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緩緩說道:“對癥下藥,急緩有別。那就先把實權(quán)在握的武將本階敲定,邊軍先不去碰,洪書文,先跟你透個底,我打算按照北涼地勢設(shè)置十四個正五品校尉,校尉以境內(nèi)險要關(guān)隘命名,陵州不出意外只有三個,汪植會去跟西蜀接壤的米倉嶺道戊守臘子口,另外兩個,一個交給暫時擔(dān)任陵州副將的韓嶗山,剩下一個就讓整個陵州爭去,我就不信了,這么大一塊肥肉會沒有聰明人上鉤,只要當(dāng)上這個校尉,意味著可以從大批成天跟雞毛蒜皮瑣事打交道的校尉都尉中脫穎而出,稱之為一方諸侯也不為過,只要有人愿意帶頭起內(nèi)訌,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很多。本來韓嶗山的位置,我打算給你,不過你目前軍功不顯,韓嶗山身后畢竟有徐驍?shù)钠焯?,他到哪里能服眾,你就不行,所以我先把你放在陵州將軍府積攢一下資歷,雖說我不可能用快刀斬亂麻的法子處置陵州官場,不過一點都不見血,注定說不過去,到時候就會用得著你,北涼地方上的校尉都尉,可沒有多少剁人的機(jī)會,你別不當(dāng)回事。將來等我離開陵州,你多半要給陵州新刺史徐北枳幫忙,相信你知道我跟徐刺史的關(guān)系,丑話說前頭,他要是出了紕漏,你洪書文肩上那顆腦袋根本賠不起?!?
洪書文下意識抹了抹脖子,嘿嘿笑道:“反正你殿下說啥卑職就干啥,沒二話,不過能不能跟殿下求個事?”
徐鳳年笑罵道:“你怎么跟汪植一個德行?有屁快放!”
洪書文低聲道:“殿下,以后邊境上有了戰(zhàn)事,可不能忘了洪書文。”
徐鳳年問道:“二十年前,那么多人之所以投軍從戎,那是因為到哪兒都沒太平日子好過,都是奔著榮華富貴去的,賭一賭,指不定就能搏出個官身??扇缃癫灰粯恿耍愫闀脑趺捶胖卜€(wěn)官不做,非要去邊境上拼命?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很威風(fēng)???還是說你嫌在地上當(dāng)不上大官?”
洪書文只要咧嘴一笑,就有些天生的陰測測,“洪書文跟別人不一樣,就是過不慣閑適快活的日子,尤其是跟殿下混了以后,一天不殺人就渾身不自在,去青樓找細(xì)皮嫩肉的女子歡好,痛快之后,就覺得膩歪,都要忍不住擰斷她們的脖子。這病估摸著是治不好了,也就只能去邊境上殺人才行?!?
徐鳳年笑了笑,不置可否。
太平盛世,百姓睡覺。一覺醒來,家還在,人都活,每天勞作,如果還能有一兩個好念想,這就是好世道。
洪書文在老百姓眼中,肯定不是什么好鳥,但沒有洪書文跟李翰林這種人,北涼的好世道,不會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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