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父教你下象棋了?馬后炮這么在行?”
周禾被戳穿,扯了扯嘴角,余光拘謹?shù)貟呦蛩?
孟凡行雙臂修長,慵懶地架在木椅靠背上,昏黃的路燈光洋洋地灑在他的身上,柔化了略帶攻擊性的濃眉俊目,平添了幾分倜儻。
他似乎剛從什么正式場合而來,墨藍色大衣下還是一身筆挺利落的藍咖色西裝,這么看著,像是個亦正亦邪的貴公子。
孟凡行側頭,直勾勾地看向周禾:“回家嗎?家里燈亮,讓你好好看?!?
周禾從小就聽他的話,沒法拒絕:“好,回家。”
他們回到家時,秦芳早已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子的菜,都是他倆愛吃的。
見到周禾,她還是沒控制住情緒,上上下下反復打量。
帶著鼻音怪她:“你這孩子,回來了怎么不知道往家里奔,要不是你哥告訴我們,我和你爸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你回來。”
秦芳出過意外,不能生育,待周禾就像親生的疼,只是感嘆緣淺,孩子在她身邊沒待幾年就被送出去了。
周禾很懂事地抱住她:“芳姨,師父允許我這次在家多待段時間,后面我都陪著您?!?
秦芳臉上的笑揚開一半,一陣冷聲從上方傳來。
“說好在山上待滿24歲,現(xiàn)在就沉不住氣了?”
重逢的喜悅像一場細膩柔和的夢境。
美好,卻易醒。
周庭遠穿著板正的深藍色行政夾克,扶了扶無框眼鏡,從樓梯上下來,面色嚴肅。
周禾規(guī)規(guī)矩矩地叫了聲“爸”。
周庭遠走到沙發(fā)邊坐下:“以往不都是暑假才回來嗎?這次怎么突然回來了?還瞞著我們?!?
他問這話時,眼睛是看向孟凡行的。
周禾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說是外公想她了?還是哥哥來接的她?
還是她想回來過個溫暖的生日?
這些在父親面前,好像都解釋不通。
嫌棄一旦浮現(xiàn),距離就已經(jīng)遙不可及了。
她心里清楚,在父親心里,孟凡行這個養(yǎng)子,比她這個親生女兒重要。
因為有愧疚、有責任。
當年,周庭遠和孟凡行的父親在西部工作中志同道合,是良師益友。孟凡行的母親還開過玩笑,說要把周禾收了做童養(yǎng)媳,不能讓她的兒媳婦被外人拐跑了。
可是,一場無法預料的礦井爆炸,將平靜有盼頭的日子徹底打破。
只有周庭遠活了下來。
那年周禾5歲,孟凡行10歲。
周庭遠帶著他們兩個回到燕都,之后,他作為為數(shù)不多的完好無損的一線公職人員,平步青云。
那場爆炸中,秦芳受了傷無法繼續(xù)任職,看周庭遠忙于工作顧不上兩個孩子,心生憐憫經(jīng)常來照顧。
一來二去,命運就把破碎的人聚集到了一起,重組了新的家庭。
周禾立在客廳中央,低著頭,口袋里的布料都要被她搓破了。
好不容易有的家,不能因為她再碎了。
一直沉默的孟凡行虛攬著她的腰:“小禾,芳姨把你的房間重新布置了一下,你去看看。”
氣氛壓迫,秦芳會意地牽過周禾的手:“走,我陪你去,不喜歡的芳姨立馬給你換?!?
她們上樓后,周庭遠發(fā)出嚴厲的訓斥:“你擅自接她回來,經(jīng)過我同意了嗎?”
孟凡行掀開眼皮,嘴邊扯出一抹輕笑。
“周叔,我出國之后,你們把她送到山上,經(jīng)過我同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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