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良和錢氏的目光都投向了東邊的紗櫥,宋三良更是神色緊張地問:“什么聲音?”
宋積云眉眼都沒有動一下,面色如常地道:“我讓人在清理浴室?!?
錢氏“哦”了一聲,不再關(guān)注這件事,繼續(xù)著她剛才的話題:“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你們都好好的,娘才能安心?!?
宋積云卻惱火宋三良算計她母親,朝她母親點頭應(yīng)“是”,轉(zhuǎn)身就扎了宋三良一下:“大伯父也認(rèn)識不少縣衙里的,三叔父,您看這件事要不要找大伯父商量商量?”
宋三良臉色都變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弄清楚老二的印章在誰手里,在沒有拿到印章之前,他可沒準(zhǔn)備讓別人知道這印章在何處。
“我看還是別告訴他了?!彼銖姷匦Φ?,“這種事,當(dāng)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還順便踩了宋大良一腳,“你大伯父那個人,心里藏不住事。要是他知道了,一準(zhǔn)會嚷出去,若是王主簿勒索我們家的事被傳了出去,我們都會有大麻煩的。”
宋積云從來都不是個喜歡口舌之爭的人,是驢子是馬大家走著瞧。
她道:“三叔說得有道理。這件事具體怎么辦,今晚大家都好好想想,明天再商量吧!”
宋三良見今天不可能如愿以償了,又怕事情鬧起來驚動了宋大良,給他占了便宜,只好道:“你們別以為我是在危聳聽,到時候縣衙真的把你們家大門封了,你們后悔都沒地方后悔去!到時候你們可別怪我不幫你們的忙!可別怪我沒有事前給你們拿主意!”
宋積云胡亂應(yīng)酬了他幾句,把人給送走了。
宋三良擔(dān)心夜長夢多,派了人盯著宋積云,怕她半夜去找銀樓的人給他使絆子。
宋積云安慰好母親,送她回去之后,喊來了鄭嬤嬤。
她拿著還沒來得及送回禮房的禮薄,把她母親和宋三良的來意告訴了她,并道:“我看王主簿的名字也在上面,我爹生前應(yīng)該和他也有交情。你今晚不管用什么辦法,無論如何也要見到王太太。
“請她在王主簿面前幫我們說說好話。
“看能不能用珠寶或者古董代替銀子。
“若是不能,能不能讓我們打個欠條。
“三日之內(nèi),我們一定加利息如數(shù)奉上。”
鄭嬤嬤心疼銀子,聞道:“這種事還要算利息?”
宋積云笑道:“你只管照我的吩咐行事好了?!?
鄭嬤嬤點頭,去宋積云的私人庫房里拿了東西,悄悄出了府。
宋積云回了紗櫥。
紗櫥已經(jīng)變了樣。
原本放在衣柜里的小榻搬了出來,放在了通風(fēng)涼快的窗下,男子低的涼榻,高的迎枕,打著赤腳曲膝仰面而臥,拿著本之前她落在紗櫥的話本,正看得津津有味。
她進(jìn)來,他眼皮也沒有抬一下。
倒是六子,愧疚地指著那箱子,“咦咦呀呀”地朝她比劃,意思是之前他想把這箱子挪一挪,誰知道卻弄出了聲響。
不知道是不是不會說話的緣故,他為人也有些笨拙,但她說什么是什么,決不會做違背她意愿的事。
要不然她也不會派他來守著男子了。
才不過幾刻的工夫,男子就能指派他做事……她還是小瞧了他。
宋積云問六子:“你怎么會想到去挪那箱子?”
六子“說”,她留這男子在紗櫥里住下,小榻放在窗戶下,那箱子擋著,進(jìn)進(jìn)出出有些不方便,他就想把那箱子往旁邊挪一挪。
他還傻笑著摸腦袋,“說”想像香簪那樣,不用她說就知道干什么。
宋積云好好地把他夸了一頓,告訴他不可讓別人發(fā)現(xiàn)有男子在她的紗櫥里之后,派了他去跟香簪傳話,把晚飯端過來。
六子拍胸保證高高興興地去了。
宋積云端量著他。
黃藤色的絺布上,他赤著的腳如玉琢,不僅白皙,筋骨分明,還連個傷痕、繭子都沒有,仿佛這腳生下來就不曾在地上走過似的。
等等,小榻上怎么墊的是黃藤色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