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六珠菩薩輕輕望了一眼徐鳳年。
只是一眼,徐鳳年體內(nèi)一身大黃庭翻涌如潮水,便沒來由噴出一口鮮血,看得身后幾位扈從觸目驚心,正要上前護(hù)駕,被徐鳳年搖手阻止,一口血吐出,徐鳳年胸內(nèi)不悶反清,二重上三重?
再看幾眼豈不是就要大黃庭盡在我身?
她果真再度看來,正當(dāng)徐鳳年目瞪口呆時(shí),老劍神皺眉一下,輕喝一聲,一抹青罡現(xiàn)橋上,似乎斬?cái)嗔藷o形的絲縷氣機(jī),對(duì)徐鳳年怒目道:“小子不知死活,給了點(diǎn)甜頭就真以為她是大慈大悲的菩薩了?!小心怎么死都不知道!”
白衣觀音微微搖了搖頭,收起酒壺,默默前行。
“小子,你與姜丫頭后撤?!崩蟿ι裾f完一跺腳,以腳掌為中心塵土泛起,波紋跌宕,震耳欲聾,徐鳳年拉住姜泥飄向后方。
白衫無垢的女法王無視老劍神一腳踏出的無形劍氣,赤腳前行。
就在劍氣即將抵身時(shí),橋上老劍神與白衣觀音之間出現(xiàn)一位紅袈裟大和尚,神情木訥,堪堪擋下這一圈圈沛然劍氣,只見他身上袈裟飄蕩,身形屹立不倒。
徐鳳年悄悄嘆氣一聲,這個(gè)曾說過可等三十一年的龍守僧人都出現(xiàn)了,若只是六珠法王一尊菩薩,徐鳳年相信以李淳罡的實(shí)力,加上身后實(shí)力都在二品上下的扈從,不說殺敵,困住這位爛陀山觀音不是沒有可能,別看紅衣大和尚沒到一品,可在眼前微妙態(tài)勢(shì)下,他便是最大的變數(shù),再者徐鳳年對(duì)眼前大和尚沒有惡感,對(duì)于得道高僧,他一直頗多敬意,真要生死相搏,不說后果成敗,終歸不是一件賞心悅目的好事。
紅衣大和尚雙手合十低頭道:“我?guī)煷舜稳胧?,并無斗勇心,請(qǐng)世子殿下不要怪罪。我?guī)熯@趟出襄樊,超度惡鬼十萬,是為殿下攢無量功德?!?
徐鳳年覺得這話說得荒誕不經(jīng),偏偏深信不疑。佛道兩門都隱晦記載有襄樊城中有十萬被親人烹食惡鬼,怨氣沖霄,便是三萬六千五百周天大醮都消弭不去,于是當(dāng)年兩教便立下一個(gè)不著文字的賭約,誰勝誰入襄樊,誰輸誰出襄樊,百年不變。若是龍虎山贏,兩禪寺與爛陀山為首的僧侶便要在百年中不得踏足襄樊,反之,則龍虎山要撤去周天大醮,搬離大小道觀,不得在城中傳經(jīng)布道。
三教紛爭,門派爭名利,其實(shí)很多都如同孩子慪氣,不可理喻。
姜泥喃喃道:“她真好看,像觀世音娘娘?!?
徐鳳年苦笑道:“觀世音,觀察世間龍牛馬眾生聲音。凡夫俗子觀其音聲,可得解脫。”
那位小泥人眼中的觀音娘娘先與橋頭李淳罡擦肩而過。
她再與世子殿下擦肩,輕啟梵音:“我觀世音,你不自在。不配雙修。”
徐鳳年不知為何,嘻笑道:“既然我不自在,那求菩薩給個(gè)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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