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笑著點頭,伸手指了指悄悄返身到?jīng)鐾ね獾男熨缺?,介紹道:“新鮮出爐的陵州副將徐偃兵,汪植你以后多跟他打交道,徐將軍更是咱們北涼數(shù)一數(shù)二的武道高手,比起在我這個沒實權的陵州將軍跟前晃蕩,有用得多?!?
汪植頓時眼前一亮,數(shù)一數(shù)二這四個字比陵州副將可要有分量得多,袁左宗身為離陽軍伍中僅在顧劍棠和陳芝豹之后的第三高手,徐偃兵若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武夫,多半是跟騎戰(zhàn)無雙袁白熊同一線的猛將,汪植怎敢小覷,當下便對這位副將重重抱拳,徐偃兵不過是輕輕點頭還禮。
徐鳳年望向徐北枳笑問道:“橘子,跟鐘大公子相處得還算愉快?我可聽說他那幾房美妾,都很是佩服你的才高八斗,輪流跟你自薦枕席,還差點跟陵州花魁爭風吃醋。這會兒北涼道都在瘋傳有個叫徐北枳的北莽世家子,夜夜笙歌,比神仙還逍遙。”
徐北枳淡笑道:“比下有余,比上遠遠不足,有殿下珠玉在前,這點風流韻事算什么壯舉?!?
汪植暗自咋舌,傳聞當官當?shù)煤軟]風骨的徐北枳跟世子殿下關系莫逆,極有淵源,看來所不虛。換成別人,早就嚇得汗流浹背了。汪植可不敢把這位膽敢親自截殺持瓶西域行皇子的北涼世子,當成什么紈绔子弟。尋常世子,對于鐘洪武這些個跟父輩一同戎馬生涯的功勛元老,察觀色逢迎討好都來不及。徐鳳年跟徐北枳坐入涼亭,汪植自然而然跟隨徐偃兵在亭外守護,徐鳳年瞥了眼汪植的魁梧背影,收回視線,微笑道:“這次青州陸家和上陰學宮在內(nèi)數(shù)百人,都嗷嗷待哺,陵州官場臃腫,肥肉最多。經(jīng)略使大人在北涼當和事老,自稱第二沒人稱第一,肯定做不來惡人,陳錫亮又忙著整頓鹽鐵,要不你頂上?剛好趁機精簡武將官職,祛除大批游手好閑的雜號將軍,咱們也學一學北莽,讓校尉都尉以后更加名副其實。”
徐北枳默不作聲,架子不小。豎起耳朵的汪植有些擔憂,伴君如伴虎,北涼天高皇帝遠,否則大將軍也不會被朝廷私下誅心稱為二皇帝,世子殿下其實與一國儲君無異,汪植別看在徐鳳年面前大大咧咧,那也是粗中有細,精心拿捏尺度。演義小說里那些看似粗糙憨貨的武將,在正史里誰不是心細如發(fā)的人精貨色。要想在君主身側(cè),不斬福澤,子孫長蔭,學問之深,幾乎是個無底洞。先前汪植與徐北枳飲酒,當時世子殿下在*城不跪天子,徐北枳熏醉酣暢,喝得高興,滿腹經(jīng)綸露出冰山一角,談到為稻粱謀一事,光是劃分官員臣子類別,徐北枳就給出了孤臣、治臣、能臣、蛤蟆官、貓官、尸官在內(nèi)十九種之多,比起武夫九品境界繁瑣得多,讓汪植聽得既瞠目結(jié)舌又受益匪淺,心想這位徐公子真是在公門修煉成仙了,讓眼界奇高的汪植也佩服得五體投地。
徐鳳年繼續(xù)問道:“北涼官場有年關賞賜貂帽的習俗,那冬末到開春這段時日,陵州大大小小幾百頂新貂帽,都從你徐北枳手上送出去,如何?”
徐北枳反問道:“你這個陵州將軍不管,經(jīng)略使大人也能不過問一個字?”
徐鳳年點頭道:“否則我為什么當這個將軍?還不是鐵了心要幫你擋去洶洶非議?我跟你保證,不管什么話什么人,一切到了我這里就都會止步,你不用看也不用聽。”
徐北枳心平氣和道:“陵州主官刺史,目前仍然被經(jīng)略使李大人兼著,這頂帽子,殿下能先給我?”
汪植在心中嘖嘖稱奇,徐北枳徐大公子可真夠生猛的,一張口就要四品大官的官帽子,而且要得如此理直氣壯,傳出去還不得讓那些一輩子卡在這個門檻上的離陽官員氣得半死。
在這棟府邸學了些離陽語的呼延觀音,一字不漏聽入耳中,大概知曉這番對話的含義,她微微張大嘴巴,看向這位頭發(fā)灰白的男子,眼神有些迷離恍惚。
徐鳳年站起身笑道:“這就給你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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