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豐笑瞇瞇道:“侄兒,炒螺螄就老酒,閻王來了不肯走。這道炒清明,名菜算不上,但在北莽還真難以享受這份滋味,你多嘗嘗?!?
應(yīng)該是真把他當作親生侄子看待,也不繼續(xù)客套,魏豐轉(zhuǎn)頭對劉妮蓉笑道:“劉小姐,魏老頭兒還是那句話,真要現(xiàn)銀,馬上就可以給魚龍幫送到馬車上。魏府也有些會耍幾套把式的壯丁,可以幫忙護送,不敢夸???,但二十騎的人手還是擠得出來?!?
劉妮蓉搖頭笑道:“帶幾萬兩銀子行走邊境,實在太過冒失,這些天魚龍幫全靠老爺子悉心招待,破費太多,也委實沒臉面再讓魏老爺子勞心。劉妮蓉信得過老爺子,也信得過在北涼北莽兩境通行的兩字票莊?!?
魏豐捋須,笑而不語。
劉妮蓉舉杯,“劉妮蓉不敢多飲,可對老爺子,敬重萬分,就替魚龍幫敬老爺子三杯,老爺子你隨意即可。”
她連飲三杯,滴酒不漏。魏豐小酌了一口便放杯,卻沒有誰以為是老家伙在端架子擺譜,這段時日除了靠著魏府在留下城風(fēng)流快活,也聽說了許多有關(guān)魏老爺子的奇人軼事,比茶樓里說書先生的演義還要精彩。
風(fēng)雨停歇,街上多了許多出門掃墓的百姓。
來時一輛馬車有貨物,還坐著腳邊有牛角弓的西蜀公孫連珠箭,走時卻只有一個摘下春雷刀擱在角落的徐鳳年,上車前給魏豐執(zhí)晚輩禮作揖,這次后者沒有佯怒生氣,坦然受之。
望著魚龍幫漸行漸遠,魏豐收回視線,瞥了一眼春弄秋水兩名沒能送出手的丫鬟,皺起灰敗的眉頭,嘴唇微動,含糊不清,不知老爺子說了什么。
途徑城門,不懸春雷的徐鳳年主動下車,魚龍幫路引齊備,比往時暗增了許多人手的城門守衛(wèi)翻開進城記錄,一人一人仔細對比過去,驗證無誤,才放行。
離城百步,牽馬而行的徐鳳年下意識望向城頭,看到了與錦衣扈從并肩而立的貂覆額女子,她做了一個刀抹脖子的狠辣手勢!
徐鳳年笑了笑,都趕著在清明這一天爭相赴死嗎?
留下城?留下?
徐鳳年這一刻竟有了拔刀的沖動。
一位腰扣鮮卑頭的郡主,她的頭顱,似乎不比陶潛稚的腦袋輕了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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