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站在窗口,轉(zhuǎn)頭對一頭霧水的王云舒招了招手,讓他走近后,輕聲說道:“你去跟你義兄說一聲,看在你的面子上,本世子準(zhǔn)他帶兵入城,有一樁不用干活就掙軍功的好事要便宜他?!?
王云舒使勁搓手,躍躍欲試道:“殿下,能不能讓咱也湊個熱鬧?”
徐鳳年笑問道:“你可有士卒身份?”
王云舒也坦白,赧顏道:“有有有,我爹死要面子,嫌我不務(wù)正業(yè),逢年過節(jié)帶我出去見他的同僚都顏面無光,就跟義兄討要了個小伍長?!?
徐鳳年玩味道:“小伍長?在邊境上可是得斬殺過蠻子才能有的位置?!?
王大公子悚然,干笑著不知道如何補(bǔ)救圓場。
徐鳳年也沒有計(jì)較,揮手道:“趕緊去跟你義兄商量,到時候你也別來桃腮樓了,讓焦武夷兵分兩路,你跟他分別去青榮觀和蓮塘,如果城門那邊問起,就說是太守宋巖的調(diào)令,之后再有人問起,就說是本世子讓你們?nèi)サ?。?
王云舒告辭,帶著廊道里那些扈從惡奴一溜煙跑出了桃腮樓。
為了避嫌,離得稍遠(yuǎn)的草稕和雪衣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唱哪出。
徐偃兵走到窗口附近,望向柴扉院,微笑道:“恭喜殿下斫琴有悟?!?
徐鳳年點(diǎn)了點(diǎn)頭,感慨道:“世人只知道偽境有大貽誤,似乎也有誤打誤撞的好時候。”
徐偃兵搖頭道:“世子殿下的偽境,如同賞客借畫一覽,藏家?guī)偷罾_畫卷一角,便迅速收回,這等偽境,比起畫師自己作畫誤入歧途,貽害顯然要小。而且殿下此番所悟,不是叩問長生的指玄,而是浩然青冥的天象。這源于殿下二十幾年讀書,以及三次游歷的所見所聞,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才是為何讀書人為何代代相傳,及冠就需負(fù)笈游學(xué)。唯此方能厚積薄發(fā),在某個時刻也就水到渠成。不過徐偃兵所說,都是紙上談兵,殿下能夠親身連番偽境和跌境之后仍是悟得天象精髓,便是徐偃兵也自認(rèn)做不到?!?
徐鳳年笑道:“徐叔叔,你這都是快要超凡入圣的人,就別給我一個二品內(nèi)力的半吊子家伙說好話了?!?
徐偃兵一笑置之。
徐鳳年心中喃喃,方才所涉境界,過于飄渺玄妙,可似乎既不是指玄也不是天象啊,仿佛手指一勾,就能讓一些看似近水樓臺實(shí)則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物件,破空而至。只是這種境界一閃而逝,并不牢靠,具體如何把握細(xì)節(jié),還得看以后機(jī)緣。