一個九十年代的女大學(xué)生,還是國立永川大學(xué)數(shù)學(xué)系的女大學(xué)生?
“然后呢?”
“然后在舞廳里,我們喝了點酒,睡了一覺,現(xiàn)在的說法是一夜情。然后,你的母親有了你?!崩狭值穆曇袈牪怀鋈魏芜^多的情緒,只是很平靜地敘述一個事實,“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姑娘,應(yīng)該說是特立獨行。她想擁有自己獨立自主的人生,不想被孩子和家庭束縛。雖然我不贊同她的看法,但站在一個男人的立場上,我無法就這件事指責(zé)她?!?
老林一直保持一種超然的嚴肅和冷靜,這種態(tài)度,也讓林朝夕把那句“為什么一定要生下我”強行咽進肚子里。
她用手背抹了下眼睛:“嗯,那還是要謝謝她,愿意生下我?!?
“是的,謝謝她?!崩狭滞媲暗谋永锏瓜驴蓸罚纸o自己倒了半杯,說,“你的出生就是這樣,是個很簡單的意外,源于一個女生的固執(zhí)己見?!?
老林舉起杯子,和她碰了碰,笑道:“但這并不代表,你不重要?!?
——
train_data=np.array
test_data=np.array
屏幕上是一行行代碼,光標左移,代碼擦除,空行出現(xiàn)。
按住擦除鍵的手指突然回縮,林朝夕忽然回神,意識到自己多刪了東西,趕緊又將那幾行添回去。
和老林吃完飯,她一個人回到了網(wǎng)吧,在聽完關(guān)于她出生的那段過往后,她覺得自己更應(yīng)該將全部精力投入拯救老林這件事上。
她用力把和母親有關(guān)的事情全趕出腦海,因為如老林一直說的那樣,這是件從頭到尾都不重要的事情。
她的出生是個簡單意外,她的母親并不打算要她,老林的人生規(guī)劃中不曾有她。
她或許是老林年少輕狂的代價,但無論是哪個世界的老林,都已經(jīng)為他的年少輕狂付出了沉重代價。
現(xiàn)實世界的老林選擇放棄一切獨自撫養(yǎng)她22年,而平行時空的老林,甚至為了曾經(jīng)失去她而自我放逐。
甚至作為女兒,她都不清楚為什么老林會對她有那么深切的愛和責(zé)任感。
而她能做的,好像只有傾注一切,回報在目前這件事上。
林朝夕重重揉了把臉,拉開旁邊速溶咖啡拉環(huán),一口氣喝完。
——
星期二,林朝夕和老林一個時間起床,送他去三味大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