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莽更是有律,陣上殺過北涼士卒,退伍以后可抵大罪一樁。
就在男子即將被扯裂時,馬上五人幾乎是一瞬橫死,都不見明顯傷痕,只是直直墜馬,立即死絕,幾名有資格穿鱗甲的馬賊頭領(lǐng)壯膽湊近了一瞧,只見頭顱眉心處有細微通透,好似被鋒銳小物件刺出了窟窿,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北莽人不分貧富,都各自信佛信命,只不過尋常時分再虔誠信佛,該殺人時照樣不含糊,但是當?shù)準屡R頭,窮兇極惡之輩也要犯嘀咕,害怕是真正惹惱了那些個寶相*的泥菩薩佛老爺,此時五人死法詭譎,超乎想象,即便不是仙人所謂,是有人暗中作祟,對付一個南朝世子就躺下二十幾人,實在經(jīng)不起損耗,馬賊來去都如風,當下就翻身下馬,一名心思細膩的魚鱗甲頭領(lǐng)想要偷偷拿刀砍死男子和女人,不留后患,當下就被一物過眉心,濺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血線,如此一來,再無馬匪膽敢出手,瞬間跑了一干二凈,人馬加在一起六條腿,逃命就是快。
叫陸沉的南朝女子不知緣故,恍惚片刻,才知道劫后余生,哭著起身,跑去那名世交的年輕公子哥身邊,艱難解開鐵鏈,尤其是脖子間,血肉模糊,觸目驚人,她只是瞧著就覺得無比刺疼,她壓抑下哭聲,盤腿坐在他身邊,撕下袖口,包扎幾處露骨傷口,女子真是水做的,流淚沒個停歇,輕輕呼喚著他的名字,種桂,一遍一遍,生怕他死在這里,她也沒勇氣獨活。返程幾千里,她一個提劍不比拿繡花針更熟稔的弱女子,如何回得去?再說他死了,她活著又有什么樂趣?
僥幸從鬼門關(guān)上走回陽間的公子哥緩緩吸了一口氣,吐出大口濁氣后,扯出一個笑臉,艱難說道:“死不了的。”
收回了飛劍朝露,徐鳳年本想就此離開,不過望見遠處有一騎不死心地做出瞭望姿態(tài),只得耐住性子呆在原地,確保送佛送到西,再度馭劍出袖,刺殺了那名倒霉的馬賊后,貼地而聽,那些馬賊終于認命地逃竄散去,徐鳳年悄悄站起身,背著書箱就要走開,就當自己萍水相逢行俠仗義了一回,不奢望那名女子以身相許,更不奢望那名世家子納頭拜服,這類稱兄道弟,實在矯情得經(jīng)不起任何推敲。掏了掏,掏出最后幾顆棗子,一股腦丟入嘴里,看到那名再也瀟灑不起的劍士在女子攙扶下,仍是跌坐地上,血流如注,可女子不精治療外傷,束手無策,只是哽咽抽泣,前程錦繡的男子自然也不想死在荒郊野嶺,只不過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枯坐當場,面容猙獰如惡鬼,不知是疼痛所致還是傷懷身世,女子瞧著更是傷心欲絕,愧疚萬分,悔恨路途中幾次他試圖同床共枕都因矜持而婉拒,早知如此,清白身子給了他又何妨。
徐鳳年見到那名倨傲男子被打入塵埃后,回光返照一番,精氣神都重新開始渙散,露出沒有及時救治就要死去的頹敗跡象,皺了皺眉頭,只得走出小土包,身形現(xiàn)世,還得假扮路見不平的模樣,小步奔跑向那對男女,擠出一臉無懈可擊的惶恐和緊張。公子哥眼神本已渾濁不堪,看到徐鳳年后露出一抹精光,沒有發(fā)現(xiàn)破綻后才恢復死寂神色,不過一只手輕輕搭在鐵鏈上,徐鳳年蹲在他們身前,摘下書箱,轉(zhuǎn)身背對大難余生的男女,男子似乎有所思緒激斗,終于還是沒有將鐵鏈做兵器,一舉擊殺這名好心過客。好似渾然不知一切的徐鳳年只是匆匆從書箱拿出一瓶敦煌城帶來的瓷瓶,裝有漆黑如墨的軟膏,可以接筋續(xù)骨生肉的藥膏并無名號,膏如摻水油脂,粘性很足,瓶口朝下,也并未傾瀉如注,只是如水珠滑落蓮葉的場景,緩緩滴落,那名種姓子弟眼神冷漠,看著雙手雙腳傷口被滴上黑色藥膏,清涼入骨,說不出的愜意,因為識貨,他心中才愈發(fā)震撼,眼前這個只能掏幾文錢買假秘笈的陌生人,如何得來這瓶一兩百金的藥膏?
徐鳳年卷袖擦了擦額頭汗水,抬起頭笑了笑,一臉心疼表情,像是天人交戰(zhàn)后才下定決心,把瓷瓶交給叫陸沉的女子,呲牙咧嘴道:“藥膏是祖?zhèn)髅胤?,一瓶能賣好些銀子。早中晚一日三次涂抹,不出半旬,這位公子就可痊愈,對了,在吳家劍塋遺址那邊沒來得及自報名號,在下徐朗,也是南朝人士,家住紅葉城獅子巷?!?
徐鳳年明顯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不說藥膏,這只手工地道的天球瓷瓶也值些銀子?!?
陸沉好像聽到一個不小的笑話,如釋重負,破涕為笑,擦拭去兩頰淚水,柔聲道:“我和種公子回去以后,一定去紅葉城尋訪徐公子?!?
聽到泄漏身份的種公子三字,種桂臉上閃過一抹陰霾,不過隱藏很深,原本松開鐵鏈的那只手復爾握緊,盡量淡泊神情,一手拂過止住血跡的脖子,輕聲笑道:“自當如此感謝徐公子救命大恩。”
徐鳳年依然扮演著一個精明市儈得并不聰明的尋常游學士子,笑道:“不敢當不敢當?!?
陸姓女子雖然出身南朝官宦大族,不過家內(nèi)有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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